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本來都已經準備治張廿一個醫術不精之罪了,誰料——


    其他幾個當值的太醫到齊後,得出的卻都是相似的結論。


    “皇上,皇後娘娘頭風隻是一個誘因,實際上,繼續這樣下去,憂思憂心,娘娘的壽數都會有妨礙。”


    章玟的話還是最直白,也是將情況講得最嚴重的。


    盛瑾原本不以為意的,但到了後來,他就算不認真都不行了。


    “當真,皇後這病竟然這般嚴重了,可有方子根除或者好轉。”


    “迴皇上的話,微臣可開一些溫補滋養驅寒的藥,去除皇後娘娘身上的寒氣,治好娘娘的頭風,但是——”


    章玟忽然猶豫了,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有什麽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盛瑾不耐煩等這些太醫說一半藏一半的,他皺了皺眉,沉聲打斷章玟的話,催促著。


    “皇上,娘娘這頭風隻是一個引子,就算治好了頭風,難免不會再引起別的病症,要想根治此病,還需娘娘靜心修養,莫要再傷神。”


    “下去吧,朕跟皇後獨處一會兒。”


    “是,微臣(奴婢(才))告退。”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地退了出去,皇後這才迴神,傻傻地看向皇上。


    “皇上,您是有什麽話,想同臣妾一個人說嗎?”


    皇後單手撐起身子,發絲因為剛剛壓倒的原因,變得淩亂起來,正如被她攥緊衾被的褶皺。


    她心跳如鼓,看著皇上朝著她一步步走來,恍惚間竟然有種迴到新婚之夜的感覺。


    燭光在夜色中搖晃著,隨著盛瑾的走動,更為房間增添了一絲曖昧。


    皇後感受著自己的心跳,不知不覺,一抹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她的目光也染上了一絲期待。


    這個眼神……


    盛瑾看到這個眼神,微微一愣,心裏也緩緩升起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他的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甚至到距離皇後八尺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而這一切,皇後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根本沒有看出來什麽。


    她現在的唯一想法就是——


    所以,皇上會對她說什麽呢?


    可惜,盛瑾一開口,瞬間擊碎了她的所有期待。


    “皇後,要怎樣你才肯靜心修養?”


    “皇上……”


    皇後怎麽也沒想到,皇上沒有關心,沒有噓寒問暖,也沒有任何體貼照顧!


    有的隻有冰冷冷的一質問,讓人心底發寒。


    “皇後,自從上個月你頭風發作,身子便一直不好了,你需要好好養病。”


    盛瑾不想把話說的那麽明白,說她是在針對太子妃,他想給皇後留一點體麵。


    皇後的心也一點點變涼,手腳一直發寒,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半晌,她好不容易迴過身,呐呐地小聲辯解道。


    “皇上,臣妾一直有在好好養病,沒有勞心勞神,張太醫不都說臣妾差點好全嗎?”


    “所以,這次皇後又是因為什麽原因致使頭風發作的,若是朕沒有猜錯,應當是因為太子妃遷宮一事吧。”


    盛瑾這是把話挑明了,就算皇後想裝傻,都裝不成了。


    他沉聲說完,整個人氣勢一變,磅礴的氣勢不加收斂,讓人不敢直視。


    尤其是他那雙無比銳利的眼睛,仿佛能夠穿過一個人的肉體,看透人心。


    皇後所有辯解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裏,不敢再說什麽。


    她怎麽差點忘了,皇上眼裏容不得沙子,任何謊言在他麵前都無所遁形。


    “是,那臣妾自請閉宮,交還宮權,好好養病。”


    “如此甚好,朕會每日派張廿給你診脈,莫要動氣,不然閉宮時間會無限期地延長。”


    盛瑾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警告,說完後深深地看了皇後一眼,便抬腳準備離開了。


    就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女子的聲音忽然變大,並叫住了他。


    “皇上——陪陪臣妾好嗎,畢竟接下來的日子,臣妾會很久都見不著您了。”


    “不了,朕還有折子未批完。”


    盛瑾沒有迴頭,他就這樣堅定地抬步離開了。


    當然,他的心情也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皇後。


    以前他不懂情愛,也完全看不懂皇後眼中的情意。


    現在他看懂了,她的眼中是和自己一樣的瘋狂,還有一種愛而不得的絕望。


    他沒辦法迴應!


    喜歡可以裝,但愛是裝不出來的。


    所以……


    皇後應該一早就看出他愛上太子妃了吧。


    對,是愛。


    不是簡簡單單的見色起意,而是滿心都是她,從此心裏盛不下任何人。


    聯想著皇後到底是他的正妻,對他的心思也了解。


    再結合那日自己的表現,皇後能猜出來也不足為奇。


    所以後來皇後屢次動怒都是和太子妃有關,應該也是因為自己的心思。


    盛瑾想,就這樣吧。


    他不會再和太子妃更近一步,而他也不會允許皇後對太子妃出手。


    想明白了的盛瑾,乘著月色,一步步走向屬於自己和太子妃的那個宮殿。


    理所當然的,盛瑾想到此刻在西暖閣的太子妃,想著他的兮兒在做什麽呢?


    他沒有派太子去辦差,想來兩人應該如漆似膠,難舍難分的膩在一起吧?


    太子,命好的真是讓人嫉妒。


    ……


    養心殿。


    西暖閣。


    此時的太子確實讓人嫉妒,因為他正抱著自家太子妃親親昵昵呢著呢。


    “兮兒,別擔心,本宮會好好護著你和孩子的,沒有人能夠從本宮手裏搶到你。”


    盛長風將頭抵在女子額頭上,輕聲訴說著。


    仿佛是看到了自家太子妃緊縮的眉頭,他伸手輕輕撫了過去。


    “怎麽了,怎麽還不開心?”


    “殿下,妾身好擔心父皇他會……”


    柳靈兮像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兒,單薄的小身子都顫抖了,讓人更擔心了。


    女子眼裏都泛起了淚花兒,無助地望向了盛長風。


    仿佛一隻瘦小無助的小鹿,讓人忍不住為她擔憂,想要嗬護著她。


    “兮兒,兮兒,兮兒聽著,父皇他沒辦法碰女子的,隻能到此為止了,你別怕好嗎?”


    盛長風將人從懷裏撈起,撐起她的小身子,捧著她的小臉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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