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的升官,對於藺柔而言自然也是非常高興。


    於是,這就成為了一個不眠之夜。


    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沒有耕壞的地,隻有累死的牛。


    到了下半夜,李建非常驚恐的發現,自己這頭牛真的要累死了。


    “娘子,明日再來,可否?”


    李建氣喘如牛的倒在床上,唿哧唿哧的。


    藺柔是一個人如其名的女子,她說話時的語氣非常的溫柔。


    “可是夫君,妾身特地請教了莫神醫,她說若是想要兒子,今夜就是最佳時機。”


    “再來一次嘛!”


    李建發出了悲憤的吼聲。


    “莫姑娘都還沒嫁人,她懂什麽生孩子啊!”


    藺柔吃吃的笑了起來。


    “莫姑娘可是說了,她經手接生的孩子,沒有一百也有五十!”


    “況且,治療無法生育的疾病,原本就是醫術的一部分呀。”


    “好了,都說這麽多句話了,夫君也該休息夠了,來嘛——”


    伴隨著藺柔悠長之極的鼻音,李建長歎一口氣。


    女人,真是要命!


    ……


    第二天清晨,李建頂著一個大大的黑眼圈起床。


    看著麵前同樣頂著大大黑眼圈的毛遂,李建咦了一聲,隨後露出了一絲男人的笑容。


    “怎麽,昨天晚上在家征伐過度了?”


    毛遂一臉後怕,伸手錘了錘背。


    “不瞞家主,我家那位說得到高人指點,昨夜是懷孕生兒子的最佳良機。”


    李建聞言,表情頓時變得無比古怪。


    “等等,你家那位口中的高人,不會就是莫姑娘吧?”


    毛遂有些驚訝:


    “家主怎麽知道的?”


    李建默不作聲,伸手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黑眼圈。


    ……


    李建決定當麵質問一下莫靈。


    莫靈已經離開了藺府,在前不久入駐李建府邸之中。


    “莫姑娘,我和毛遂昨天晚上可被你耍得不輕啊。”


    看著這位前世和自己共患難的女人,李建是真的哭笑不得。


    莫靈正在伏案寫字,聽到李建的聲音之後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淡淡的說道:


    “這些女人們太吵了,成天在我耳邊聒噪,我隻是想給她們找點事做,不讓她們來煩我。”


    李建看著莫靈的側臉,突然覺得她的少女側顏非常可愛,甚至有種想要伸手撫摸一下的衝動。


    好在他很快就迴過神來,這位可還沒有娶迴家呢。


    李建好奇的問道:


    “你是醫者,她們完全不通醫術,怎麽會有問題問你呢?”


    莫靈哼了一聲,冷冷道:


    “女人和醫者,原本就是天生的絕配!”


    “就比如說,她們最關心的話題,便是什麽時候和自家男人同房能生出兒子!”


    李建啞口無言。


    看著氣氛有些冷淡,李建再度挑起話題。


    “莫姑娘,你在寫些什麽?”


    從李建剛剛走進房間到現在,莫靈一直伏案寫字,甚至都沒有抬頭看過李建一眼。


    莫靈淡淡的說道:


    “我在寫醫術……教材。”


    李建楞了一下,隨後有些驚喜:


    “你真的願意將扁鵲一門的醫術傳給整個華夏?”


    房間的縫隙之中突然傳出了一個聲音。


    “老夫其實是不願意的。”


    影子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目光如刀般注視著李建。


    “姑娘說,李卿能給一個理由來說服老夫,所以老夫一直在等待著李卿前來給我一個答案。”


    李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笑道:


    “我能否問一句,影子先生為何要反對呢?”


    影子淡淡的說道:


    “扁鵲一門的醫術乃是獨門絕學,若是能找到合適的傳人,自然能傾囊相授。”


    “可如今卻要對全天下廣而告之,這豈不是讓扁鵲一脈的知識憑空贈送給了他人?”


    李建看著影子,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失望。


    “影子先生,你也跟隨了兩代扁鵲這麽多年,為何想法還是如此狹隘呢?”


    “醫者仁心,醫術乃是為了治病救人。”


    “可就算莫姑娘一個人再怎麽有本事,她每天所能夠接診的數量還是有限的,能救的人也是有限的。”


    “每天出診,還會誤了莫姑娘的終身大事,讓她完全沒有時間和家人們在一起,甚至連成親生孩子都沒有時間。”


    “反過來,若是莫姑娘能教導出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萬和她一樣優秀的醫者,那天下無數人都將會因此而受益。”


    “無數條挽救過來的性命將會獲得新的人生,無數個家庭將不會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無數個英勇的戰士會在為國家取得勝利之後凱旋而歸。”


    “你不明白嗎?敝帚自珍,隻會讓扁鵲一脈的醫術為少數人所用。”


    “若是能教授天下,扁鵲一脈將來便會是華夏醫術的至尊人物。”


    “所有醫者都將奉扁鵲一脈為神明,天下所有子民百姓將會尊莫姑娘為神聖,所有人都將會為此而受益。”


    “這才是真正的醫者仁心,因為莫姑娘拯救的不僅僅是一個個病患,而是整個天下!”


    聽著李建的話,影子的身體明顯顫動起來。


    莫靈不知何時也放下了筆,一雙妙目靜靜的注視著李建。


    那裏麵,似乎有著某種光彩。


    這個男人,身上好像有著某種光芒!


    影子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是老夫狹隘了,隻顧及了扁鵲一脈的傳承。”


    “李卿這般心懷天下的精神,是老夫這輩子拍馬也趕不及的。”


    “老夫不會再有任何反對,接下來定會全力幫助她做好醫術的教授和傳承。”


    李建露出笑容,朝著影子拱手。


    “能得影子先生之助,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話說到這裏,李建心中的不滿之氣也早就消了,當即轉身離去。


    看著李建離去的背影,影子沉默良久,突然開口。


    “若非他已經娶了正妻,老夫倒覺得他是姑娘夫君的絕佳人選。”


    莫靈沉吟半晌,突然也學李建伸手托著下巴,認真的說道:


    “其實,當他的小妾,也不是不能考慮。”


    影子怒道:


    “這怎麽行?堂堂當代扁鵲……”


    莫靈打斷了影子的話:


    “可他說得對啊,我哪裏有時間去認識什麽靠譜的夫君?”


    “反正他也是趙國中卿,名聲不錯,做事情看來也很靠譜。”


    “我將來生了孩子也沒時間教育,若生出來的是嫡子,怕是隻會敗光家業。”


    “所以當個小妾生幾個庶子,不剛好能讓他們享一輩子的福分麽?”


    影子無言以對。


    莫靈看著影子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逗你的,影子爺爺。”


    “就算我肯嫁,他堂堂的趙國中卿,難道又願意娶一個成天在外麵拋頭露麵的民間女子了?”


    影子勃然大怒:


    “他敢不娶?那老夫就用這條老命和他拚了!”


    出任內史,對李建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挑戰。


    內史,掌管的是趙國的府庫和錢糧。


    趙國的財政收入和支出,都是由內史來進行統計和劃撥。


    藺相如之所以在趙國政壇之中地位崇高,也是因為和長期出任內史有關。


    就算是趙國的重臣們,輕易也不會和藺相如鬧別扭。


    要不然,這經費不好要啊。


    從大行到內史,雖然地位上來說是一樣的,但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次正兒八經的升職。


    內史這個部門很重要,李建當然也是非常上心。


    好在有藺相如這個前任的大力支持,李建接管整個內史部門的效率還是非常高的。


    藺相如升任相邦,就將一批藺氏的心腹手下提拔去了相邦官署。


    李建升任內史,也將一批心腹手下提拔來了內史官署。


    升官,當然免不了也要晉爵。


    不知不覺間,李建發現自己手底下已經有了一批以下大夫為主力的班底。


    和其他經營多年的趙國重臣來說,多少還是差點事。


    但考慮到李建登上趙國政壇才這麽些時間,這種勢力上的飛速擴張其實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奇跡。


    幾天時間一晃而過,李建的工作也開始逐步上手。


    但李建並未注意到,敵人已經於暗處亮出了獠牙。


    這一日,李建照常來到內史官署處理政務。


    突然,他目光落在一處報表上,停留良久。


    “毛遂,毛遂!”


    毛遂推門而入。


    “家主有何吩咐?”


    李建拿起手中的報表,對著毛遂道:


    “這邯鄲城之中的糧價,怎麽這麽高?居然都三十文了。”


    毛遂有些疑惑,隨後道:


    “要不,把藺儀大人叫來?”


    藺儀很快就出現在了李建的麵前。


    藺儀,如今內史官署的長史。


    藺相如長時間出任內史,長子藺儀同樣也長時間在內史官署之中任職。


    在這個時代,這種事情也算是司空見慣。


    麵對老丈人的時候,李建還是相當客氣的。


    “嶽丈,你看看這糧價,是不是有些問題?”


    藺儀拿起報表仔細的審閱了一番,表情有些糾結。


    過了片刻,藺儀道:


    “看起來有問題,但也可能沒有問題。”


    李建頓時疑惑:


    “嶽丈這是何意?若我沒記錯的話,平時的糧價應該是十五文錢一石,如今都已經翻了一倍,如何就沒有問題了?”


    藺儀解釋道:


    “李卿啊,如今馬上就要到秋收時節了。”


    “秋收之前,全國各地從府庫到農戶的家中,糧食儲備都是一個最低水平。”


    “此時的糧價也往往是一年之中最高的水平,所以我覺得這是沒問題的。”


    李建道:


    “那為何嶽丈又說可能有問題呢?”


    藺儀道:


    “那是因為往年糧價漲上來之後,咱們內史這邊就會請示大王,得到大王批準後動用官府的糧食儲備來平抑糧價。”


    利用官府糧食儲備平抑糧價,並非趙國的首創。


    早在兩百多年前,魏文侯的名相李悝就已經熟練運用。


    趙國也設有平準倉,就是為了平抑糧價而準備。


    李建對此自然是知曉的,他道:


    “所以今年我們沒有這麽做嗎?”


    藺儀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今年的糧價其實之前都是比較平穩的,一直維持在二十錢一石左右。”


    “從這份報表來看,應該也就是這些天糧價突然升高。”


    “如此大幅度的漲價其實是比較罕見,這也是為何我說他可能有問題的原因所在。”


    李建聞言,不由皺起眉頭。


    過了片刻,李建展顏笑道:


    “明白了,多謝嶽丈的指點。”


    將藺儀送走之後,李建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看向毛遂。


    “毛遂,你立刻發動鴟鴞的情報網,好好的調查一下這件事情。”


    毛遂立刻會意:


    “家主是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後可能有人在搗鬼?”


    李建嗬嗬一笑:


    “不是可能,而是絕對有人在搗鬼!”


    作為一個曾經的股民,李建有著一種極其敏銳的直覺。


    好好的一支股票,沒有什麽大的利好和利空,但卻突然在短短幾天內拉了好幾個漲停板。


    這不是有人在操縱,鬼才信!


    毛遂離開之後,李建伸手輕輕敲擊著麵前的桌案。


    “下馬威嗎?”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


    平原君府。


    首席門客李同急匆匆的走進平原君的書房之中,恭敬稟報。


    “君上,按照您的吩咐,咱們府和幾家盟友們都已經聯合在一起推高了糧食的價格。”


    “若是一切順利的話,今日應該能將糧食價格提升到三十二錢一石。”


    平原君顯然早就已經在等待著這個消息,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露出笑意。


    “很好,你們做得非常的不錯。”


    “去告訴我們的合作夥伴,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糧價必須要每日都不停的上漲,不能有任何下跌的趨勢,明白嗎?”


    李同領命而去。


    平陽君就坐在平原君的身邊,聞言不由有些遲疑。


    “兄長,這糧價太高了,是否會對民生產生不利的影響啊?”


    平原君看了平陽君一眼。


    平陽君的心中猛的一跳,竟低下頭去,不敢和平原君對視。


    平原君淡淡的說道:


    “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民以食為天。”


    “邯鄲城之中大部分人都是不種田的,所以他們隻能靠從糧店之中買糧。”


    “若是糧價上漲,這些人就會忍饑挨餓,就會對國家產生不滿。”


    “李建乃是內史,平抑糧價就是他的職責。”


    “若是他連這一點都做不好,那大王自然也就會對他的能力產生懷疑。”


    “到那時,撤換掉他的內史之位,也就順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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