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帖木兒忍著憤怒與恐懼,最終還是強顏歡笑的選擇和楊豐把酒言歡。


    不然怎樣?


    他就是個降虜。


    再說他也知道自己理虧,他隻是想在遼王麵前裝個逼,畢竟他過去也是元朝重臣,雖然不得不投降,但要說多麽恭順也是不可能的,就是想在這些漢人麵前展現一下自己馬背民族的驍勇。


    然後沒想到撞上個比他還驍勇的。


    願賭服輸吧!


    至於他突然冒著風雪趕來的原因很簡單……


    “冬季強攻?”


    楊豐意外地說道。


    朱元璋最新的聖旨已經到了北平。


    這時候朱棣早就迴到北平,而聖旨的內容很簡單,臘月出兵,直搗黑鬆林,先把西陽哈解決。


    “陛下想來是為出其不意,否則西陽哈一旦遁入山林,我軍幾乎就不可能找出他,他也知道這寒冬咱們不會出兵,他那邊冰天雪地,可以說鳥獸絕跡,這個季節也無處可去,隻能躲在黑鬆林烤火吃儲備。咱們這個季節突襲,可保出其不意,一舉將其所部全殲,不把他解決,咱們去努爾幹城的道路無法打通,解決他之後方可造船順流而下直抵努爾幹城。”


    郭英說道。


    “黑鬆林是什麽地方?”


    楊豐說道。


    “黑鬆林……”


    郭英剛想說就被他阻止。


    “根據現代考證,大致上是在哈爾濱的巴彥縣,你們的正常進軍路線應該是去開原,然後到吉林,這時候應該叫雞林,在現代豐滿一帶有明朝時候的吉林造船廠,洪武二十八年春周興,宋晟從那裏造船突襲黑鬆林。


    雖然攻破西陽哈的部落,但西陽哈本人已經帶著主力提前逃走。


    至於這個季節進軍就看你們了。”


    劉姐的聲音響起。


    “拿地圖來!”


    楊豐喊道。


    郭英趕緊讓人拿過地圖。


    “過程。”


    他緊接著說道。


    “中路嫩江,你們那時候叫腦溫江。”


    “腦溫江。”


    楊豐說道。


    郭英迅速給他標出腦溫江。


    “進軍至少陵河口,那時候叫唿喇溫戳蘆口。”


    “不對呀,他們在吉林造船怎麽去了嫩江,難道不是應該鬆花江?”


    “明軍吉林水師此前已經在鬆花江和嫩江上作戰,隻不過冬天被凍在嫩江上,解凍之後自然向前,而且明軍不是從南向北,而是從西向東,唿蘭河還有一路,另外在依蘭還有三萬衛的一個指揮僉事。”


    ……


    裏麵劉姐說,郭英對著他們的地圖尋找,楊豐對著自己的衛星圖同樣尋找對應的路線,很快這個跨越六百年的聯合指揮部就完成對原本曆史上兩年後這一戰的路線複製。至於楊豐這個說話的東西,大家隻能帶著震驚和畏懼忽略了,反正他自己都不避諱什麽,那也就不用管了,這個肯定是皇帝都知道的。


    理解不了?


    那就不用去理解了。


    “周興,宋晟為何不追擊?”


    郭英說道。


    “剛剛開春,隻有部分解凍,但向北依然封凍中,西陽哈所部都是習慣用爬犁,他們乘爬犁沿鬆花江北逃進入更北的山林隱藏,明軍無法繼續追擊。”


    劉姐說道。


    “西陽哈很難打嗎?”


    楊豐突然問道。


    “大使,在我大明麵前,沒有難打之敵,我大明掃蕩殘元至今,除了當年的確輸給王保保一迴,此後就再無敗仗。西陽哈當年也歸降大明,隻不過後來又叛走,所部加起來也就幾千人而已,倒是附近還有幾個部落,但都是首鼠兩端,我大明天兵過去,此輩惟有歸順。難的就是過去,畢竟向北幾乎難見人煙,除了河流湖沼就是深山老林,故此隻能依賴水路,但水路曲折,哪怕從吉林到黑鬆林,水路恐怕也得兩千裏。”


    郭英說道。


    “所以幹嘛要那麽麻煩,幾千精銳騎兵,直線殺過去就行。


    從吉林向北沿卡岔河走,到拉林河過河繼續向北,我帶路,咱們直插黑鬆林,無非幾千騎兵的活,沒必要搞得那麽麻煩。”


    楊豐說道。


    “呃,這個……”


    “什麽這個那個的,有我在你們怕什麽?


    你們皇帝就是讓我做向導。”


    “好吧,老朽先稟報燕王,無論如何終究得他定奪,燕王如今在何處?”


    “按日程算已過山海關。”


    阿魯帖木兒趕緊說道。


    他這時候已經完全懵了,看這些家夥仿佛看妖怪,畢竟楊豐的手腕上那東西會說話這也太恐怖,而且這個東西居然還知道這麽多,那就更令人恐怖了。仿佛這是一個無所不知的妖魔,話說這些漢人居然能役鬼神,難怪戰無不勝,原本他還有些怒氣難以平息,現在完全被震懾了。


    “大王,請給燕王送加急,請燕王盡快趕來,大王集結兩千精銳,備好一切所需,燕王一到就立刻合兵去遼陽,此戰乃大王首戰,能否震懾遼東,就看此戰了,楊大使,老朽職責非此,需留在此地,大王就拜托楊大使了。”


    郭英對楊豐拱手說道。


    “行!”


    楊豐很爽快地說道。


    五天後。


    朱棣率領的三千騎兵到達。


    這三千乃是真正精銳,都是跟隨他出擊草原的。


    至於那些弗朗機,就像楊豐給張輔提議的,小型的都已經裝在了駱駝背上,大號的暫時還在後麵,畢竟他們短時間內還不至於需要大號的弗朗機。


    “讓駱駝都趴下,首尾相連!”


    楊豐說道。


    張輔趕緊給士兵下令。


    而朱棣,朱植,郭英,謝貴,張玉,阿魯帖木兒,這些將領全都在那裏看著,周圍五千騎兵各自列陣,所有騎兵都是長矛,弓箭,各自習慣的短兵器,而且都是鐵甲。隻不過是冬天,所以鐵甲裏麵都有皮毛內襯,另外都披著皮袍,甚至臉都被皮毛包裹著,還都塗抹防凍的油脂,他們嚴寒地區作戰經驗豐富。


    實際上明軍出擊很多時候都是故意選擇冬春銜接的時候。


    原因很簡單。


    冬天牧民相對聚集。


    畢竟到處積雪覆蓋,除了幾個越冬地點,也沒法像夏秋季節一樣趕走牛羊到處跑。


    這樣隻要知道這些越冬地,就可以直接對其突襲。


    但寒冬進軍有些受不了嚴寒,而真正到春天卻又散開了,就是三四月這種已經解凍,但牧草剛剛發芽的時間段最完美,捕魚兒海之戰,金山之戰,都是三月出擊。


    但這次是臘月。


    首尾相連的駱駝,立刻在雪後的荒原上列成駝牆。


    這東西比馬高,哪怕臥倒也足以形成一道明顯的障礙,再加背上的木頭架子和旋轉炮架的小弗朗機,基本上就是一道簡易城牆,那些士兵緊接著從駝背上抬下彈藥箱,同時堵住駱駝的耳朵擋住它向外一側的眼睛。然後他們將弗朗機的後部向下壓,取出裝填好的藥筒迅速裝入後麵彈艙,緊接著炮手握著尾部的把手,開始瞄準前方作為靶子的羊群,以最快速度完成發射。


    這種小型弗朗機後坐力很小,本來就漏氣的東西。


    在駱駝背上也就是推著猛然一晃而已,駱駝堵著耳朵聲音也小,向外一側眼睛堵著也看不到,所以最多叫了幾聲而已,絲毫沒有受影響。


    炮手以最快速度下壓炮尾。


    裝填手以最快速度裝填。


    二十秒後,第二輪炮彈射出。


    然後再次下壓炮尾,再次完成裝填,再次開火……


    每炮十個藥筒。


    在僅僅一分鍾多點,就已經完成四輪射擊。


    “此物果然犀利,草原之上倉促遭遇,敵騎縱然來去如風,終究不敵我速射炮轟擊。”


    朱棣滿意地看著被數十門弗朗機集火的羊群。


    可憐的羊們屍橫遍野。


    “這還不夠,等你們工部造出火繩槍,就可以訓練真正的火器營,或者可以叫神機營,幾千士兵一人一支火繩槍,從百步開始輪番開火,步兵從此不再懼怕騎兵。”


    楊豐說道。


    當然,這個需要紀律性。


    而這個時代的明軍,恰好又是紀律性最高的軍隊。


    至於給他們什麽戰術……


    西班牙方陣其實就足夠橫掃世界了。


    “就算工部真造出,也得先盡著親軍各衛,小王這裏輪到還不知得何年何月。”


    朱棣微笑著說道。


    “或者大王可以向陛下申請,我在這裏教工匠製造?”


    楊豐說道。


    “這個,就不必了。”


    朱棣說道。


    那就不關楊豐的事了。


    這時候那些弗朗機的十個藥筒全都已經打完。


    沒有進行第二輪。


    這就是個演示,而且實戰中小規模遭遇戰,有十個預裝的藥筒就已經足夠,大規模戰役是另一迴事,真要是大規模戰役,也不可能上這種小弗朗機,步兵的大弗朗機才是真正用於大戰的。


    “楊大使,其實這東西也不難破,讓士兵穿上重鎧,推著盾車,就足以擋住您所說的霰彈,隻要能將盾車推到跟前,剩下就看士兵悍勇了,速射炮雖快,但終究遠不及弓箭。”


    張輔說道。


    他很有先見之明。


    “可大明如今有這樣的敵人嗎?”


    楊豐說道。


    “這倒也是。”


    張輔說道。


    大明的確沒有這樣的敵人啊!


    連不使用弗朗機的明軍,都已經是無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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