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黔靠在沙發上長籲一口氣,想來從剛才開始的緊張似乎就有些多餘。


    坐在一旁的俞滔說,“你應該相信自己,你肯定會有提名。”


    “哈哈。”江黔幹笑兩聲,“還好有個最佳男配提名,成績也不算太差是吧?”


    俞滔像是安慰似的拍了拍江黔的肩膀,“看來你的假期不會太長了,我記得頒獎典禮是半個月之後?”


    “沒錯啊。”江黔這麽說道,“這半個月要好好準備一下了。”言罷,他伸手摟住俞滔,兩人就這麽緊挨著坐在那裏,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上顯示直播已經結束,屋子裏終於有那麽一股生活的氣息,江黔覺得,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俞滔沒有拒絕江黔的主動,盡管他還是覺得這樣的舉動有那麽一點點別扭,他說:“我是不是應該看看曆年的頒獎典禮是什麽樣的?到時候你應該做什麽?我又應該做什麽?”


    “不用忙,陶非會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江黔看到俞滔的表情,連忙改口說:“當然你想要看也沒問題啊,我陪你看。”


    說話間,江黔抬了抬手指,筆記本電腦的畫麵突然間轉跳到上一屆華夏頒獎典禮的視頻播放,而這一屆並沒有江黔任何事情,當時江黔也不是沒有拍攝電視劇,隻是連提名都沒有提。


    看到一半的時候俞滔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問江黔這屆裏是不是沒有他,得到答案之後立馬翻出了前一屆的頒獎典禮,問:“這屆是不是你被提名視帝大獎的一屆?”


    江黔點頭,“是這屆,但隻是提名而已。”


    俞滔不說話,隻是播放了視頻,並沒有快進,而是坐在那裏看完了整場頒獎典禮,從紅地毯之前的預熱開始,一直到最後頒獎典禮的結束。


    這期間江黔看得都要忍不住打哈欠起來,然而俞滔卻一絲不苟地看完全部,甚至都忘記要去喝一口水。


    江黔看到這樣認真的俞滔,實在不敢打擾他,或者說隻要快進跳過其他的,隻看自己出現的那段內容就好了。


    想到以前他師兄看那些修煉的真書,挑燈夜讀,也是這樣一番認真的模樣。那是江黔心中所仰慕的畫麵,至少他自認為自己的注意力和專注度,一定是沒辦法與俞滔相比的。


    打從他入門跟隨俞滔開始,他所有學習的方式都是從俞滔的身上學來,可是無論如何,他以前總是追不上師兄的腳步,到了現在,即便自己的修為已經超過了師兄,但這股專注度,江黔也是自歎不如。


    俞滔看完了頒獎典禮,這才又了第一個動作,他揉了揉眼睛,說:“現代科技有一點不好,就是光想著如何便利好用,卻沒有想過更多的安全保障,比如筆記本電腦,快捷輕便,但是太不保護眼睛了,看著有那麽一點酸……”


    江黔連忙伸手捂在俞滔的眼睛上,說:“可不是嗎?現在的液晶電視、平板電腦等等都是這樣,但是俞滔你剛才——”


    “喊我師兄——”


    “咳咳,師兄你剛才盯得時間太長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雖然我們恢複很快,可還會難受一下,師兄你要注意啊。”江黔這麽說道。


    俞滔把他的手給拉了下來,說:“這點酸痛算得了什麽,你不要瞎浪費修為!還有,我恢複起來很快的……”話雖如此,可心裏對江黔主動地伸來的手產生了不少感動,是俞滔很少會產生的感情。


    江黔對俞滔的話不以為意,他反而握住俞滔的手說,“那麽師兄看完這頒獎典禮,有什麽感觸嗎?”


    “嗯……”俞滔還真的認真地思考了起來。他這個模樣,讓江黔一時產生了一會兒會不會他師兄寫下八萬字的小論文上交上來讓他批閱的錯覺。


    俞滔說:“看起來很熱鬧,好像是一場你們電視劇行業的年度總結大會,應該是一場盛宴,也看得出來不少人挺高興的,不過頒獎典禮帶來的火藥味挺濃的,就算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但是眼神裏暗藏的卻不是。”


    江黔聽得有些詫異,還以為他師兄頂多了解一下典禮的具體流程安排,卻沒想他看的如此真情實感。


    “嗯……”江黔默默地點了下頭,“既然有獎項爭奪,那麽肯定不會明爭,但一定會暗鬥了。”


    “可是你表現的很好。”俞滔說道,“就算你沒有得獎,我覺得你是整個典禮上最自然的那一個。”


    江黔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伸手抱著俞滔,整個人都撲在俞滔的身上,笑得雙肩都聳動著,然後說:“因為那個時候我一點想要拿獎的意思都沒有啊!隻是被提名了接受邀請參加,心裏才沒有其他人那麽有好勝心,非要爭奇鬥豔,我當然是最自然了!”


    “唉,你啊!”俞滔倒是沒有推開江黔,也跟著噗嗤笑了一聲。他揉了揉江黔的頭發,想他師弟在這方麵依然還是個老樣子,以前在門派的時候就是了,一點上進心好勝心都沒有,鮮有跟別人爭的時候,要是他再努力上進一點,現在又何止隻是被提名一個最佳男配角呢,說不定視帝大獎早就被拿下來了。


    但俞滔不知道的是,倘若此事與他有關,那麽江黔肯定會爭上一爭。


    江黔抬起頭來看著俞滔,“我覺得這次跟上次不一樣,這次我是因為《孤》這個角色被選上提名最佳男配角,師兄你說我在這部電視劇裏演的怎麽樣?”


    “非常出色。”俞滔說道。


    江黔便說,“我也是用盡全力在演的角色,這次被選上的是這部劇的角色,我覺得贏麵很大哦?”


    俞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被江黔壓著,想伸手不太方便,而他又覺得江黔這種說法有點不妥,用一句他之前剛聽說的好像是現代網絡時髦話來說,就是在立g,而且之後一定會向著他所想的反方向發展。雖然他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定義,但是好像還是有一點道理的,他想要捂住江黔的嘴讓他不要說這種話,可惜沒有來得及,現在聽他這麽說,俞滔下意識地抬頭用嘴堵了上去。


    但俞滔也隻是親了一下,才說:“不要說這種話,好像這叫什麽g,不是很好的東西,還有小胖說你這樣的話接下來應該還要多‘呸’兩聲,快點。”


    剛才江黔有那麽一秒還在欣喜俞滔的主動,下一秒卻愣了一下,什麽?立g?就是為了這事兒?


    好像看到了俞滔臉上的不悅,江黔連忙爬起身來朝著另一邊“呸呸”了兩聲,這才換來俞滔漸漸舒展的眉頭。


    俞滔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隨後起身關掉了頒獎典禮的播放畫麵,又說:“因為等你的提名,我都沒有看今天晚上放的兩集《孤》。”


    江黔按著俞滔的手,“哎今天的兩集又沒有我,有什麽好看的?”


    “可是預告裏麵有你。”俞滔說道,“你不想看?”


    江黔瞄了一眼電腦桌麵右下角的時間,道:“咳咳,現在這個時候咱們應該睡覺了。”


    眼下是晚上十點四十分,以所謂健康作息時間來說,是應該上床睡覺去了。但俞滔知道江黔所謂的睡覺絕對不是字麵上的意思,打從俞滔認可與他的關係之後,江黔就特別黏自己,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劇組裏,總之以各種旁人看不出來的方式黏著自己,而且還各種親親摸摸的。


    當然俞滔自己也並不反感江黔這麽做,他闔上了筆記本電腦,說:“那電視劇明天再看吧。”


    *****


    得到了華夏電視劇頒獎典禮的提名,江黔的假期自然也隻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而且在這段時間裏,他還要跑一次國外給自己訂一套禮服。


    江黔的身型在眾多男演員中可以稱得上是標準的衣架子了,給他定製禮服對很多大牌服裝商來說都是一種享受,而且也相信江黔能把他們服裝最好的一麵表現出來,所以江黔從來都不缺禮服的讚助,特別是很多大品牌都願意給江黔定製禮服。


    從國外繞了一圈迴來之後,江黔就忍不住私底下找俞滔抱怨,說是你這次沒跟我去真是舒服了,他自己坐在飛機上十幾個小時不能動彈,明明幾秒鍾之內就可以迴國,可他硬是在飛機上坐了那麽久,身邊還沒有俞滔,讓他心好累!


    就好像是讓一個半小時就能完成試卷的人,硬是要坐滿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才能交卷,那麽他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時間裏,得多難熬啊!


    所以江黔一迴國,看到俞滔就立馬黏在他的身邊,嘀咕著好辛苦好累,感覺身體被掏空。


    俞滔一眼就看出江黔這話也隻是說說,還道:“你的禮服都已經定製好了?”


    “好了好了,三天後空運迴國。”江黔笑道,“我跟那些品牌設計師挺熟的,這次也是選了已經合作好幾次的品牌,放心沒問題的。”


    俞滔點頭,心裏還有點期待等江黔穿上禮服的時候,又會是什麽模樣。


    而在網絡上,華夏獎和電視劇《孤》排在熱點話題的第一第二位,加上江黔的經紀公司還算給力,趁此機會在網絡上也買了點營銷,讓江黔的微博粉絲這幾天蹭蹭地往上漲。


    江黔的微博號一直由陶非打理,但從國外迴來之後,陶非突然把微博號還給了江黔。這個舉動雖然有些突然,但江黔心裏多少有了答案,就像他的專注度是跟著俞滔修煉來的,他也染上了俞滔的一點性子,就是有些事情不確定,他也不想得過且過,非得要問個明白不可。


    於是江黔來到公司,而當他站在陶非辦公室的時候,陶非心裏也早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的吧。”陶非這麽說道。


    江黔記憶力自認很是不錯,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陶非這話是什麽意思,就像當初陶非對他說過的那樣,如果他能夠拿到一個兩個演繹獎項的話,那麽陶非自己出國和邢堯領證也領得心安理得。


    但當時陶非的語氣看起來也隻像是說說的,況且當時江黔也沒有任何想要拿獎之類的野心。


    “確定了?你什麽時候辭職?”江黔這麽問道。


    陶非看了一眼江黔,道:“我去,你什麽意思,我還沒有說就辭職吧?我跟這家公司簽了十年的工作約,跟你一個時間合同到期,幹嘛非要辭職這麽麻煩,不續約不就好了。”


    江黔“噢”了聲,又問:“你和邢堯什麽時候在國外領證,我一定給你留個檔期出來,到時候得通知我時間,我要看看你們的西式婚禮。”


    陶非倒是很冷靜地說,“沒有那麽複雜,就拍個照片領完證就成了,邢堯已經把具體流程都研究過了,剩下的隻是時間問題。”


    “那祝你幸福。”江黔道。


    “咳咳。”陶非還是忍不住朝江黔看了一眼,帶著一點八卦的語氣,問:“那你呢?就打算這樣嗎?你給我個準信,你今後到底打算跟公司續約,還是要跳出去單幹?我讓張小胖去試探你,你倒是滴水不漏,連小胖都沒有問出什麽來。”


    江黔心中恍然,難怪之前張小胖對他未來的工作進度那麽關注,仔細想想如果不是陶非的意思,張小胖應該也不會那麽關注。


    “嗯……”江黔摸著下巴假裝沉思,半天才說,“我是有打算來著,可當時我也不知道你怎麽想,也不能冒冒失失地決定吧?有些事情還是要好好考慮。”


    “哼。”陶非輕聲道,“現在就我們倆,你跟我說實話吧,我還能害你嗎?”


    “哈哈哈,你當然不會。”江黔卻冷靜下來,說:“不過我現在的確還沒有什麽計劃,等頒獎典禮之後,容我好好考慮。”


    陶非擰了擰眉頭,忍不住抱怨一句:“你連我都瞞著啊?”


    “不敢。”江黔笑說,“等我想好了,我肯定第一個告訴你。”


    “第一個一定不是我啦。”陶非理所當然地說道,“那個俞滔,你肯定會告訴他吧。”


    江黔不置可否,隻是從鼻子裏哼出一個聲來當作給陶非的迴應,隨後他說:“今天我來問的就是這件事了,別的沒了,等禮服送到國內之後我再來找你。”


    “隨你。”陶非埋下頭去做事,也不管江黔是不是觀賞了他辦公室裏的盆栽才走的。


    江黔走出經紀公司的工作大樓,但是他沒有急著迴公寓,而是拿出手機撥了一個境外長途電話。


    在電話音響到第七聲的時候,終於被人接通了。


    一個低沉的男聲好像還帶著一些疲憊的氣息,衝著電話這頭“hello”了一聲,好像有點點不耐煩。


    江黔道:“還在睡覺?”


    對方沉默了許久,才迴答了一句,“搞什麽鬼,我這裏有時差啊!”


    江黔懶得跟他計較就算有時差但這個時候也不應該是他睡覺的點,道:“打算什麽時候迴國?”


    對方又是一通沉默。


    江黔覺得自己足夠無聊到正在看兩隻麻雀低頭啄著地上的樹葉,也足夠有耐心等到對方有反應。


    對方的聲音慢吞吞地說道:“迴國幹嘛?”


    江黔說,“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人,他迴來了,我成功了。”


    對方像是吃了什麽噎到了似的,咳了好半天,但是沒有沉默,而說:“成功了?你怎麽辦到的?厲害啊,獻了多少修為?”


    江黔坦然道:“不多,第三境界的三層修為而已。”


    “呸?!而已?!”對方激動地說道,“第三境界一層修為就能抵得過前兩重境界所有修為的二十來倍,我記得你都已經修煉到第三境界挺後麵了吧?這說拿去獻就獻了啊?也是,那個人對你來說太重要了,你曾經說過用命換都願意的吧?沒想到你成功了啊?當然了這種事我也不能插手……”


    那人一時激動說了很多話,江黔也很有耐心地等他說完,自己才道:“是啊,你沒有說錯,如果他能活過來,我拿命去換都沒問題。盡管我會覺得很可惜……但是你不用懷疑,他是活了,保留了以前的記憶,可能在修為上不如以前那麽精進……”


    對方突然說道,“喂,你不怕被那個人發覺之後,跟你生氣啊?啊當然我是不會出賣你。”


    江黔倒是笑了,還反問:“不怕。”


    對方又噎住了似的,道:“真自信啊你!好吧,你既然都這麽說了我也沒法多說什麽,那麽……你打電話給我幹嘛?炫耀你成功地複活了你暗戀對象?”


    江黔抬起手,“首先,糾正你一點,他不是我的暗戀對象,他現在是我的對象。”


    “信不信我分分鍾掛電話……”


    江黔笑道,“其次,迴國吧,迴來幹你的老本行。”


    “嗬,我什麽老本行……”那人說道,“我幹得行當多的是。”


    江黔說,“我打算自己開個工作室,你過來幫我。是你把我帶進這行當裏,這也是你最拿手的。而且——”


    對方打斷江黔的話,“你要開工作室啊……意外啊,你看起來明明沒什麽幹勁啊!”


    江黔換了個耳朵聽電話,說:“現在就有這樣的想法,你迴國幫我吧。”


    “好啊,你的經紀約快到期了嗎?”


    “一年後。”


    “你……”對方的脾氣好像被江黔磨得沒脾氣,無奈道:“這麽早叫我迴來?”


    “終歸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先期開始籌備,幾乎是白手起家,我也不知道你還有沒有當年的狀態。”江黔如此說道。


    好像成功地將對方激將了起來,隻聽刀對方說道:“被你小看了還得了?看來我不迴國表現一下,還不知道我在你心裏的形象得跌到什麽地位?”


    江黔笑了笑,“不過開工作室也不是重點,主要想讓你看看他。”


    “………………靠!”


    掛了電話,江黔的心情很好。當然,如果不是俞滔如此積極主動,江黔肯定不會去找這個人讓他迴來幫自己,事實上他一定會在經紀約到期之後,就立馬淡出娛樂圈,與俞滔一起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不過現在俞滔希望他能在娛樂圈裏做出更多的成績出來,他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得過且過了。


    江黔與之通話的這個人,正是當初帶他在娛樂圈出道的人,而且他同樣也是個修仙之人,但不是霽月門門下弟子。此人雖然修道時間比江黔晚了許多,但是他卻與江黔稱兄道弟,兩人關係很好。


    江黔知道他有哪些能耐,論修道是連俞滔都比不上的人,可他在娛樂圈裏當年是混出名堂來的。


    他不是藝人,而隻要在娛樂圈裏混過幾年的人肯定聽過他的名字,他是當年行業內最大娛樂經紀公司的金牌經紀人,現在演藝圈內那些一線演員裏,起碼有一半都是從他手裏出來的。


    然而當年就在他帶簽約了現在這家經紀公司之後沒多久,他手底下一個藝人出了事情,離開了娛樂圈出國,那陣子圈子裏傳聞四起,謠言滿天飛,很多人都懷疑這人突然出國肯定是得罪誰了。但娛樂圈又是如此,等時間長了之後大家的關注就轉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用不了幾個月的時間,他的名字已經徹底從圈子裏消失,知道的人不會提,不知道的人沒興趣去了解,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


    但江黔沒忘記這個人。


    迴到公寓之後的江黔在廚房找到了俞滔,目瞪口呆地看著俞滔站在電磁灶旁邊手裏正端著鍋鏟。


    “師……師兄……?”江黔走到俞滔的身邊伸著脖子往正發出“咕嚕咕嚕”聲音的鍋裏看了過去,“誒?紅燒肉?”


    還好看到的不是什麽可怕的東西,江黔的表情仿佛把他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俞滔瞄了他臉上一眼,道:“怕我把你家的廚房燒了?”


    “什麽,明明是我們的家。”江黔伸手將俞滔抱住,“你怎麽突然想到燒紅燒肉啊?”


    兩人皆是修仙之人,特別是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當然已經沒有必要吃東西。而且以前門規森嚴,別說是一口肉了,就是吃什麽東西也是嚴格要求的,不能隨便亂吃,有時候肚子餓了最後能不能挨下來,還得靠個人的修行,所以以前那麽多美食他們幾乎是無福享受。


    現在,江黔已經把以前的門規改的差不多了,這些條條框框幾乎被江黔全都刪除,門下弟子都能過普通人的生活,他們在這裏吃頓紅燒肉又算什麽。


    “今天看電視劇的時候,中間插了一條美食節目的廣告,我又去看了那個美食節目,裏麵說了一種做很好吃的紅燒肉的方法,我覺得有點意思,就試試看了。”俞滔很淡定地說道,“你的電磁灶很長時間沒有用過了,有一句話這麽說的,如果家裏不開火倉,那是沒有人情味的。”


    誠然哪裏有那麽多的借口,就是俞滔興致來了,自己想要做點什麽吃吃,這就動手做了。


    江黔對俞滔的借口卻是照單全收,笑著從鍋裏夾了一塊紅燒肉出來,咬了兩口,說:“噢,味道不錯啊。”


    俞滔聽了特別得意,就算有些控製了情緒,但臉上還是掩飾不住掛上了笑容。


    “對了。”俞滔突然說道,“你去找陶非怎麽找了那麽久?還是出什麽事了?”


    江黔道,“沒什麽……就是確定了陶非肯定要跟他那對象出國領證了。”


    俞滔迴頭看了他一眼,“噢,難怪了,我看他對你的工作好像一點興致都沒有的樣子,原來早就有打算了啊,那麽你呢?”


    江黔擦了擦嘴,伸手又抱了上來,“我嘛……你應該猜得到。”


    “終於決定要自己開個工作室了?”俞滔笑了起來。


    江黔說,“而且我還找了個幫手。”


    “誰?”


    “袁哲。”江黔說道,“原翡蒼門的大弟子,容文麟的前師叔。”


    俞滔遲疑了一下,好像把袁哲是什麽人用修為探查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複雜起來,隨後說:“你以前跟他關係很好嗎?”


    大概猜到俞滔會這麽問題,江黔繼續說道,“我很欣賞這個人,當然是那種對於優秀後輩的欣賞。我曾在他入翡蒼門之前找過他,問他願不願意來我們霽月門,但是他拒絕了我。我估計,當時有不止一個人很奇怪他為什麽不來霽月門,畢竟這裏有我啊不是?但是他沒有,而且拒絕的理由很好笑,他說翡蒼門的地盤離他家很近。”


    俞滔扭頭看著江黔,他看到江黔臉上的表情完全不是在說笑。


    江黔接著說,“他現在也應該已經活了將近一百年了,原本他不叫這個名字,在當地也當作是失蹤人口。後來他是第一個緊跟時事下海經商的,賺了一筆錢迴來,改頭換麵叫做袁哲。再後來就涉獵影視圈,我本來以為這家夥大概會做個投資人,但是竟然去做了經紀人,也挺意外的。”


    “喔。”俞滔問,“那麽當時你怎麽沒有跟他簽約啊?”


    江黔認真地說道,“我原本都沒想要當演員啊!而且我跟袁哲說過,我有這個想法隻是想重溫過去,並沒有要大紅大紫的意思。然後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我這個沒有野心毫無上進心的家夥不配跟著他在娛樂圈混!”


    在江黔說這番話的時候自然是帶著個人情感,連語氣都聽起來跟平時很不一樣,但足以想象得到當時那個袁哲對江黔說話的時候會是什麽一番模樣了。


    俞滔笑道,“很難想象居然有人會這樣對你說話。”


    江黔看了一眼俞滔,心想大概也隻有你了吧……


    江黔接著說道:“不過對於這件事上,袁哲說的也沒有錯,所以他給我介紹了陶非。當然,在當初陶非手上還有兩個比現在的我還要紅一些的藝人,那個時候他對我也沒有那麽關照,無非是看在袁哲的麵子上,同時也覺得我的條件不錯罷了。”


    俞滔把紅燒肉盛了出來,說:“可是現在陶非也要辭職了,你現在把袁哲找迴來,是為了之後工作室的事吧?可是他出國幾年了?還能搞得明白娛樂圈的事情嗎?當然……我是沒什麽資格說他。”


    江黔舉著筷子一臉垂涎紅燒肉的樣子,卻很冷靜地說:“他沒什麽問題,師兄你也可以提出懷疑,不過我覺得如果你看他,應該也會放心他……他是我所見過最有事業心的人。”


    俞滔先咬了一口紅燒肉,滿意地點點頭後,才問江黔,“那他為什麽要出國?”


    江黔一邊吃著紅燒肉一邊迴憶了起來,但是他的臉色明顯難看了一些,道:“以前他手裏有個藝人,從出道的時候就備受關注,出的第一張音樂ep就榮登國內音樂榜第一名,演的電視劇沒有不賣座的,隻用了兩年的時間就參與電影的拍攝,大大小小的獎項也是拿到手軟,是個很有才華靈氣的年輕人。”


    俞滔默默地看著江黔,沒有打斷他的話。


    江黔說,“因為太過鋒芒,想要巴結他的人有很多,把他當眼中釘的人更多,加上那時候人紅了容易膨脹,這人幾乎是孤軍奮戰,周圍沒什麽真心朋友,就袁哲一個人。而袁哲那個時候正好是第一重境界準備突破到第二重的關鍵時刻,原本都已經安排好準備給這個藝人放個假休息一段時間,順便創作一點歌曲為接下來的專輯做準備。”


    “誰知道……”江黔歎了口氣,“那藝人趁著袁哲不在,私自跳過經紀公司跟影視製作公司簽約,以製作人的名義接觸了不少投資方,並且打算自己牽頭來拍電影。結果對方卻給他設了個局,他本以為別人是看中他的名氣才給他投資拍電影,事實上那些人卻是用他的名字借高利貸,所有投資給他的錢全是以他的名字從高利貸那裏借來的,換言之,他不僅要給高利貸還錢,如果電影沒有拍攝出來,他還要賠給投資方違約的錢。”


    俞滔聽得十分震驚,幾乎忍不住想要說這人是不是太傻了?任何時候簽約合同都要仔細去看那些條款啊!怎麽會輕而易舉就被人設局了啊?


    江黔瞧了一眼俞滔,說:“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那個時候這藝人一意孤行,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算是自食其果。等袁哲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收拾了,公司方麵也要追討這藝人的違約責任,可以說是前後夾攻。而那藝人對於拍攝電影是沒什麽能耐,那部電影雖說是完成了但票房慘敗,他之前所有賺來的錢都已經賠了精光,可你知道那些人要的可不是錢。”


    “最後呢?”俞滔問道。誠然他明明可以馬上知道答案,但他還是想要聽江黔跟他說這件事,就好像是打發難得的休閑時光,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也沒那麽糟糕。”江黔說,“所有的錢賠光之後一蹶不振,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似的也做不出以前給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出來,袁哲幫忙給他請了國內最好的音樂製作人,但當時那張ep效果也不盡如人意,聽聞把這位製作人得罪的不輕。”


    俞滔問道,“那袁哲是徹底被這個人給連累了?”


    江黔惋惜地說道,“是啊,當時袁哲的金牌經紀人的牌子是徹底砸掉了,而且……最主要的在於,公司認為這件事該由袁哲負責,因為是他的藝人。”


    “可是當時袁哲又不在,明明是這個藝人的責任。”


    “但袁哲完全無法解釋為什麽他當時不在,是的,他去放假了,但是為什麽這件事出了那麽久,公司方麵一直聯係袁哲卻聯係不到?這段時間去做什麽了?”江黔看著俞滔,“你也知道,我們如果想要突破境界,這段期間是絕對不能被打擾,而他也又能說自己去做什麽,隻能啞巴吃黃連。”


    俞滔完全明白江黔的解釋,也理解當時袁哲處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隻能選擇這樣的處理方式,最終說到底一個是賠到傾家蕩產退出娛樂圈,另一個是遠走他鄉消聲滅跡,不過就是在娛樂圈兜了一圈而已。


    “我想問的不僅僅是這個。”俞滔說道,“他最終也沒有突破第一重境界嗎?”


    “嗯……”江黔點點頭,“要我說可惜也是可惜在這裏,他都已經成功了,因為這件事而搞得元氣逆行元丹倒轉,差點命都丟掉。當時翡蒼門說他不顧修行搞這些凡塵俗世,不配做他門下弟子,而袁哲當時一門心思都在這個人的身上,因此被翡蒼門除籍了。”


    俞滔聽了連連道可惜了,又問:“這個時候他也不肯來霽月門嗎?”


    江黔又遺憾似的搖了搖頭,“不肯,這就出國了,可能兩邊都沒什麽留戀了吧。”


    兩人沉默了一下,俞滔突然問道:“那麽你呢?現在如果再讓袁哲迴國幫你,會不會被人翻出以前這些事情,總歸不太好吧?”


    江黔聳了聳肩膀,“我無所謂,這些事情你現在看來是袁哲的錯嗎?”


    “不是。”


    “那不就是了,況且他隻是迴來幫我打理工作室,又不是在娛樂圈出道。而且,如果真的有人去挖這件事,那麽說明有人準備對付我了,不然正常人去挖這種料出來想要幹嘛呢?你說是吧?師兄?”


    言罷,俞滔抬頭看去,隻見江黔的臉上露出些許狡猾的神情,又好像有一些在為自己故意設下這個安排而沾沾自喜,平時明明看起來溫和的模樣,讓俞滔心裏暗暗有些吃驚,原來他師弟還有這麽一麵?


    可剛這麽想,江黔馬上又恢複到了平日裏的模樣,剛才那點仿佛帶有心機的小表情是俞滔的錯覺似的。


    江黔看到俞滔在發愣,朝他淡淡一笑,道:“師兄?怎麽了?擔心我嗎?”


    “嗯……”俞滔坦誠地說道,“那個人,我還是不太信任,但是你相信他,我相信你,所以我不會懷疑什麽,隻是擔心的情緒,多少還是有點有的。”


    要不是吃了紅燒肉嘴角還沾著醬汁,江黔真是忍不住想要親上去,他笑了笑,放下筷子,說:“我什麽時候讓師兄失望過?”


    說來也是,俞滔這麽想著。


    一盤紅燒肉吃完了,俞滔抽出濕巾紙擦了擦嘴,他沒有走開,反而走到江黔的麵前,舔了舔江黔的嘴角,問:“怎麽要,好吃嗎?”


    江黔的笑意更濃,“當然是最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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