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從柳靈兮踏進東暖閣的瞬間,就感受到了一股無比炙熱的目光。


    她尋著這束目光看過去,不出意外地就看到了那個最讓她恐懼的男人——盛瑾。


    盛瑾近乎貪婪地看著那抹白色身影,一席雪狐大氅,毛茸茸地將女子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張芙蓉美麵。


    傾國傾城,沉魚落雁,女子美好到能讓人唿吸一滯。


    一瞬間,盛瑾心跳如鼓,久久不能迴神。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福。”


    好半晌,盛瑾才在小葉子的提醒下,迴過了神,隻是心中仍舊殘留著讓人心顫的餘韻。


    “坐吧,莫要拘謹。”


    兩人行完禮,寒暄完後,就被盛瑾允許落座了。


    剛一坐下,盛瑾的目光就不自覺地移向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女子身上。


    真好,終於再一次見到她了。


    盛瑾貪婪地看著頭上簪著雪白絨球,衣襟鑲著雪白絨毛的女子,心髒止不住地跳動。


    一下一下,強壯而有力。


    像個小狐狸似的,真可愛。


    他的目光克製而又火熱,帶著燃燒一切的溫度,燙的人不敢與其對視。


    “太子妃在西暖閣住得怎麽樣了,可是有什麽不習慣的,大可跟朕提。”


    “迴父皇的話,兒臣很好,這裏一應的東西都很好,兒臣很習慣。”


    柳靈兮隻是無意間抬頭瞥見了皇上的神色,瞬間就怕得不行,低下頭躲避著男人的視線。


    殊不知,當她低下頭,露出那截兒無比雪白的脖頸時,盛瑾的目光更加炙熱了。


    好細滑的肌膚,像是雪緞似的,好想摸一摸,親一親……


    “皇上,兒臣要特意謝您,能夠將兒臣和太子妃護在您的羽翼之下,現在太子妃的身子都好多了,兒臣敬您一杯。”


    太子說著,就端起一旁的空酒杯,不等底下人斟酒,徑直拿了太子妃眼前的青梅汁,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像是知道皇上會對此不滿似的,太子主動笑著解釋道。


    “父皇知道兒臣酒量不好,如今太子妃月份大了,身邊離不了人。


    兒臣也怕自己喝醉了,熏著了太子妃,萬一讓她頭疼孕吐,就不好了。”


    太子說完後,就將酒杯裏的青梅汁一飲而盡,姿態豪爽,讓人看不出他心裏有一點不快。


    倒像是真心實意地感謝這個養育他多年,卻又反過來覬覦他太子妃的父皇。


    隻能說,男人三分醉,演到你心碎。


    太子這個白切黑的家夥,也是如此,明明沒醉,卻比醉了的演技還要好。


    可這些盛瑾在乎嗎?


    當然不在乎了。


    他不需要每個人的心悅誠服,隻需要壓製他們,讓他們不敢造反即可。


    可以說,清醒的盛瑾真是冷漠得可怕。


    他能夠輕而易舉猜透一個人的心思,也能夠冷眼看著那人一步步走入死路。


    哪怕那人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與他無比親厚的太子!


    “太子如今倒是越發體貼人了,朕心甚慰。”


    盛瑾話是這麽說著,臉色卻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東暖閣的氣氛也一度降低到冰點。


    太子沒有道歉,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


    雖然不是嘲諷的笑,但他內心怎麽想,誰知道呢?


    “父皇,殿下,兒臣看著暖鍋子裏的羊肉已經可以用了,不若嚐一嚐吧。


    冬日裏的羊肉味道鮮美,瘦而不柴,恰好可以滋補溫養,真是一道好菜。”


    聽完柳靈兮的話,他們身邊的小太監都極其有眼色地挑了一塊子羊肉給他們。


    盛瑾聽完後果然臉色緩和許多,接著自己動玉箸將羊肉送進嘴裏。


    “確實不錯,太子妃有心了,你們一起嚐嚐吧。”


    “是,兒臣早就饞這羔羊肉了。”


    太子這次也沒說什麽不合時宜的話,他明白自家太子妃的意思,就是叫他不要惹怒皇上。


    他心裏不甘,不想忍受皇上盯著兮兒的視線,可也隻能作罷,不能再挑釁了。


    場麵再次恢複了平和。


    無人說話。


    柳靈兮倒是很喜歡這樣的用膳氛圍,她的眼神停在哪裏,葉芝就為她夾來哪道菜。


    小葉子機靈,幾乎是葉芝夾走哪道菜,他就跟著夾,得到了皇上讚許的眼神。


    這下,他像是受到鼓舞似的,盯太子妃宮女的動作,盯得更勤了。


    這次,盛瑾的眼神雖然沒有時時刻刻黏在太子妃身上,可也從來沒有真的移開過視線。


    不過他都是裝作無意間看到的,或者用餘光看著女子的一舉一動。


    盛瑾看到太子妃吃到特別燙的羊肉時,會皺緊小眉頭,然後帕子遮住嘴,快速含進一口青梅汁。


    當然,酸酸的青梅汁 也會讓太子妃眯起眼,像是打盹的貓兒似的,真可愛。


    幾乎一整頓飯用下來,盛瑾都沒有錯過太子妃的任何表情和表現。


    太子看似什麽都不知道,一切如常,實際上早就把皇上盛瑾的小動作看進眼底了。


    他心裏不住地升騰起一股怒氣,可可理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勸退他。


    因為太子盛長風知道,自己現在無論做什麽動作,都是無用的。


    在場怕是真的隻有柳靈兮一人吃的歡快,其餘兩人的心思完全不在用膳上……


    等用完了膳,太子就拉著太子妃提出了告辭。


    盛瑾哪怕再有不舍,也根本沒辦法挽留。


    因為,他知道,自己能夠留她這麽久已經是極限了。


    “路上慢些走,太子,務必照顧好兮——太子妃,不要讓她出什麽意外。”


    “是,父皇。”


    太子聞言鄭重的點了點頭,他臉上仍舊帶著一股恬淡從容的笑,讓人看不出他的一絲不滿。


    柳靈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白狐皮的大氅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顯得十分可人。


    “兒臣多謝父皇掛懷,殿下他對妾身很好。”


    經過這一頓午膳,柳靈兮是徹底放下警惕了。


    因為全程她都沒感受到異於常人的目光。


    男人大都喜新厭舊,也許皇上是找到什麽新奇的消遣了吧。


    柳靈兮這麽想著,神色就安定了不少,甚至小臉上還浮現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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