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擋住他!”


    山峰上方,半山腰處,一片密林與台階共存之地。


    紀紹安脫離戰圈從遠處趕來,入眼便看到李振倒在地上,渾身是血。抽搐的抖動著身體,臉色傻白。


    他直接衝向了那剛從山坡上方冒出來的人。


    大刀換成了短匕,兩隻手同時反握在手中。


    “噗嗤!···咕咕咕”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脖子便被劃開一條大口子,血液順著脖頸“滋滋滋”的往外冒,壓都壓不住,嘴裏想要繼續說點什麽,卻“咕咕咕”被血液淹沒了氣管,發出的聲音也渾濁不清。


    “鐺···噗!”甘玲這邊,抬劍迎向那用刀的築基期大圓滿,由於力道沒有計算好,單手格擋間換成雙手,卻為時已晚。劍刃被對方一刀劈斷,剩下的力直接泄憤般深深陷入甘玲左側肩膀。


    “啊!”甘玲吃痛,慘叫一聲。卻用兩隻手死死抓住那大刀的刀身,避免再次遭受傷害。


    “給我去死!”紀紹安轉過頭來,就看到甘玲已經被大刀壓的半跪在地上,雙眼一陣充血,力吼出聲!


    那人的大刀還在甘玲肩膀上被其死死緊固,想要一下子收迴來已經做不到了 ,隻得棄了刀躲閃。紀紹安這次沒有換迴伏龍刀,而是雙手持著匕首就衝了過去,傍殺術施展,一刀劃在了對方左邊肩頭,深可見骨。


    那築基大圓滿修士一驚,居然能有這麽詭異的刺殺術。慌忙間抬腿就要逃跑。


    紀紹安已經殺紅了眼,怎麽可能讓他逃掉,傍殺術和元靈幻身施展之際,轉瞬便追上了對方,又是一擊,劃開了對方腰上的道袍,一道血口在腰間綻放,血水汩汩的往外直流。


    那築基期大圓滿此刻已經變得恐懼,手裏沒有兵器不說,對方速度還這麽快,根本沒有逃走的可能。


    隻見他陡然轉過身直接跪在地上,雙手抱拳說道:“道友饒命!追殺你們本不是我自願···”


    “見了閻王爺再說吧!”紀紹安絲毫沒有停手,一擊刺入對方眉心,然後抬腿一腳踹開。


    “砰砰砰”幾聲,那人身體順著台階往下方滾去,終究沒能逃過一劫。


    紀紹安斬殺了那築基大圓滿修士後,靈覺施展間,觀察起了周圍幾百米範圍內的一切情況。確保沒有人之後,才火速趕迴到甘玲和李振兩人處。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李振已經沒有了氣息,紀紹安心情異常沉痛,但眼前還不是悲憤的時候。


    “師姐,怎麽樣。”紀紹安拿出幾枚上品療傷丹藥,就往甘玲嘴裏送。


    甘玲沒有拒絕,吞咽下去後,又讓紀紹安用力將那把留在肩膀上麵的大刀卸了下來。


    “哐當”,大刀被紀紹安扔在了地上。從乾坤袋裏拿出幾匹紗布就將甘玲肩上的傷口包紮了起來。


    甘玲眼角含淚,幾個唿吸之後,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


    “都怪我!···師弟死的太冤了,要不是為了救我···嗚···”


    紀紹安站在一旁,此時心裏除了悲痛,絲毫提不起其他的興致,甚至連複仇的欲望都沒有。可他又不會安慰女孩子,站在甘玲麵前,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哭著,不停的哭著。


    “李師弟,都是師姐不好!···你起來,你打我吧···嗚···”“如果我多看一眼周圍,就一定沒事的···”“小安,你快救救他呀···”


    紀紹安有些木然的走到倒在地上的李振身邊。他的身上滿是血跡,身下大片泥土也被染成了血紅,嘴上帶血的唾沫飛濺在自己臉上,七零八落。


    紀紹安不知道該怎麽做,兩把短匕無力的垂落在地上,伸著手在他周身上空晃動好久,都沒有能找到一片幹淨的地方,眼角早已濕潤模糊,頹然的跪在了他的身旁,從最開始的輕聲啜泣,到後麵淚如雨下···往事一幕幕、一點點迴蕩在眼前。那位從來為人正派、團結師弟師妹的大師兄,安安靜靜的躺在麵前。


    “啊!!!!”


    終於,隱忍好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滿含怒意與悲憤,在一聲大喊中,迴蕩在整個山峰之上,直到傳出去好遠好遠······


    “小安?”低矮的建築群中,正盤坐在一間房裏的俞楚兒聽到來自遠方的一聲滿含悲憤的呐喊。她聽出了那是紀紹安的聲音···


    “怎麽了?他為什麽會這樣···”俞楚兒心裏頓時驚慌起來,一絲不好的預感在內心深處不停的滋長···蔓延。


    可是,當她再次走向那困陣邊緣的時候,依舊沒有辦法從這裏出去。


    “小安~!小師弟~!”她著急的大聲叫喊起來。


    可此時,在那片因為戰鬥變得狼藉不堪的地方,失魂落魄的紀紹安正趴在渾身血跡的李振身上痛哭著,完全聽不到俞楚兒的聲音。


    過了不久,一道人影從山頂方向循著聲音找了下來。“有人來了!”甘玲因為一直對自己剛才的過失耿耿於懷,因此也一直在留意著周邊情況。


    紀紹安哭的紅腫的眼眶,在聽到甘玲這一聲提醒後,緩緩抬了起來。眼神也從悲痛緩緩變成了仇恨···嗜血。


    那人站在百米外,打眼向這邊瞅著。隻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具屍體,其中赫然有四位鼓王宗的同門。而場中尚存的兩人一男一女,都是築基後期,男的還紅著眼眶,仿佛剛剛痛哭一番。不對,不是仿佛,他應該就是那一聲悲喊之人了。


    紀紹安慢慢從李振身旁站了起來,看向來人。那人是一個築基大圓滿,方臉大耳胡子拉碴。


    對方見紀紹安看過來,血紅的雙眼仿佛要擇人而噬一般,死死盯著自己。往腰間一摸,一把三尺長劍出現在手中。


    紀紹安見對方亮出了武器,也不含糊,伸手一攝,兩把匕首微微搖晃間,便迴到了他雙手掌心中。


    握著匕首的刹那,他便抬起了腿,靈力附著間,騰空而起,直逼對方麵門而去。


    那方臉男子也沒有絲毫交流的想法,抬劍便刺了過來。


    “叮叮鐺鐺”的響聲驟然而起,四處吹拂的山風也瞬間像蒸汽一般直衝天際。


    幾個迴合間,紀紹安身上已經有好幾道傷口,可兩人背對背站立良久,都沒有再出現任何動作。


    甘玲在遠處一邊警戒,一邊焦急的望向紀紹安這邊,兩人之間的鬥法,幾乎快到自己看不清,也不知道最後是什麽樣的結果。


    幾個唿吸後,那方臉男子才頹然倒地,右手杵在地上的劍,絲絲血跡仿佛在調侃他一般順著劍刃滑落到自己身下,匯入到從自己身體內流出的血液當中。


    紀紹安聽到聲音後,微微閉上了雙眼。竭力壓製著體內躁動的複仇欲望。


    良久之後,他收起短匕。走向那倒地的五具鼓王宗修士屍體旁,毫不猶豫的從他們腰間扯下了幾隻儲物袋。


    夜裏,山峰往上正殿處。


    一個女子,扶著身旁背著屍體的男子,顫巍巍的走進了正殿大門。


    第二日,天剛放亮。


    “師姐,你就在此處養傷吧,布置好隔絕陣法。···我要去找易師兄和俞師姐。”紀紹安語氣堅定的說道。


    “好···”甘玲輕聲迴答。


    說罷,紀紹安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甘玲又開口喊住了他。


    “昨日李師弟倒地前,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什麽···好像是說他過來的方向,易師兄好像在那邊···”甘玲帶著些迴憶的神色說道。


    “好。我一定把易師兄帶迴來。等我。”


    順著甘玲指的方向,紀紹安踩著兩柄短匕騰空而起。


    駕馭短匕比那把大刀輕鬆多了,可能是那把大刀的等階過高的緣故吧。


    三天時間,紀紹安一路仔細尋找著,都沒有絲毫易如風的蹤跡。


    這時他又想起來,如果自己遭到追殺,受傷嚴重的話,肯定會布置好隔絕陣法的。而要布置這種陣法,首要挑選的也一定是本身具有隱匿特性的地方,像什麽灌木叢、石窟、低矮山洞什麽的···


    無形中,紀紹安感覺壓力陡增。這麽大的地方,要找到一個小小的隱匿陣法,何其艱難。


    又是五日過去,一道河穀當中,紀紹安用靈力探查著每一處灌木叢和蕨葉叢,像在小河溝裏找螃蟹一般,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人的地方。


    某一刻,他感覺自己釋放的靈力在某一個方向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吸收了一般,完全沒有引起有效信息的迴傳。


    於是,身形閃動間,緩緩便向著那個方向靠近過去。


    果然,一座小小的隱匿陣法,隱藏在深深的蕨葉中間,裏麵有一個小水潭,水潭中,一個男子正仰躺在裏麵,不知浸泡了多久,隻看到袖袍一旁向上生長的蕨苗,都在中間長出了一個小彎型。初步估計應該已經有十天了。


    紀紹安趕緊將易如風從水潭中拽起,探了探鼻息,靈力又深入到對方體內感受了一番傷勢,才抬手取出幾顆療傷丹藥,扳開易如風緊閉的嘴巴,給他喂了進去。


    休息了一陣,他才將掉落在一旁的兩把砍刀收進自己的儲物袋,又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個儲物袋,看了看。“咦?這居然是一個鼓王宗弟子的儲物袋?”


    當日,天快黑的時候,紀紹安背著昏迷不醒的易如風迴到了山峰上方的正殿處。


    觀察了一陣,見仿佛沒有人影的樣子,才緩緩往裏麵走去。


    在正殿中的甘玲,通過幾天的療養,幾乎已經快痊愈了,如果不是肩頭那道刀口過深,估計應該已經好了。


    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她迅速抬起手邊的炎真劍,輕輕拔劍出鞘,觀察著外麵的動靜。


    “師姐。”站在門口,紀紹安先低聲喊了一下,畢竟他已經離開了八日時間,而離開後,甘玲布置的隔絕陣法和隱匿陣法在什麽位置,自己是不知道的。為了避免誤傷,事先喊一聲,如果對方還在,便可以直接找到人。


    聽到紀紹安的聲音,甘玲一陣開心,連忙揮手間撤下了陣法。“小師弟,我在這···易師兄怎麽了?”


    本來聲音是很開心的,但一見到紀紹安背上背著的易如風,眼裏瞬間就充斥著絲絲水霧,鼻子一酸,就要忍不住哭出來了。


    “易師兄性命無礙,隻不過受傷很重,現在需要靜養。”


    “快,放下來···”甘玲快速從一處角落的屏風後麵走出來,抬手幫著紀紹安扶住背上的易師兄,輕輕的將他放倒在地上,又問了一些對方情況,才安靜下來。


    這一夜,甘玲幾乎沒有停歇的不斷輸送著靈力替易如風療傷。直到夜晚過去,臉上都開始微微泛白,這是靈力枯竭的表現。


    紀紹安靜靜的在一旁坐了一夜,什麽也沒有說。除了輕輕放下易如風的隨身物品外,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師姐,你歇息一下吧,易師兄會醒過來的。”


    “不,我不放心···我擔心他也···”甘玲本來認真到沒有表情的臉上,再次出現一縷要哭的神情。


    “不會的,我還要去找俞師姐,你如果不保留體力,萬一來人了,你怎麽辦?”


    甘玲聽到這裏,才依依不舍的斷開了靈力輸送,輕輕放下了手。


    她雖然會感情用事,但經曆過這麽多的情緒波動後,也不是無腦的女人。


    “師弟你要小心。一定把楚兒師妹找迴來。”甘玲擔憂的看著他。


    “放心吧師姐,六師姐我也一定會找到的!”


    說完,紀紹安再一次站起身,拿出兩把短刃,向外麵走去。


    這麽大的秘境,毫無線索,毫無目的的去找一個人,何其艱難。


    紀紹安也沒有辦法,一邊向那些可能有機緣的地方去,一邊找一下哪裏有能藏人的地方,萬一俞師姐知道自己實力不夠,或者受傷之後,找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布置好隱匿陣法療傷···


    一個月後,距離秘境結束還有六天時間。


    紀紹安一邊檢驗著乾坤袋裏新找到的靈植藥草和符籙製作玉簡,一邊向著遠處一處低矮的房舍區走去。


    遠遠便感覺到這裏應該是曾經這個宗門的弟子們居住的地方,估計應該不會有多少機緣。但想了想,這宗門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了,去看一下也無妨。


    距離還有不到十裏地時,他愣在了原地。


    一道女子身影,正在那片低矮房舍區的一處邊緣地帶,攻擊著一座龐大的陣法。


    俞楚兒被困在這裏近兩個月,從進入秘境開始,就沒有出去過。除了每天午時,固定攻擊陣法一個時辰,其他時間幾乎都在房舍當中打坐修行,或者像考古一般,細細搜索著這一片房舍當中可能留下的東西。


    “師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小師弟!···哇···快救我出去啊,我都快要被悶死在這裏麵了···”見到紀紹安第一眼後,俞楚兒終於忍不住一聲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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