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圼


    “拖過去!”


    楊大使站在阿克蘇城牆上,背對著後麵依舊濃煙滾滾的城市。


    他們的戰鬥沒持續太久。


    主要是再殺就真沒有那麽多開礦的苦力可用了,另外到現在為止,他們的風格已經盡人皆知,從他攻破城門開始,就已經有人打開其他城門在逃跑了。至於進攻的各軍,對於追殺沒什麽興趣,逃跑的又不可能帶著牲畜糧食甚至錢財都帶不走多少,所以關鍵是趕緊進城搜刮。


    至於女人……


    女人又不用擔心被殺。


    大家都是文明人,禍不及婦孺的道理都懂。圼


    不但不會殺,還會給她們從生活到精神上的一切滿足。


    拯救她們。


    的確,就是拯救她們。


    和她們過去的日子相比,楊大使認為自己就是拯救她們,給她們重新成為人類的機會,不用再世世代代作為日用品,稍微進步點也隻能做哺乳動物。


    不過阿克蘇異密沒跑得了,走投無路的他,穿上女裝試圖出城,結果被拜城的新附軍抓住了。


    此刻在楊豐的喊聲中,他被從城門洞內拖出,然後一直拖過吊橋,扔在了城外的空地上,慘遭毆打的他癱在那裏奄奄一息……


    “阿克蘇異密勾結忽歹達父子,殺害別失八裏王,證據確鑿,我受大明皇帝所托,協助燕王巡視西域,監察各藩屬,故此代替大明皇帝,處死這個弑君者,既然他是異密,那我就給他個符合身份的死法,讓他像當年巴格達的穆斯台綏木一樣的死法。圼


    沙米查幹。


    當年旭烈兀萬馬踏死了穆斯台綏木。


    這才是你們黃金家族對付他們的方式,現在你像當年的旭烈兀一樣用你們的鐵蹄,踩死他!”


    楊豐喊道。


    “呃,當年旭烈兀還給了穆斯台綏木一塊毯子呢!”


    坤帖木兒笑著說道。


    “怎麽,他才是個埃米爾,連蘇丹都沒做到,難道還想真的和穆斯台綏木一樣?”圼


    楊豐說道。


    周圍蒙古人一片哄笑。


    “沙米查幹,踩死他,旭烈兀踩死了穆斯台綏木,咱們察合台的子孫沒有一樣的可以踩,那就是踩死個埃米爾!”


    兔力帖木兒笑著喊道。


    而此時列陣在外麵的沙米查幹已經催動了戰馬。


    而在他後麵是無數列陣的別失八裏騎兵。


    阿克蘇異密驚恐地看著他們,很快明白了他們的意圖,盡管他這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但依舊拚盡最後的力量掙紮爬起,然後跌跌撞撞地試圖逃離。而無數戰馬踐踏著大地,帶著恍如雷鳴的巨響,在沙米查幹的帶領下狂奔而至,他剛跑出十幾米,就被沙米查幹直接撞飛,然後重重的砸落在地上。他抽搐著還想翻身,但瞬間無數戰馬狂奔而至,緊接著他就被淹沒在了馬蹄下,千軍萬馬的洪流洶湧而過,當最後一名騎兵狂奔而過的塵埃散去後……圼


    他消失了。


    準確說應該是化作無數血肉和骨頭渣子粘在馬蹄上,然後和泥土融為了一體。


    “我喜歡這種方式。”


    兔力帖木兒驚歎道。


    “那就繼續向前,前麵有的是埃米爾甚至蘇丹給你們踐踏,你們老祖宗可是一直踐踏到了大馬士革。”


    楊豐說道。


    當然,那是旭烈兀。圼


    他老祖宗是察合台,而且旭烈兀的子孫現在早就變成埃米爾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兔力帖木兒和蒙古騎兵們的雄心壯誌。


    “異密,我不是說你。”


    楊豐緊接著轉頭對不遠處另一個異密說道。


    後者以他能達到的最大程度謙卑諂媚的笑著,身體還不由自主地向著他彎曲,這是烏什的異密,他是來投降的,實際上他得知烏格齊哈什哈南下的消息比忽歹達還早,但他頭腦明顯很好使,所以故意裝不知道……


    他告訴忽歹達也沒用。


    他知道消息時候,烏格齊哈什哈早就過去兩天了。圼


    他就算告訴忽歹達,忽歹達能做的也隻有趕緊撤軍迴防,最終還是把阿克蘇和烏什拋棄,但如果這樣做了他就倒黴了,楊豐沒借口還要製造借口攻破城市燒殺搶掠,更何況他自己送上借口?還不如幹脆不告訴,這樣可以說自己早就已經心向大明,是配合烏格齊哈什哈行動的,然後可以用這個來向楊豐獻媚,換取他不去禍害烏什。


    聰明人。


    知道該出賣時候,哪怕就是同族也得毫不猶豫地出賣。


    所以烏什的騎兵在他率領下一直躲在北邊看著,甚至還抓了不少試圖逃往烏什的阿克蘇貴族,等楊豐這邊差不多完活了,他押著這些阿克蘇貴族來幫助大王討逆了。


    “不過異密來的有些晚,還是少不了要受罰的。”


    楊豐陰森森地說道。


    “大使,小的認罰。”圼


    異密趕緊跪下,誠惶誠恐地說道。


    既然認罰當然就得按照認罰的標準辦了。


    拜城的標準就行。


    就這樣聯軍裏麵,又加上了烏什的新附軍。


    最終兵力還是六萬。


    不過楊豐並沒有急於西進,畢竟阿克蘇這邊還沒結束,哪有一天就能搜刮完這麽大一座城市的,更何況阿克蘇周圍還有幾個小城,另外部分阿克蘇的貴族還逃走,對他們的追擊也是必須。像這種弑君逆賊是必須要誅九族的,而阿克蘇這些貴族,肯定也是異密的宗族,所以必須做到除惡務盡才行。但烏格齊哈什哈那裏也不可能不管,讓兔力帖木兒率領哈密騎兵和沙米查幹一起,再帶著新附軍,由他們做為前鋒向喀什噶爾,承諾打開喀什噶爾他們先入城。


    這就夠了。圼


    這些餓狼們可以說嗷嗷叫著衝向了喀什噶爾。


    而楊豐,張輔,坤帖木兒,則帶著明軍在阿克蘇狂歡。


    十天後。


    “臥槽,你是怎麽來的?”


    楊豐瞪大眼睛看著張輔身後的譚淵。


    “這就是你如今過的日子?”


    譚淵一臉豔羨地看著那些在跳舞的美女。圼


    十幾個堪稱國色天香的美女,都穿著薄紗輕衫,在鋪著地毯和皮毛的房間內,伴著楊豐腕表的音樂翩翩起舞,恍如仙女下凡……


    楊大使這幾天基本上算是在醉生夢死中渡過了。


    為了哄他開心,各部都挑選最漂亮的女人獻給他,這幾個僅僅是他的舞蹈隊,實際上楊大使後宅,養著一百多佳麗,不過還是那個問題,絕大多數都年紀太小,這邊這個問題更加嚴重,大明好歹還得十五,他們這邊十歲以下就可以了。


    “偷得浮生半日閑嘛,你們抓住額勒伯克了?”


    楊豐說道。


    譚淵能出現在這裏,肯定是朱棣那邊已經完活了。


    “抓住了,原本他們守著金山的幾個山口想阻擊我們,他們拚死抵抗倒也一時打不開,但鬼力赤卻向我們投降了,他帶著我們走西邊的路,繞開金山然後從西邊殺進了綽羅斯部的腹地。額勒伯克和浩海隻能迴來和我們決戰,最後他們兵敗,浩海被炮彈打死,額勒伯克被俘,浩海的兒子馬哈木帶著殘部投降。圼


    大王率軍南下到達亦力把裏。


    烏格齊哈什哈留下的人迎降,而且說烏格齊哈什哈已經受你所邀南下進攻喀什噶爾。


    大王讓我帶著一千騎兵,先到這邊看看戰局。”


    譚淵說道。


    這個結果在楊豐意料之中。


    原本他也沒想過,鬼力赤這些人能為大汗效忠到死,明軍能接受坤帖木兒投降,而且還封官劃地盤,當然也能給他封官劃地盤,而且他和哈密關係不錯……


    後者就是被他毒死的。圼


    既然是毒死,那麽也就意味著後者和他關係很親密。


    不親密怎麽下毒?


    有這兩個榜樣,他投降的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之前他獨自在北邊,這個季節西伯利亞已經一片沃野,帶著朱棣直接向西繞開阿爾泰山,渡過額爾齊斯河就進入綽羅斯部腹地。額勒伯克和浩海在現代阿爾泰一帶抵禦明軍,後麵完全都是老弱婦孺,可不是任由他們殺戮。所以隻能迴頭決戰,但決戰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過明軍,更何況隻是浩海忠於大汗,綽羅斯部又不是非要跟大汗同生共死。


    綽羅斯部解決後,朱棣乘勝南下是必然。


    “宋晟呢?”


    楊豐問道。圼


    “宋晟所部正在趕往亦力把裏與大王匯合,這時候估計已經到了。”


    譚淵說道。


    “立刻派人迴去報信,告訴燕王和宋晟別南下,從伊犁河穀直接西進一直到怛羅斯然後南下塔什幹,忽歹達邀請了帖木兒過來救援,把南疆獻給帖木兒,以時間算,這時候帖木兒也差不多到了,我會在這裏拖住他,大王趁機南下威脅撒馬爾罕。


    就說奉旨巡視各番。


    帖木兒也是大明藩屬,燕王大軍西征過去巡視,也是他的榮幸。


    要他手下獻上糧食牲畜供應軍需。


    如果他手下不肯,那就以抗旨揍一頓。圼


    要立威。”


    楊豐說道。


    他忽然發現這真是天賜良機。


    當然,不是滅了帖木兒,哪怕他加上明軍也做不到這一點。


    這時候的帖木兒幾乎已經達到了全盛,想要滅掉他,沒有幾十萬大軍是做不到的,朱棣現在彈藥應該已經消耗大半,他總共也就兩萬來人,哪怕加上各部也不會超過五萬,而且都是些隨時倒戈的。宋晟實際上也就一萬五,這邊能拚湊的同樣也就是六萬而且也是隨時有可能倒戈,這一點很重要。說到底現在就是為了利益聚集起來,他們燒殺搶掠那當然跟著氣勢如虹,但遇上真正強敵,估計直接就散夥了。


    反正已經搶的不少了。


    像兔力帖木兒還有那些新附軍不跑才怪呢!圼


    朱棣那邊也一樣。


    鬼力赤,馬哈木之流,遇上強敵一樣會背刺明軍。


    不能冒險。


    明軍西部集團就這些精銳,不能因為冒險,一下子全毀了,而且朱棣還得在西域立國,所以可以借機會逼迫帖木兒承認雙方分界線,也就是楊豐之前設想的,河中依然是帖木兒的地盤,但七河之地,伊犁河穀,南北疆都是大明的。


    甚至逼迫他簽一個城下之盟讓他以後每年進貢多少歲幣。


    這樣可以削弱他。


    同樣也可以讓那些臣服他的勢力對他產生輕視。圼


    “若帖木兒已經到了,那烏格齊哈什哈不是倒黴了嗎?”


    譚淵說道。


    “他倒黴關我屁事!”


    楊豐笑著說道。


    不但烏格齊哈什哈會倒黴,沙米查幹和兔力帖木兒也會倒黴。


    可是……


    這關他屁事啊!圼


    “大使,大使,沙米查幹求救,帖木兒十萬大軍救援喀什噶爾,烏格齊哈什哈已經到達喀什噶爾,結果被帖木兒擊潰,帖木兒和忽歹達合兵二十萬已經向這邊,沙米查幹和兔力帖木兒已經撤退。”


    坤帖木兒跑進來說道。


    “呃,收攏各軍,立刻全部進城準備防禦!”


    楊豐說道。


    緊接著他走向門外……


    “你去幹什麽?”


    張輔疑惑地說道。圼


    “做人要講義氣,雖然我不能出兵救他們,但也要去和他們並肩作戰!”


    楊豐帶著一臉的凜然正氣說道。


    “你怕他們投降帖木兒吧?”


    張輔無語中。


    的確,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救的話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投降,雖然他們和忽歹達已經是不共戴天,但問題是和帖木兒並非不共戴天,尤其是沙米查幹,那甚至是帖木兒的大舅哥。而帖木兒以後如果想控製南疆,同樣也需要製約忽歹達,說到底後者才是南疆王,現在隻不過是情急無奈,所以才請他救援,但並不是真心想把南疆獻給他。這種情況下收了自己大舅哥一夥,正好可以繼續製約忽歹達,像他這種梟雄不會犯那些低級錯誤,再說沙米查幹終究還是大汗繼承人,東察合台終究還得有個大汗。


    “這裏交給你們!”


    楊豐說道。圼


    然後他抄起自己的巨劍。


    “我跟你一起去,也看看帖木兒到底是個什麽成色。”


    譚淵說道。


    楊豐也沒廢話,他出去直接上了戰車,譚淵從部下挑選三百騎兵,他雖然帶著一千騎兵,但現在就是去裝個逼,沒必要帶多了,但馬匹卻得帶足了,畢竟要跑路的。


    而張輔和坤帖木兒立刻開始布置城防,同時派出三百騎兵走夏特古道重新北上伊犁河穀,去向朱棣報信讓他出兵西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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