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錫爾河畔。


    “為什麽打你們,這個問題得問問你們自己做了什麽。”


    楊豐看著跪伏在腳下的使者。


    這是阿赫昔埃米爾的兒子,這座城市就在北岸。


    但他們沒有軍隊。


    這裏已經是河中腹地,如果說奧什和烏茲根,安集延這些地方,多少還會留下些軍隊警戒,那像阿赫昔這種地方,就連警戒的都沒有,青壯能打仗的幾乎全都跟隨帖木兒。而楊豐的速度太快,按照正常情況哪怕攻城順利,一兩個月也是起碼的,但他都是到哪裏都直接攻陷。


    幾天毀滅一座城市。


    哪怕帖木兒知道了消息,但迴防也來不及啊!


    那還能怎樣?


    投降唄!


    可安集延投降也沒免了屠城啊!


    可憐的阿赫昔埃米爾都哭了,他們到底怎麽得罪了這個惡魔啊!


    “把忽歹達帶來!”


    楊豐說道。


    然後忽歹達被帶了過來。


    阿赫昔埃米爾的兒子明顯認識他,立刻爬到了他腳下。


    “埃米爾,您派人求救,我們立刻出兵跟隨蘇丹,神靈在上,我們對您並無虧欠,您為何帶兵來進攻我們?”


    使者哭著說道。


    忽歹達默默看著他,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緊接著一把抓住他的手,硬生生把寶石戒指薅下,在他的慘叫聲中,很激動地一耳光抽在他臉上……


    “並無虧欠?為何攻打你們?我兒子的戒指,就戴在你的手上,你還有臉問我們為什麽來攻打你們,你們在喀什噶爾幹了什麽,自己難道不知道?我請你們救我們,你們卻把我騙走,然後屠殺我的族人,殺光我的家人,現在這是你們應得的,我們就是來報仇的,我們就是要來殺光你們給喀什噶爾死的親人報仇!”


    他咆哮著。


    然後突然轉身,從後麵一名士兵腰間拔出刀,緊接著砍下這家夥的人頭。


    後者那鮮血噴射的死屍栽倒。


    “呃,節哀!”


    楊豐笑著說道。


    忽歹達拎著滴血的刀默默站在那裏,手裏還拿著自己死了的兒子的戒指。


    緊接著他跪倒在地,然後又哭了起來。


    當然,沒人理他。


    他現在存在的價值,就是給楊豐這支大軍的屠城提供正義性。


    “迴去告訴你們埃米爾,我們是為喀什噶爾被你們屠殺的數萬百姓報仇來了,你們跟著帖木兒入侵別失八裏王的領地,屠殺他的臣民,搶掠他的財富,毀滅他的城市,現在別失八裏王親自率領大軍前來報仇,你們在喀什噶爾殺了多少人,我們要在這裏百倍殺迴來。


    你們毀滅了他一座城市,我們就要毀滅你們一百座城市。


    現在隻是開始。


    我們還會一直向前,毀掉你們的所有城市,直到湊夠一百座。


    你們在喀什噶爾殺了六萬人,我們要在河中殺六百萬。


    把他們的耳朵鼻子都割了,給他們留著眼睛見他們埃米爾,留著舌頭轉達這些就行。”


    楊豐說道。


    那些士兵立刻撲向他麵前幾個一同前來的長老,直接按在地上,在他們的慘叫聲中給他們整容。


    “滾吧!”


    楊豐對著整完容的長老踹了一腳喝道。


    當然,他其實就是漫天要價。


    帖木兒是沒辦法解決目前這種困境的,不是說他沒有迎戰能力,而是成本太高,他的確有能力滅了楊豐帶來的這支聯軍,盡管他的確滅不了楊豐,但楊豐的嘍囉還是能殺光。可問題是他也得被打殘,然後波斯人會造他的反,奧斯曼人會趁機弄死他,脫脫迷失也會趁機反擊,就連德裏蘇丹都有可能加入對他的圍毆,然後他的霸業付之東流。他這段時間的損失已經不小了,他傷不起,唯一選擇就是請朱棣出麵以大明官方身份調停,而楊豐帶著忽歹達,就是為了占據道義製高點,是帖木兒先在喀什噶爾屠城的。而沙米查幹作為別失八裏王當然要為自己的臣民報仇,同樣哈隻這些受害者,更有資格報仇,還有忽歹達來血淚控訴。


    他們是正義的。


    報仇嘛,天經地義的。


    而朱棣作為大明皇帝的代表,當然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別失八裏是大明藩屬,撒馬爾罕也是大明藩屬。


    他得主持公道。


    忽歹達也是大明皇帝下旨褒獎過的賢臣,雖然他一時糊塗,和別失八裏王有些衝突,但現在已經得到別失八裏王赦免了。


    帖木兒殺人家子孫,人家當然有資格報仇。


    當然百倍有點誇張了。


    河中有沒有一百座城市,有沒有六百萬人口都難說呢!


    那怎麽辦?


    賠償唄!


    把費爾幹納盆地這些城市都賠償給受害者,賠償給別失八裏王,然後別失八裏王為感謝燕王主持公道,把這片土地又獻給燕王,燕王當然不可能要。所以由燕王做主把這片土地一半送給烏格齊哈什哈,畢竟人家仗義相助了,另外為了彌補哈隻這些人死了親人的傷痛,另一半給他們,具體怎麽分他們自己商議。


    這樣燕王就成為裁決者,西域正義的執法者。


    如果帖木兒不同意……


    他想燕王的大軍和別失八裏王的聯軍一起揍他嗎?


    那他真就完了。


    兩邊加起來可是和他手中兵力相差無幾的。


    他會知道該怎麽選擇的。


    “大使,他們在逃跑!”


    突然間坤帖木兒騎著馬跑向這邊,邊跑還邊指著阿赫昔方向。


    楊豐趕緊舉起高倍鏡……


    “快,渡河追擊!”


    他毫不猶豫地喊道。


    阿赫昔城的人正在逃跑。


    可以理解,打又打不過,守也守不住,援軍也不能及時趕到,這種時候當然逃跑是最明智選擇,這座城市就相當於納曼幹,向西直接奔著山區跑就行,而且他們可以通過山區直接跑到塔什幹。


    那裏有路。


    伴隨楊豐的喊聲,集結在錫爾河畔的各軍立刻向前。


    這條河雖然是大河,但這個大河是相對於河中而言,實際上水深足以讓騎兵涉水,而且這裏本來就是涉水的渡口。數萬騎兵如潮水向前,迅速涉水渡過錫爾河,然後開始向逃跑的阿赫昔人追殺。楊豐騎著一匹巨大的駱駝,畢竟他太重了,戰馬是馱不動的,而他的戰車當然不可能帶著翻越鐵列克達阪。


    渡河後他直接進入阿赫昔,這裏其實還有大量老弱婦孺。


    她們也走不了。


    再說這時候都知道聯軍不殺女人。


    “叫兄弟們趕緊挑年輕漂亮的,這可是正經的西域美女。”


    楊豐朝宋瑄喊道。


    的確,這可是正經的西域美女。


    後者眉開眼笑地招唿手下,然後快快樂樂在這座城市搜刮美女,不過小女孩還是要給楊大使留著,至於追殺的任務交給那些雜牌就行,這種小事用不著他們,至於楊豐直接進了埃米爾的府中。


    不過僅僅三個小時後,他的雜牌就一片混亂的跑迴……


    敵人的援軍到了。


    而且不隻是援軍。


    “魏國公。


    諸位,這位是大明的魏國公,他父親就是當年把妥懽帖睦爾趕出大都的。”


    楊豐指著風塵仆仆的徐輝祖說道。


    沙米查幹,坤帖木兒等人趕緊給徐輝祖行禮,徐輝祖也趕緊還禮,他是國公,至少比沙米查幹低一級,實際上坤帖木兒也剛剛得到大明皇帝封的侯爵,他雖然沒封王,但實際上他更開心,因為封王意味著他以後就是外藩,但封侯爵卻可以作為正牌的大明官員。


    而且世襲燕然都指揮使司的都指揮使。


    世鎮燕然。


    類似沐家世鎮雲南。


    至少目前看,這個職位可比一個外藩的藩屬國王強多了。


    鬼力赤也一樣被封侯爵,世襲瀚海都指揮使,世鎮瀚海。


    當然,兩個都指揮使司都會配上大明的駐軍,大明的官員,但數量肯定不會很多,也就是在哈拉和林和科布多各駐一個衛,再加上幾個守禦千戶所而已,多了也維持不了,所以廣袤草原還是他們的牧場。


    徐輝祖來的原因很簡單,奉燕王之命調停交戰雙方。


    “魏國公,請你迴去轉告燕王,就算陛下降罪,我也不能停下,帖木兒不但入侵我的領地,而且屠殺了整個喀什噶爾的百姓,六萬老弱婦孺慘遭毒手,此仇不報我也沒臉再見自己的臣民。”


    沙米查幹說道。


    他現在漢語已經說的可以了,這番話又是楊豐教好的。


    緊接著忽歹達哭著跪倒在了徐輝祖麵前。


    徐輝祖趕緊攙扶。


    忽歹達以淚洗麵,向著他哭訴自己家破人亡的慘狀,然後哈隻等人也跪在魏國公麵前哭訴,搞得魏國公也不禁惻然……


    “徐某來之前,並不知這些,王子,貴軍也太不像話了。”


    徐達轉頭對著和他一起來的帖木兒四兒子沙哈魯說道。


    後者隻是微微一笑……


    他可是很狡猾,算是帖木兒兒孫裏麵最狡猾的,他一看就明白這他瑪都是在演戲而已。


    他爹是在和朱棣談妥北部邊界和進貢的規矩後,才說楊豐大軍正在安集延屠城,請朱棣幫忙調停,然後朱棣就裝還不知道這件事,讓徐輝祖前來阻止楊豐,至於沙哈魯當然是跟來準備初步談判的。


    “大汗,過去之事咱們也沒必要糾纏下去,你我都清楚是怎麽迴事,我們的確殺了你們一些人,但現在你們殺我們的人更多。既然都是大明皇帝的藩屬,何必再互相殺下去,以後咱們終究還是要做生意,隻要你們願意撤軍,我們可以交還所有抓的人和從喀什噶爾帶來的財物,另外還可以再賠償你們一些。”


    他說道。


    “收起你們的臭錢,我們死一個人就要殺你們一百個人償命。”


    哈隻立刻跳出來怒斥。


    “對。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們跑到大汗的地盤殺人放火,現在就想這樣一句話了事?”


    烏格齊哈什哈說道。


    “報仇!”


    “報仇,殺到撒馬爾罕。”


    ……


    那些軍官們吼道。


    “咳!”


    楊大使咳嗽了一聲,大家趕緊都閉嘴。


    “魏國公,事情真相你已經清楚了,這件事錯在撒馬爾罕,他們要報仇也沒什麽不對,哪怕是燕王與撒馬爾罕王交情好,也得一碗水端平,要是燕王故意偏袒撒馬爾罕王,那楊某也是要向皇帝陛下彈劾的,別忘了我是奉旨監督燕王。


    當然,既然燕王出麵,他們也得給燕王個麵子。


    停戰可以。


    但撒馬爾罕王必須將苦盞及苦盞以東的這些土地,割讓給別失八裏王作為賠償,至於歸還之前搶掠的人口和財物當然也是必須的。


    賠款也是必須的。


    既然是他有錯在先,那就必須受到懲罰。


    割地賠款,一樣不能少。


    成年人,要對自己的錯誤負責。”


    楊豐說道。


    “對,割地賠款!”


    哈隻激動地說道。


    “割地賠款,不然咱們就打到撒馬爾罕。”


    沙米查幹說道。


    ……


    沙哈魯默默看著他們的表演。


    所以這些混蛋的真正目的,就是拿下苦盞以東這片土地。


    不過……


    不影響他啊!


    他的封地是唿羅珊啊!


    帖木兒的地盤也是分封的。


    以後河中是給帖木兒的繼承人也就是他大哥賈汗吉爾的兒子,他大哥賈汗吉爾死了快二十年了,二哥沙伊赫也早就死了,他三哥米蘭沙赫被楊豐撕了,所以現在就剩下他。


    原本曆史上他可是用武力奪取蘇丹之位的。


    “大使,既然如此,那我隻能迴去稟報了,但貴軍不能再向前。”


    他說道。


    “不行!”


    沙米查幹斷然拒絕。


    沙哈魯沒有廢話,他本來就帶著萬把騎兵,也不可能做什麽。


    實際上他爹目前還沒有真正大舉調兵趕來,朱棣的大軍還在奇姆肯特和塞蘭,帖木兒真要是大舉南下,那朱棣突襲怎麽辦?說到底現在帖木兒隻能顧一頭,反正楊豐終究不可能越過苦盞,現在連阿赫昔都已經被占領了,剩下無非浩罕,馬爾吉蘭,苦盞三個主要城市,浩罕其實隻不過是勉強算,這座城市很古老,以前也的確是大城,但當年被蒙古大軍屠了,現在也沒恢複過來。


    馬爾吉蘭在南邊。


    本來也救不了。


    既然阻擋不住,隨便他們怎麽樣吧!


    反正對帖木兒來說,這裏也算不上核心區,隻要不過苦盞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關鍵是……


    反正也攔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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