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讓盛瑾有些失望的是,一整頓早膳用下來,柳靈兮再也沒敢看他一眼。


    相反,她全程都稍顯羞澀地盯著眼前的禦膳,用膳都是極為守規矩守禮儀的。


    哪怕是稍稍側頭抬眸,也都是跟太子談話,倒像是刻意無視自己。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盛瑾看向柳靈兮的目光更加灼熱了。


    接著他就能看到她那纖長濃密睫毛輕輕顫動著,似乎越來越緊張,像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一般……讓人有一種想狠狠親吻她的衝動。


    盛瑾不知道,他這種真正殺過人,見過血的人,那眼神都是帶有野獸般的侵略性。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柳靈兮怎麽能安心用膳?


    她內心慌亂極了,就像是被一隻大網束縛住了似的,身子都跟著僵硬了起來。


    “怎麽了,可是飯菜不合胃口,還是不自在,怎麽用得這樣少,多用一些。”


    用膳中途,太子不是沒發現自家太子妃的異樣,多次小聲勸過。


    可根本無用,柳靈兮沒有辦法將她的苦衷訴於太子,難道要說我覺得你父皇看我的眼神不對嗎?


    她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做到的,他的目光總是準確無誤地躲過太子,落在自己身上。


    而她身邊的傻太子,什麽都發現不了!


    目睹女子全程都糾結的盛瑾,則一臉興奮地舔了舔牙尖,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跟著沸騰了。


    她會怎麽做的,會不會躲著自己,還是會開誠布公地跟自己談?


    想到後者,盛瑾不禁開始泛起期待來。


    甚至不由自主地幻想著,嬌弱無依的太子妃,無力掙紮地被困在他懷裏的畫麵。


    這麽想著,盛瑾看向太子妃的眼神更加熾熱了。


    好不容易這頓磨人的早膳終於結束,柏青進來稟報。


    “皇上,鳳儀宮傳來消息,說皇後娘娘暈過去了,請皇上過去瞧一瞧。”


    “唿——”


    柳靈兮悄悄喘了口氣,攥緊手帕的小手兒悄悄鬆開了些。


    就像小動物一般,察覺敵人離開後,那種死後餘生的慶幸,整個人都歡欣鼓舞起來。


    盛瑾無奈一笑,心裏暗歎她可愛。


    不過轉過頭看向柏青,思忖著皇後究竟因何事暈了。


    皇後的身子一向康健,因著沒有承寵,也沒有生養過,瞧著比同齡人都要年輕許多。


    隻是……


    這樣身子康健的皇後,怎麽會突然暈厥,難道是受到什麽刺激了?


    盛瑾稍稍眯了眯眸子,手裏不知什麽時候,輕輕撚起了珠串,佛珠在手裏不停的轉動著。


    想來想去,他也隻能想到今早剛發生的事情。


    莫不是早上處理江家人的事兒,被皇後知道了?


    皇後的耳報神還真是快呀,江家,還是心養大了。


    盛瑾眸色一暗,氣勢也跟著沉了下來,接著就對柏青問道。


    “皇後如何了,你們這群飯桶,皇後暈了不及時通報,朕養你們何用!”


    盛瑾的氣勢變了,眼神也跟著變得銳利起來。


    他盯著柏青,可比剛剛盯柳靈兮狠厲多了。


    柏青心裏叫苦不迭,這事兒哪裏是他能提前預知的。


    不過皇上這麽緊張皇後娘娘,那在皇上心裏,是不是皇後娘娘更有地位,更重要一點?


    想來也是,皇後娘娘畢竟陪了皇上這麽多年,從當年奪嫡到後來登基,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


    哪裏又是太子妃這樣一個毫無根基的,徒有美貌的女子能比的?


    也許皇上對於太子妃,隻是圖一時的新鮮而已。


    這麽想著,柏青站隊皇後的心思更明確了些,眼神也變得更加堅定了。


    於是他將腰彎得更低,態度也更恭謹了。


    “迴皇上的話,奴才哪裏敢延誤通報,是鳳儀宮剛才都亂了起來,等太醫來了,才有人想起請皇上看看。”


    “哦,皇後早上可曾見過什麽人?”


    盛瑾開始盤問,也是側麵敲打柏青這個奴才。


    可惜現在的柏總管“審時度勢”,認為皇上這時看重皇後娘娘,因此對皇後更加忠心了。


    聽到皇上明顯對皇後關心的話語,柏青連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給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


    “迴皇上的話,皇後娘娘是在用早膳的時候,聽到了江家受到懲處的消息,才會如此。”


    柏青試探性地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他的姿態放的極低,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在給皇後說情。


    “嗬,你倒是打聽的仔細。”


    盛瑾此時的眼神已經很不善了,可惜柏青低著頭,什麽都看不到。


    他也不知道,他的青雲之路,到此也就終止了。


    而另一邊,聽到柏青迴答的太子,也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兒。


    嘖,母後竟然這麽快就知道了江城被貶的消息,這也太快了吧?


    太子怕父皇發怒,嚇著他的太子妃,開始主動提議道。


    “父皇,母後鳳體欠安,兒臣和太子妃也該去盡一份孝心,不如兒臣同您一起吧。”


    盛瑾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他早朝時對江家人的處置,雖然是一時衝動暴怒後所做的決定,但也是早就想處罰的了。


    之所以沒有將江城也擼下去,確實是考慮到了皇後的麵子。


    “走吧。”


    “是。”


    盛瑾路過柳靈兮時,步子很明顯的放慢了,那高大的身影在她麵前停住,給了她極大的壓迫感。


    柳靈兮唿吸突然放輕,整個人下意識地後退。


    好在太子在她身後扶了她一把,叫她不至於摔倒。


    “小心。”


    “嗬~”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道是太子緊張關心的聲音,而另一道則是——


    頭頂傳來的皇上若有若無的輕笑聲,好像在嘲笑她的膽小如鼠。


    其實盛瑾也想扶的,但看到太子比他搶先一步扶住了女子,他也隻能就此作罷。


    剛剛伸出的手就停在半空,好半晌又若無其事地收了迴去。


    不過,他眼底的笑意沒變,隻是比剛剛多了幾分黑沉。


    見她站穩了,盛瑾才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走的比之前更快速。


    沒錯,他怕自己再不離開,就會控製不住地訓斥太子,然後將人搶過來!


    他快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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