但到了最後,他還是妥協了。


    盛長風明白,皇上這麽說話,是想讓他留一口氣兒,就算死,也要在死在京城。


    皇上……


    無論之前怎樣,但此時此刻,對他絕對是有慈父之心的。


    盛長風心裏清楚,父皇母後對他有救命之恩,即便是要他的命,他也不應該有半句怨言。


    如今雖然因為他長大了,幾人漸漸疏遠,但這一刻,父皇對自己的心意還是真的。


    所以他不但領了皇上的旨意,還將自己昨晚準備好的折子盛了上去,那上麵……


    有自己準備的和離書!


    他覺得自己很大概率不會死,但……萬一呢,還是先把和離書呈上去。


    自己提前為兮兒找好了後路。


    無論自己迴不迴得來,都希望她過的會更好,這便是他的夙願。


    盛長風這麽想著,看向女子的目光更加親昵和柔和了,他嘴角也慢慢勾起一抹淡笑。


    尤其是現在,看著柳靈兮眉宇間的擔憂逐漸褪去,他心裏也感到了一絲平靜。


    不過現在,盛長風是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掃兮兒的興致的。


    他現在隻是看著女子破涕為笑,像是在為自己高興的樣子,心裏也跟著高興起來了。


    喜爾之所喜,憂爾之所憂。


    “如何,本宮都說了是好消息,這下你可總算放心了。”


    盛長風邊說,大手邊撫摸向了柳靈兮的小腹上,眼神也變得更加柔和了些。


    相較於自己,他更擔心懷裏的這個人兒。


    後宮這一陣子也算是風平浪靜,可……隨著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他也就更擔心了。


    如果皇後被放出來,或者是她挑唆了其他妃子出手,兮兒——


    想到這兒,盛長風的眉眼低了低,他輕輕在女子腹上落下一吻。


    接著在女子詫異的目光中,有些不好意思的頷了頷首,輕聲細語地道。


    “隻是此次一去,不知道再迴來會是何時,怕是等迴來的時候,我們的孩兒已經生了。


    本宮不能陪在你身邊,這是本宮的錯,等迴來任由兮兒處置,這段日子,兮兒也莫要害怕。”


    太子說著,聲音越發的悶了,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舍,倒有一種……撒嬌的意味。


    “妾身都知道的,您去江南,是為了江山社稷,妾身又怎能阻擋。”


    女子主動伸手捧起了男人的俊臉,小手兒像是白玉一般。


    纖纖玉指,貼在盛長風的肌膚上,此刻,竟然讓他有一種褻瀆對方的感覺。


    盛長風呆的跟木頭似的,傻傻地看向了女子,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還有一絲期待。


    他直勾勾的盯著柳靈兮,盯著對方的小臉兒,期待著她的一舉一動。


    柳靈兮嘴角彎了彎,眉眼也顯得異常柔和,她那張美若天仙的臉上,也一直笑意盈盈的。


    隻是,這抹真切笑容中還夾雜了一絲擔憂,滿眼都是對太子的不舍和憂心。


    女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也沒有半分遮掩,當然,這抹擔憂更讓人心動。


    “隻是殿下此次一去,一定要萬分小心,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多準備一些風寒的藥。”


    太子沒有想到,自家太子妃還有這麽妥帖的時候。


    畢竟之前的時候,兩人不算相熟。


    到了後來,都是他一味的在付出,自己虧欠良久,總是忍不住的要多給予一些。


    沒想到,兮兒對自己也是一往情深,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自己。


    這樣……太子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仿佛被什麽擊中了一樣。


    真好啊,這樣的人兒,自己該怎麽報答她?


    太子看得出來,昨日的那場夢,將自家太子妃嚇的夠嗆,讓她現在還心有餘悸。


    自己到時候定會小心,有這麽美好的妻兒,他怎麽舍得會死在外麵。


    “放心吧,兮兒,本宮會一切小心的,你也別光擔心本宮,你現在懷有身孕,還是多注意自己,別著了小人的道。”


    太子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能對太子妃出手的,也就隻有位於深宮的皇後了。


    現在自家太子妃正處於最關鍵的時期,最脆弱的時候,根本承受不了對方的一點攻擊。


    柳靈兮顯然也知道其中厲害,沒有頂撞迴去,而是乖順的點了點頭。


    “妾身會小心的。”


    “嗯,父皇……父皇雖然心思不純,但他對你還是關照的,有什麽就找他,千萬不要因為怕,因為避嫌,硬撐著。”


    要說現在太子最忌憚的,那一定非他的父皇盛瑾莫屬。


    但到了這種關鍵的時刻,他也知道,也隻有自家父皇是最靠得住的。


    在生命麵前,任何事情都隻是小事兒,隻要兮兒活著就好,所以他才這麽囑托。


    “嗯,殿下,放心吧。”


    柳靈兮顯然也知道,雖然皇上對她的目的不單純,但他也是這後宮當中唯一能護住她的。


    生死麵前,都是小事兒,她會苟住的。


    “那用膳了沒有,本宮還沒用膳,陪本宮用一些可好。”


    “好。”


    兩人攜手而行,陽光灑落下來,仿佛一對神仙眷侶,惹人豔羨不已。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知道太子要出行,柳靈兮顯得格外粘人。


    比如早朝後,太子迴到寢宮,總是看到精神著正在等他一起用膳的太子妃。


    以前這個時辰,太子妃都是還沒起身著,但近些日子,他看到的,都是太子妃等他的場景。


    他說了幾次,但兮兒能就等他,盛長風隨後也就放棄說教了。


    隻是,每日午膳後,他都會摟著兮兒小憩一會兒,如此也能解一解兮兒身子的疲乏。


    還有……


    除了他每日議事的時候,兮兒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像隻黏人的貓兒一樣。


    每每迴想起那一幕,盛長風心裏都感覺無比熨帖,他的兮兒,是天底下頂頂好的人兒。


    他也希望時間可以無限延長,讓兮兒兒可以多黏著自己一些。


    兮兒不舍得他,他又何嚐舍得兮兒呢?


    此刻,盛長風抱著懷裏的嬌嬌兒,看著她熟睡的模樣,嘴角勾了勾。


    但再黏人,時間也還是很快就過去了。


    這日,百官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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