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被逆黨打的?”


    匆忙趕到的山東都指揮使周房看著朱榑的那顆豬頭,用很不確定的語氣說道。


    出了這種事情他當然要過來。


    以前山東都指揮使其實就是駐紮青州的,前些年才遷往濟南,現在隨著登州備倭都指揮使的設立,山東都指揮使轄區範圍大幅縮小,周房是世襲的蔚州衛指揮使,並非山東本地衛所將領。


    “是啊!


    幸虧諸位護衛救的及時,要不然就被害了。


    可憐陳老將軍不幸遇難。


    不過也算是為大王盡忠了,雖然出了這種事他的確也有責任!”


    楊豐歎息道。


    最終經過他,王妃,護衛將領們的層層潤色,齊王殿下的悲劇變成了一場逆黨作亂,護衛們奮勇救主,最終以一個指揮使戰死,才從逆黨手中搶迴齊王的忠勇傳奇。


    至於逆黨當然就是長史和青州知府那些人。


    他們通倭的。


    身為山東地方官員通倭也勉強夠得上。


    因為楊大使在浙江壞了倭寇的好事,倭寇對他懷恨在心,但在南方沒有機會,於是趁著楊大使到山東,收買這些狗官,讓他們收買王府護衛將領柴直假傳齊王命令,帶人在半路截殺楊大使。結果楊大使神勇無敵,護送的錦衣衛浴血奮戰,最終不但打退護衛而且抓了柴直,撤退的護衛稟報齊王才知道被柴直騙了。正好楊大使押著柴直到青州對質,因為擔心柴直供出自己,這些狗官突然發難,劫持齊王企圖引倭寇攻陷山東。


    然後剩下就是楊大使帶著護衛將領們為搶迴齊王的混戰了。


    最終混戰得勝。


    但混戰中齊王也被逆黨所傷。


    當然,這種事情真的很難避免,畢竟逆黨都是窮兇極惡……


    (可憐長史等人死不瞑目啊!


    做人要講良心,你們看我們哪個像是有能力窮兇極惡的啊!)


    “事情就是這麽簡單,都是逆黨幹的,這些逆黨罪大惡極,完全都是喪心病狂!”


    楊豐說道。


    “對,對,對!”


    護衛將領們一致讚同。


    而旁邊的王妃繼續在那裏垂淚。


    周房默默看著他們……


    他信個鬼啊!


    這他瑪都是睜著眼說瞎話啊!


    他還沒到青州,路上就聽說了楊大使當眾毆打齊王,把齊王打成豬頭的消息,而且青州府半個城市的人都親眼目睹,估計這時候應該已經傳到濟南了,很明顯這就是真相。可這又是怎麽迴事,齊王被這家夥打成了這樣,齊藩這幫家夥居然和楊豐合夥編故事?


    “王妃,此事當真?”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姓周的,你什麽意思?大王還沒死呢,你就敢欺負我齊藩?別忘了當年你跟著我爹時候我爹是怎麽提攜你的。當真?你問這種話是什麽意思?他們這麽多人當著我說假話?你想說是我指使他們說假話了?


    大王,你睜眼看看,你還沒死他們就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爹啊,你泉下有知看看女兒吧!”


    王妃立刻勃然大怒,然後一副潑婦嘴臉嚎著。


    “王妃,末將不敢,是末將老糊塗了,是末將老糊塗了,王妃請息怒!”


    一臉淩亂的周防趕緊賠罪。


    “不過此事終究事關重大,朝廷必然派人前來查驗,不能草率。”


    他緊接著說道。


    他的意思是說你們這麽睜著眼說瞎話就不怕被查出?那現場據說幾萬人看著啊,現在就已經在傳開,可以說一個月內整個山東傳遍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像這麽大的案子,朝廷肯定得派都禦史級別的大員調查,不可能你們怎麽說就怎麽信,那時候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真相。這欺君之罪再加上齊王這半死不活的模樣,估計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誅九族,你們現在玩的這麽刺激,難道就不想想後果?


    “這些都是實情,如何怕朝廷調查?


    至於民間謠言而已。


    愚民無知,以訛傳訛,什麽謠言編不出來,願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編一百種謠言。


    但謠言終究是謠言,而真相卻永遠隻有一個。


    就是我們說的。


    我們說的才是真相,齊藩說的才是真相,難道不相信齊藩說的,卻要去相信外麵那些愚民蠢婦胡編亂造的謠言?不信謠,不傳謠,這才是我們該做的。”


    楊豐笑著說道。


    周房了然的點了點頭……


    所以這些混蛋的確勾結好了,而且是王妃帶頭的,既然這樣那他們愛怎樣就怎樣吧,反正這的確也不關他的事,他一個蔚州衛籍隻是在山東做官而已,說不定哪天調走了,又沒有多少切身利益在裏麵,沒必要管的太多,不過他還是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楊豐。


    “大使所到之處,似乎總會有意外發生啊!”


    他說道。


    “防火防盜防楊豐?”


    楊豐說道。


    “呃,大使說話倒也有趣!”


    周房微微一笑說道。


    然後他履行完自己職責,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朝廷真派人調查怎麽辦?你得罪了那麽多文官,如果他們趁機捅出真相,逼著皇帝對你動手呢?如果隻是密奏真相,那有一半可能會被皇帝壓下,但如果有朝廷文官將真相捅出就不好說了。


    人家的目標是你。


    我們齊藩隻不過是卷入而已。”


    打發走護衛將領後,王妃一臉凝重地對楊豐說道。


    “首先我要更正一點。


    不是我,而是我們,咱們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編故事可是咱們一起編的。


    其次,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真要調查那就真調查好了,他們要真相那就給他們真相,最真的完完整整的真相,那麽你猜你們皇帝會怎麽對付那些把他兒子當槍使,把他兒子害成這副模樣的?這的確是我動手打的,可我動手的原因是什麽,還不是這些家夥背後慫恿齊王,說到底罪魁禍首是他們,既然他們想搞大那就大到連他們一起。咱們抄家滅門他們也得抄家滅門,可以說在這一點上沒有區別,聰明人就會適可而止,真調查下去對誰都不好。”


    楊豐說道。


    “那我也要更正一點,是我們抄家滅門,不包括你。


    你個狗賊拿我們賭?


    一根繩上螞蚱?


    你這狗賊真出來事自己跑了,把我們留下來挨千刀萬剮,別說到時候你會陪我們上法場。”


    王妃憤然說道。


    “王妃,你怎麽能這樣想,我們現在需要團結。”


    楊豐說道。


    “呸,找你那老相好團結去吧!”


    王妃鄙視地說道。


    “你怎麽能憑空汙人清白?我們是純潔的男女關係。”


    “清白?你們倆在蘇州之事早就傳的天下皆知,我就不信這賤人跟你就是逛個佛寺,我們從小玩到大誰還不知道誰,她男人死了多年,現在遇上你這廝還能忍得住?哪天真出了事你別想一走了之,我不怕把你們一起供出!”


    “那又怎樣,帶你一起走,王妃請自重,您丈夫還在旁邊呢!”


    楊豐說道。


    王妃瞬間滿臉通紅,緊接著抬腳朝他踢過去,被楊豐一把抓住,隻好在那裏氣急敗壞地跳著。


    床上的齊王突然哼哼了一聲。


    王妃嚇得瞪了楊豐一眼,楊豐笑著放了手,她趕緊走到齊王身旁,不過還好後者依然昏迷中……


    “都是這殺千刀的蠢貨!”


    她恨恨地說道。


    “你們夫妻感情真複雜!”


    楊豐感慨著。


    “哼,他折騰死兩個王妃了,第一個王妃吳良之女,第二個王妃吳複之女,我是第三個!”


    王妃冷笑道。


    “這麽猛?”


    “呸,就是沒本事才折騰些歪門邪道!”


    “這個問題很值得討論啊。”


    ……


    楊豐當然不能立刻離開,他得看看齊王能不能活過來,盡管他覺得應該沒問題,但這種事情哪有準,至於登州那邊並不急,因為他在京城需要北上的工人,依然在陸續北上中。而且這點距離已經不遠,他可以乘驛馬很快趕去,以他的身體素質,以這種方式一天跑過去都很容易。


    接下來的幾天他就像個盡心盡責的神醫般,幫著那個劉太醫。


    其實也沒多大事!


    隻要不感染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再說朱榑身體也挺壯,能挨那麽多下沒有當成咽氣,真已經是很強壯了。


    最終在昏迷了整整十天後,齊王殿下終於醒了。


    但是……


    “嗬嗬嗬嗬……”


    齊王殿下坐在床上傻笑著。


    然後手裏還拿著個不知道誰給的玩具。


    不過居然沒毀容,雖然臉上還有些傷疤,另外臉色也很怪異,但的確沒有毀容,那些傷疤也不是會留很久的那種,估計有一年半載就會徹底消除,臉色也會變過來。當然,嘴裏牙齒少了一半,這個不值一提,他是藩王,吃飯讓侍女嚼碎了喂都行。


    總得來說齊王殿下的豬頭已經差不多消除了。


    楊豐,王妃,一幫護衛將領,還有周房,布政使,按察使,全都很詭異的默默看著他的傻笑。


    就是真打傻了。


    但這種事情就沒辦法了。


    “大王,你可讓妾身以後怎麽辦啊!”


    王妃哭著喊道。


    那夫妻感情一看就是極深。


    “唉,這真是令人痛心,大王英明神武,與我一見傾心,如今卻不想竟被那些賊人害成這樣,王妃還請節哀,還好大王身體無恙,如今雖然有些糊塗,但人有時難得糊塗。如此也算超然物外,不再受這紅塵俗世紛紛擾擾所惑,這心無雜念,才能長命百歲。”


    楊豐說道。


    “對,對,大使說的對,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大王如此正可修身養性,長命百歲!”


    布政使趕緊說道。


    然後大家紛紛表示大王傻的好,傻也是一種福報啊!


    當然,大家的心情是真實的,畢竟齊王這個禍害,在山東早就搞得天怒人怨,給地方官造成無數麻煩,他這一傻也算是讓大家都解脫了,也讓山東百姓可以擺脫這個禍害。至少在世子長大襲爵前,這山東百姓算是擺脫齊王這個禍害了,而魯王也已經死了,王子才幾歲,未來至少十年內山東不用再受藩王之苦。等十年後,那時候說不定皇帝早死了,皇太孫早就繼位了,他削藩還來不及,怎麽可能還讓這二藩襲爵,所以此刻這些官員對楊大使的感激之情是真實的。


    而就在此時,外麵突然響起混亂而又密集的鞭炮聲。


    “怎麽迴事?”


    周房皺著眉頭喝道。


    緊接著一名屬官跑進來。


    “怎麽迴事?”


    王妃問道。


    “稟王妃,外麵百姓聽說大王傻了,都在放鞭炮慶祝。”


    後者小心翼翼地說道。


    “呃?!”


    眾人一片尷尬。


    “胡說,明明是百姓們聽說大王醒來,知道大王身體無恙,才放鞭炮慶祝,大王愛民如子,百姓敬戴大王視為慈父,真是令人感動。”


    楊大使喝道。


    那屬官立刻醒悟。


    “稟王妃,是下官說錯了,外麵是百姓得知大王醒來,高興的放鞭炮慶祝。”


    他趕緊說道。


    “百姓對大王倒是真情流露,以後做事穩重些,不要再慌慌張張出錯了!”


    王妃沒好氣的說道。


    “聖旨到!”


    外麵突然響起混亂的腳步聲。


    眾人趕緊跑出去,不過不是正式的欽差宣旨,這麽短時間不足以讓欽差從京城過來,是以加急方式走驛站送來的,這種接旨也沒電視上那種繁瑣的程序。緊接著聖旨交給王妃,她在一幫緊張的圍觀中打開,她明顯是識字的,很快看完了內容。


    “陛下旨意,將派欽差前來調查此事!”


    她抬起頭說道。


    周房等人趕緊表示皇帝聖明,然後紛紛以最快速度告辭,那些護衛將領卻有些惶恐的麵麵相覷。


    “都慌什麽,大王已經醒了,無論他如何,都已經身體無恙!”


    王妃喝道。


    說完她向楊豐示意了一下。


    “諸位放心,欽差來了都按著之前所說的交代,下麵的兄弟也都別說錯了話,咱們醜話說在前麵,真要是說錯了話,出來事,楊某大不了一走了之,楊某在大明無牽無掛,你們可都是拖家帶口,這可是為了你們全家的性命!”


    楊豐說道。


    那些護衛將領默默低著頭,一個個很黯然地趕緊離開了。


    “你這狗賊把我們害的好苦!”


    王妃恨恨地擰了楊豐一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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