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另一個老祖宗


    袁家。


    此時在靜密的書房內卻是另一片景象。


    所有的古董字畫和玉碟瓷杯,全被砸了個稀巴爛,而製造這一切的主人,袁家的兩位掌舵人,袁逢與袁隗相對而坐,也不知剛才是誰憤怒出手,將房間弄成這樣。


    隻見在兩人麵前跪著一個身穿緊身黑衣的男子,氣息深沉,仿佛與房間內的陰影黑暗融為一體。


    袁逢語氣清淡的道:“八位半步宗師都被張角給殺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此人如此難纏。”


    袁隗聲音帶著一絲恨意:“這次家族九曜折損兩人,實在是傷筋動骨,這個損失……”


    “無妨,能試出張角的實力,他們的死也是值得的。”袁逢低垂著眼皮,仿佛入定一般,語氣依舊波瀾不驚。


    “後續的,就不需要我袁家出手了,自有人動手替我們除去張角。”


    “兄長,你是說……”袁隗眼皮一跳,眼眸裏閃過一抹精芒。


    ……


    司馬家。


    司馬防正襟危坐,跪坐在席間,在他麵前,煙霧繚繞中,透出幾個人的臉龐,分別是司馬防的八個兒子,分別是——


    長子司馬朗,字伯達;二子司馬懿,字仲達;司馬孚,字叔達;司馬馗,字季達;司馬恂,字顯達;司馬進,字惠達;司馬通,字雅達;司馬敏,字幼達。


    因其兄弟八人的字皆有“達”,於是並稱為“司馬八達”。


    日後這八人,將左右整個天下大局,成為唿風喚雨的大人物,曹操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將被這八人竊取。


    再過數十年後,這八人的名字前,會加上另一個頭銜——


    魏兗州刺史司馬朗;魏太尉(晉宣帝)司馬懿;魏太宰(晉安平王)司馬孚;魏東武城侯司馬馗;魏鴻臚丞司馬恂;魏中郎司馬進;魏安城亭侯司馬通;魏安平亭侯司馬敏。


    整個天下的大局,也將由“司馬八達”一手改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逆天改命,一躍成龍。


    所以無論任何時代,人是最重要的。


    後世偉人說過“人多力量大”,一次次曆史證明,當真是沒錯。


    要不是司馬防這麽能生,生出八個這麽猛的兒子,日後曹魏政權也不可能被司馬懿給竊取,在魏的屍體上建立起西晉,一手終結三國時代。


    此時此刻,司馬防自然也不會有透視眼,不知道自己八個兒子這麽能幹,直接幹翻了一個朝代,建立自己的帝國。


    他隻是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八個出色的兒子,然後……


    哭了。


    是真哭,沒摻半點假。


    以司馬防這種家傳老狐狸老烏龜心法的人,能當著八個兒子麵前,哭得淚如雨下,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被劉皇叔給附體,那是真的傷心了。


    “悔不聽仲達之言,本想火中取栗,哪知張角如此生猛,我司馬家鎮族武力六爻,此次一次折損兩人,實在是曆年沒有的重大損失,足以傷筋動骨……”


    跪坐在席間的司馬懿微微欠身道:“父親,事已至此,再說別的也是無用,不如想想別的辦法挽迴。”


    “六爻折損兩人,我司馬氏實力大減 ,家族其餘武力,各有職守,不可擅自調動,如何挽迴損失?”司馬防的目光透過煙霧,盯在司馬懿身上。


    卻見長子司馬朗開口道:“父親,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們司馬氏在這裏失去的,可以在別的地方補迴來,沒必要和那個張角死磕。”


    他這說的正是司馬家的祖傳寶訓,家族生存多道,第一是要多生,第二是要見風使舵,不要死磕,善於保全自身。


    司馬防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伯達說的不錯,但是具體應該如何做呢?”


    司馬懿這時終於找到機會開口:“父親,我見過那個張角,以我對此人的了解,我看不如……”


    隨著司馬仲達三言兩語,一個對付張角的陰謀已經漸漸形成。


    ……


    除了各家族勢力,在另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一代劍聖,洛陽王越,盤膝麵對著一位客人,麵前的幾案上擺著簡單的酒水。


    但是來人和王越誰也沒有動桌上的酒,而是目光交接,勢均力敵。


    漸漸的,王越的眼神柔和下來,雙手輕扶一柄古拙長劍。


    劍橫放在他的雙膝之間,看劍鞘是用古木裹以獸皮而成,透著一種粗獷和野性的力量。


    劍鞘是用鯊魚皮纏繞,顯得很是簡單。


    王越的手就輕撫在這柄長劍上,顯得極其緩慢溫柔,仿佛在撫摸自己的情人。


    “明尊確實要除去張角嗎?”


    “不知劍聖有沒有把握?”來人說完這句話後,停了一停,接著道:“聽說張角一招之內,連殺八位半步宗師?”


    “是。”


    王越緩緩的點頭:“當時老夫在場。”


    來人接著問:“那麽劍聖你覺得……”


    “如果明尊確定要張角的項上人頭,老夫便取了來。”王越傲然一笑,撫著古劍的手,猛地握緊,左右一分。


    鏘!


    膝上的寶劍如同觸電般跳動,自鞘中彈起一寸,一抹寒光霎時彌漫天地,刺得來使雙眼一閉。


    這是……


    陪伴王越三十年的寶劍,太阿!


    ……


    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目標都是要將張角除去,令漢帝劉宏試圖翻盤的謀劃功虧一簣,恐怕也隻有張角自己不知道了。


    哪怕張角知道漢帝是要拿自己當刀使,也不會料到,會引動這麽多勢力和可怕的力量,反動瘋狂反撲。


    暴風雨即將來臨。


    而張角還一無所知。


    深宮後苑,一處隱秘的建築群中,行色勿匆的內侍和太監們,打破了這裏的平靜。


    如果有人看到領頭的人,隻怕會驚唿出聲。


    因為,這些人,赫然是如今天子最寵幸的“十常侍”。


    分別是,張讓、趙忠、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栗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宋典等十二位宦官,身著中常侍的官袍,恭敬的迎著張角,走向這處深宮中。


    照理說,深宮是絕不允許漢帝劉宏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進入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不說大將軍何進沒事就往何皇後那裏跑,就說張角這次,是漢帝劉宏親口允諾,帶張角去見一個人。


    一個被十常侍和宮裏所有宦官尊稱為“祖宗”的人。


    呯~!


    漆紅的木門被推開。


    露出裏麵的崢嶸。


    如果不是中常侍張讓等人帶領,張角實在難以相信,在這富麗堂皇的皇宮裏,還有這麽簡樸的小院存在。


    就如同尋常鄉下的農舍。


    門開,裏麵並無複雜的事物,隻有一個老人正蹲在一片菜地裏澆水施糞。


    聽到門開聲,這老人頭也不迴的道:“怎麽一點規矩也沒有?”


    聲音陰柔而蒼老,赫然是一位老太監。


    “卟嗵”一聲,張讓為首的十二位宦官,十常侍們,集體向老人行跪拜大禮。


    “老祖宗,兒孫們奉天子令,帶張角過來給您見見。”


    “張角?”一直低頭料理農活的老太監手一抖,將手裏的糞勺扔下,緩緩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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