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依靠在護欄上,揉著下巴開始思索著什麽。


    他來到京城之後第一時間就搜集了京城裏各路神仙的資料,自然也知道剛剛那個狗東西就是司禮監大太監黃儼。


    可他沒想到黃儼一個宦官,居然敢如此大膽,在朱棣麵前搬弄是非。


    蘇澤仔細迴想了一下曆史上對於黃儼的記載,想了半天也隻記起來了那麽三言兩語關於黃儼的事情。


    黃儼與燕王世子朱高熾不睦,而與次子朱高煦、幼子朱高燧過從甚密,尤其是朱高燧,黃儼是他的死黨。


    漢王和趙王皆有奪嫡之心,趙王朱高燧允文允武,聰明過人,雖有野心,但深藏不露,故深得成祖喜愛。


    黃儼亦阿附趙王,隨時為他對皇位的覬覦效力。


    蘇澤仔細想了想,他也沒得罪過黃儼。


    那麽這狗東西在朱棣麵前搬動是非是不是聽朱高燧的命令行事?


    蘇澤暗罵一聲,早就知道趙王是老陰貨,沒想到居然這麽陰。


    這是招攬不成就想毀掉?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先前漢王去招攬他背後少不了趙王那個老陰貨的出謀劃策。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不過不妨礙蘇澤大膽猜測,多想想總是沒錯的。


    蘇澤看向惱怒的朱瞻基,下巴點了點黃儼離去的方向。


    “這老狗這麽狂,你皇爺爺都不收拾他?”


    朱瞻基搖了搖頭說道,“他是燕王府的老人了,一直跟著皇爺爺,皇爺估摸著也是念著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蘇澤不置可否,皇帝身邊有黃儼和紀綱這種人存在其實挺正常的,總有用得著他們的時候。


    他雙手摩挲著護欄在思考一個問題,剛剛那一出好戲是不是朱棣故意演給他看的?


    一開始朱棣隻是罵了幾句,讓黃儼知道分寸,可從他在樓梯口露頭之後,啪嘰一下子就是一巴掌打了出去。


    蘇澤當時都被嚇了一個哆嗦,腮幫子隱隱作痛。


    原以為老爺子這些年武藝落下了,沒成想還是這麽勇武。


    不過蘇澤心中還是吐槽了朱棣一陣。


    老爺子這帝王心術玩的溜啊,蘿卜大棒一起上,恩威並施收放自如。


    先前在樓上包間是在敲打他,讓他安心輔佐朱瞻基,為他孫子鋪路。


    後來又不惜上演了一出好戲給蘇澤出氣,就和先前讓紀綱那個狗東西在乾清宮跪了一天是同一個道理。


    蘇澤總覺得被老爺子給演了一道,可他沒有證據。


    蘇澤和朱瞻基兩人來到一樓大廳,找了位置坐下,一旁早就有人送上來了剛泡好的茶。


    蘇澤喝了口茶突然打了朱瞻基一個措手不及。


    “你說我找人去把黃儼那老狗的家人綁了給你出口氣怎麽樣?”


    端著茶杯的朱瞻基苦笑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蘇兄,常言說得好,禍不及家人,你這......”


    朱瞻基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了,剛剛皇爺爺還警告了蘇澤,結果轉頭蘇澤就忘沒影了,又想著私下裏報複迴去。


    蘇澤點了點頭,也是,剛剛才被朱棣警告了,可不敢再犯忌諱了。


    不過.......可以讓丁航偷偷去做嘛,丁航那狗東西做的,和他蘇澤有什麽關係?


    丁航是誰,我不認得!


    主要是他不喜歡被人盯著,尤其是總有些狗賊想害他。


    人心險惡啊,不得不防!


    想他蘇澤一心為國為民,結果換來的卻是文武百官的唾棄和帝王的不理解。


    真是一把辛酸一把淚啊!


    想著想著,蘇澤都自我感動的想哭了。


    天不生我蘇謹言,大明萬古如長夜!


    朱瞻基四處瞅了瞅,沒見著丁航的身影,有些好奇的問道:“蘇兄,丁航去哪兒,今兒怎麽沒看見他。”


    也是剛剛蘇澤提到了綁架黃儼的家人,朱瞻基才想起來了這一茬。


    因為這種事情一般都是丁航去做的,丁航是蘇澤的貼身侍衛,平日裏都待在蘇澤身邊寸步不離的。


    蘇澤挑了挑眉說道:“丁航啊,他有別的事要做,去接張文他們去了。”


    蘇澤竟然還有幾分慶幸,還好今日丁航不在,不然今天恐怕要被丁航坑一把大的。


    就丁航那狗東西的脾氣,黃儼今兒罵了他蘇澤,不留下條胳膊腿兒都說不過去。


    丁航可不在乎什麽司禮監太監不太監的,那就是個彪子。


    反正蘇澤一直覺得要是不約束好丁航,他遲早要被坑一把大的。


    想一想就覺得有些無奈,特麽的,我蘇某人整天想著坑老朱家一把大的,別還沒等坑到老朱家就被丁航給送進去了。


    這麽一想,蘇澤覺得手裏的茶沒那麽香了。


    雖然這茶葉本來就不香,是一些邊角料,可裏麵是加了枸杞炒出來的,在外麵賣好幾兩銀子一兩呢!


    雖然坑是坑了一點,但攔不住大明的冤大頭錢多啊。


    他蘇澤隻是包裝了一下下,再忽悠一下,說什麽這茶能補陰壯陽,滋補養腎,那些冤大頭可不就上趕著給他送銀子了嘛。


    男人嘛,總是在某些方麵特別執著,為此花點小錢,買個心理安慰也不算什麽。


    朱瞻基倒是沒想那麽多,聽到張文來京城了有些意外。


    張文是清風縣本地人,今年十六歲,是蘇澤的弟子。


    平日裏就在縣衙裏跟著蘇澤讀書,朱瞻基經常在縣衙裏遇到,也一同上過蘇澤的課,因此也還算熟識,算得上半個同窗了。


    “張文要來,他來京城做什麽,他今年不是要參加科舉嗎?”朱瞻基有些好奇的問道。


    蘇澤放下茶杯,無所謂的說道:“讓他來是我準備在你送我的莊子裏開個書院,讓他來代代課什麽的。”


    開書院,是蘇澤早就有的想法,他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很重視教育問題。


    這些年也帶出來了一些學生,教教一些簡單的數學,物理,化學什麽的是沒問題的。


    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人才儲備的重要性了,蘇澤這些年也不是什麽都沒做,還是培養了一批能用之人的。


    就像現在,比如他要在京城開個酒樓,隻要從清風縣搖人來,隨時都可以開起來。


    開書院什麽的也不用自己親自上陣,張文這些人好歹跟著他學了好幾年了,一些基礎的知識還是掌握了不少的,做一些初入門的教學還是可以的。


    他畢竟隻是一個人,總不能事事親力親為,實在是分身乏術。


    所以清風縣各行各業一直都是老人帶舊人的教學方式。


    當然,四書五經,程朱理學還是學的,隻是占的比重沒有那麽大罷了,他也請了一些老秀才教課。


    學四書五經,程朱理學是為了科舉,參加科舉是為了更好的施展抱負。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迴家賣紅薯!


    既然暫時改變不了規則,想要出頭那就隻能適應規則。


    誰說我們不是程朱弟子了,我們學的也是程朱理學,聖人經典啊!


    等到一批批接受過思想啟蒙的讀書人走上朝堂,逐漸占據了大明朝堂的中樞要地,大明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蘇澤不知道,可他想要試試,即使這條路不好走,前路未知,道路上充滿了荊棘坎坷。


    即使會麵臨天下儒教讀書人們的瘋狂反撲,他也要試一試。


    來都來了,總要做些什麽吧?


    成則青史留名,敗則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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