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路南下,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給皇上遞交的折子都字跡平順工整,寫了您在江南所見所聞,直到——”


    盛長風聽到這兒,眉頭一下子收緊,像是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似的,一顆心高高地提了起來。


    他盡量控製住自己的表情,不想叫自己在兮兒麵前露了怯。


    好歹他是一國太子,做這些偽裝也算是得心應手。


    他攬著懷裏人兒的手鬆了鬆,生怕等會兒自己聽到什麽,情緒激動,將兮兒勒疼了。


    不得不說,當盛長風將一個人放在心上的時候,那是捧在手心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就這樣,他的娘子乖順的趴在他的懷裏,任由他這麽抱著,什麽都沒有察覺到。


    柳靈兮自己也努力迴想著上一世發生的事兒,主要是時間太過久遠,一些細節沒有那麽容易想起來。


    “後來……妾身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隻知道再一次收到關於你的消息的時候——


    折子上說你已經感染了風寒,在蘇州這個地方歇腳養病,隻需要安心靜養就好。”


    柳靈兮說到這兒,情緒很明顯就低落了下來,顯然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並不值得高興。


    她將頭埋進太子的懷裏,聲音有些發悶,語氣蔫噠噠的,像是開敗了的花兒似的。


    “但你的病一直沒好,養了半個月卻越養越糟,折子上的筆跡也越來越潦草,後來甚至隻能有人代筆——


    殿下……”


    柳靈兮說到這兒,聲音已經有了一些哽咽,像是又重新迴到那個無助的時候。


    她身為東宮太子妃,一切都是依附於太子而存在的。


    她與太子雖然一直沒有圓房,但夫妻兩個一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尤其是自己父母俱亡,家族衰敗,太子病亡,無依無靠的情況下,她根本看不到一絲絲的希望。


    後來在宮裏,她都能感覺到宮人的冷落,還有他們暗自藏著鄙夷的眼神。


    克父克母甚至克夫,這樣的命,就像是一個瘟神一樣,是讓人嫌棄的存在。


    哪怕皇後娘娘治宮嚴謹,打發了到她跟前嚼舌根的宮人,甚至敲打了新的伺候的宮人,可她還是很不安。


    她像是走進了一個牢籠,被黑暗籠罩的牢籠,再也伸不出去一根手指。


    餘生,她都看不出一絲光亮,也看不到一絲希望。


    那樣的日子,她活生生的過了幾十年,太苦了,太難熬了。


    “殿下……妾身好怕……後來,後來皇上也派人去查了,什麽都沒有查出來,說您因為身子羸弱,水土不服,一場小小的風寒就要了……要了你的命……


    可是妾身不信,妾身怎麽會信他們的鬼話呢,您的身子一向很好。”


    柳靈兮迴想著上一世自己知道太子病逝消息時的無助,那天昏地暗的日子……


    她害怕的身子都在輕輕發抖,像是被驚著的貓兒似的,縮成一團,團在男人懷裏。


    “好了好了,不怕,本宮會好好的,會一直好好的陪你,陪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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