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蘇澤與朱瞻基的談話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開書院的事情交給了張文負責,朱瞻基即將開書院的消息也開始小範圍的傳播開來。


    原本蘇澤不準備大張旗鼓的,以免給朱瞻基帶來一些不好的影響,可沒曾想到朱棣反而樂見其成,在暗中推波助瀾,朝堂上零星的非議也被朱棣給壓了下去。


    蘇澤猜測朱棣這是在為朱瞻基培養班底了。


    從之前讓蘇澤帶兵就可以看出來,朱棣在為朱瞻基謀劃些什麽。


    東宮父子這些年得到了文官集團大部分支持,可在武將集團的勢力稍顯不足。


    畢竟朱高熾一直以來處理的內政,很少幹涉軍中之事。


    而朱高煦十九歲就跟著朱棣一起奉天靖難,武將集團中有很多人都曾經和朱高煦並肩作戰過,是戰場同袍,說上一生過命的交情都不算過。


    朱棣讓蘇澤以文官之職行武將之責,明顯就是為了讓蘇澤成為朱瞻基手裏的一把劍,以此為突破口打進武將集團。


    至於為何不是為太子鋪路,蘇澤不願意去深想,但蘇澤明白朱棣做著一切都是為了朱瞻基。


    因為朱高熾手底下不是沒有領兵的人,可朱棣還是讓蘇澤一個文官去領兵了。


    而蘇澤又和朱瞻基關係莫逆,朝堂上現在誰還不知道蘇澤是朱瞻基的親信?


    朱棣這一舉動也引發了一些有心人的猜測。


    再加上趙王的推波助瀾,朝堂的局勢愈發的撲朔迷離了起來。


    不過比較令人意外的是,以往上竄下跳的漢王這次倒是沒什麽動靜,這讓漢王黨有些著急了。


    朱棣的隨意的一個舉動,便讓朝堂風向變得撲朔迷離,令文武百官琢磨不透。


    文武百官沒一個人能猜出皇宮裏的那個老人此舉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些日子雖然京城表麵上風平浪靜,連罵蘇澤的人都少了不少,可暗地裏卻是暗流湧動,一點都不平靜。


    蘇澤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在自家宅子裏窩了三天的他終於出門了。


    此時他已經帶著丁航等人來到了西山,與之隨行的還有從清風縣調來的施工隊。


    這批人擁有豐富的施工經驗,清風縣的建設離不開這些人的努力。


    這次為了挖煤,蘇澤把他們全都調來了。


    雖然最近事情比較多,不過蘇澤還是分得清輕重的,書院和練兵不急於一時,當務之急挖煤才是頭等大事。


    倒不是蘇澤眼窩子淺沒見過銀子,而是答應了朱瞻基要解決京城附近的流民問題。


    這幾天在東宮的協助下,京城附近的流民都被匯聚到了西山,簡單的搭建起了住的地方。


    可就這麽扔在西山不管他們也不行,眼看著這天又要下雪了,總要想個法子安置他們。


    所以挖煤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了。


    一是讓這些流民找點事情做,不能總這麽閑著,每天就喝點米粥維持生活。


    這麽多吃不飽的人聚在一起,遲早會生出亂子,要想個法子讓他們轉移注意力才行。


    二則是找個合適的理由給這些流民一些錢財和糧食,蘇澤又不是什麽專門做慈善的大善人,想要不勞而獲是不可能的,地主家裏也沒餘糧了。


    再者說了,升米恩,鬥米仇,白給錢糧難免會這些百姓養成一些不好的習慣。


    想要收獲就得付出才行,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他蘇澤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他還有清風縣那一大家子要養呢。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就是蘇澤想出來的辦法。


    “老張頭,找煤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炸藥都帶了吧?”


    蘇澤也是騷包,大冬天的還把那張寫著以德服人的扇子拿在手上。


    施工隊的頭頭老張頭有些靦腆的笑了笑道:“少爺,您瞧好吧,保準今兒就能把煤炭挖出來!”


    蘇澤微微退後了一步,老張頭這人挺惡心的,一個糟老頭子,非要和大姑娘一樣羞澀的笑,惡心誰呢。


    不過蘇澤最近脾氣好了不少,倒是沒有和以前一樣動手,隻是點了點頭看向一旁東張西望的丁航。


    對丁航他可就沒那麽好脾氣了,沒好氣的踹了一腳丁航的屁股。


    丁航轉過身,一臉不解的看著蘇澤,“少爺,你踹俺幹啥。”


    蘇澤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還看什麽呢,帶著幾個弟兄跟著老張頭他們一起去找煤,注意安全,別傷著人了。”


    丁航哦了一聲,隨即悶聲問道:“少爺,你找煤幹啥,那玩意兒燒起來嗆人的很。”


    蘇澤皺了皺眉,他是不是最近脾氣太好了,所以丁航有些飄了。


    看看人家老張頭,說幹啥幹啥,怎麽就沒那麽多話,丁航這狗東西怎麽這麽愛抬杠呢!


    “讓你去你就去,你管少爺我找煤幹嘛?”


    “不是啊少爺,我就是提醒你一下,省的到時候白費力氣。”


    “再說了,少爺你怎麽知道這裏有煤,你又不是神仙。”丁航還在抬杠。


    “你滾不滾,你再不滾我打死你!”蘇澤開始擼袖子了,拳頭一下子就硬起來了,他想打死丁航這個杠精。


    以前多老實的一個孩子,三棍子都打不出來一個屁,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特別喜歡愛拆他台。


    丁航眼見蘇澤要動手撇了撇嘴,拍拍屁股轉身就跑。


    他還以為蘇澤進京之後轉性子了呢,最近都沒怎麽打他。


    可現在看來,少爺還是以前那個少爺,一點都沒變。


    丁航跑著跑著突然轉過身對蘇澤露出了一個憨笑。


    蘇澤都被氣樂了,沒好氣的撿起一個小土塊就砸了過去。


    一旁的老張頭對於這一幕沒有絲毫意外,甚至看向丁航的背影有些羨慕。


    他們這些清風縣的人都知道蘇澤是個好人,刀子嘴豆腐心。


    丁航能被蘇澤踹上一腳,被罵幾句,說明是丁航是蘇澤信任的身邊人,不知道多少人羨慕都來不及呢。


    “好了,你們也去吧,注意安全,安全才是第一位!”蘇澤看了看老張頭說道。


    老張頭點了點頭,帶著人去追丁航去了。


    原地留下的除了蘇澤就還有幾個負責保護他的貼身侍衛。


    蘇澤一般外出不會帶蘇幺幺,因此一直是蘇一負責照料蘇澤在外的衣食起居,類似於貼身管家的存在。


    “蘇一,你說丁航是真傻還是假傻。”蘇澤手中把玩著折扇,漫不經心的問道。


    蘇一是一個老實木訥的中年男子,聞言悶聲迴道:“不管真傻假傻,丁航也隻是希望少爺你輕鬆些,別什麽事情都自己扛著。”


    “少爺,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呢!”


    “無論少爺你做什麽,兄弟們都願意跟著少爺。”


    蘇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若是讓你們去死呢,你們也願意嗎?”


    蘇一單膝跪地,沉聲說道:“其他人蘇一不知道,但蘇一這條命是少爺救迴來的,若是少爺需要,蘇一甘願為少爺赴死。”


    其他幾名貼身侍衛紛紛跪地,沉聲道:“願為少爺赴死!”


    蘇澤哈哈大笑,遙望京城方向,隨即抬頭望天,神色莫名。


    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從離開清風縣之後他承受了多少的壓力,有多少個夜晚輾轉難眠。


    他就像一個輸紅眼的賭徒,一股腦把所有能押的全都押上了。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什麽,可他心中還是隱隱不安的,甚至是恐懼。


    既然是賭,那就有輸的可能,萬一輸了呢?


    可現在他不怕了,他覺得他能贏,一定能贏!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寡助之至,親戚畔之。


    多助之至,天下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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