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昆打開那份清償文件,在右下角簽下自己名字的刹那。


    係統提示聲響起。


    “董事長,恭喜您償還了全部陽間債務!”


    “鬼公司將開始正式運營……”


    “鬼員工晉升體係開啟。”


    “目標1、請盡快完成鬼員工的職稱評定工作!”


    還沒細細體會負債為零的輕鬆快意,這一連串的提示聲,搞得魏昆微微愣了下。


    “職稱評定……”


    他琢磨著這字眼,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企業或是事業單位,但凡事關職稱,每當評職稱的時候,員工們百分之百會彼此都打出狗腦子,陰謀詭計,相互攻訐,賣屁求榮,力求抱住老板大腿,向更高層努力攀爬。


    有些壞心眼的老板,或是領導,總會利用評職稱的機會給自己撈好處,平衡員工,玩禦下之道。


    但鬼公司的職稱評定?靠的是什麽依據?


    恐怖程度?


    顏值外表?


    殺人效率?


    還是跟老板的澆沛次數?


    魏昆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今天晚上,絕對有一場硬仗要打,且要大打特打!


    小紙人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紅紅強勢霸道,橫行無忌,想招誰就招誰,權力極大,又絕對不肯吃虧。


    紗紗看似性格柔弱,實際上又貪又懶,身為財務部部長,為了摸魚和偷油水,噶人籃子都下得去手,還有什麽是它不敢做的?


    還有個不爭為爭的鬼鏡,提出要求後就繼續裝死,當它的透明鬼,但魏昆懷疑,它想拉攏紅紅,私自串通,借此機會向董事會衝擊。


    至於嫉鬼和玉麵,這兩個目前還算是新人的聰明鬼,巴不得公司內訌,鬧得越大越好,最好直接倒反天罡給老板幹掉,還它們一個自由鬼生!


    魏昆感慨道:“沒一個讓我省心的!還是依依最好了。”


    這時辦公室門外傳來一陣爭吵聲。


    是依依的聲音,她氣憤道:“錢難賺,屎難吃,老板都這樣身先士卒,你們還有什麽理由不努力工作的?”


    聽到這話,魏昆突然倍感欣慰,還是依依最體貼老板的苦衷了。


    然後又聽到依依以全公司都能聽見的嗓門,大喊。


    “老板敢吃屎,你們敢嗎!”


    魏昆:“?”


    他氣勢洶洶地來到辦公區,看到依依正在舌戰群雄,叉腰挺胸,一幅小平板最牛逼的模樣。


    “不可能吧,你別在這造謠啊。”有人反駁道。


    依依瞪著大眼睛,哼聲道:“造謠?我可全都親眼看見了!他連嘴都沒擦!”


    魏昆終於忍不住吼道。


    “李小雅,管管這小傻子!”


    李小雅今天氣色格外好,整個人容光煥發,完全沒有之前日夜加班,那副內分泌失調的淒慘模樣。


    公司的人,也是第一次發現李小雅的顏值好像也很高啊!


    過去,她發質差,黑眼圈,皮膚也不是太好,猛地從誰背後出現,還以為是女鬼索命了。


    今天有的男員工偷偷瞧著李小雅,麵露驚豔。


    長卷發、桃花眼、瓊鼻粉唇,身材妙曼,步伐輕盈,無論是顏值還是氣質,絕對是不弱於公司之花東野恬的高分大美女!


    她噠噠噠跑過來,順手給了依依一發腦瓜崩,疼得她眼淚汪汪,但依舊嘴硬。


    “吃了就是吃了!沒吃就是沒吃!不信你們去問恬姐姐!”


    這小傻子最後被李小雅,連拉帶拽,像是一條打針的小狗般被拖進了a104辦公室。


    她在地毯留下兩道長長的抓痕。


    淒厲慘叫道:“老板真的吃了好多啊!”


    咣當。


    大門關閉,辦公區終於安靜了。


    魏昆感覺有些人的眼光就不對勁,尤其是夏妍,那一幅失魂落魄、患得患失、偶像塌房的模樣是什麽意思?


    “過幾天有新員工報道,馬上成立影視部,給頭牌主播紅紅做大項目。你們該幹活幹活,別讓我抓到摸魚的啊!尤其是帶薪拉屎的!”魏昆黑著臉吼道。


    夏妍神不守舍地喃喃道:“竟然還要免費的嗎……”


    沒人想觸黴頭,低頭在鍵盤上劈裏啪啦,裝出非常努力的姿態。


    魏昆算是明白紅紅被網絡惡意抹黑的感覺了。


    洗不幹淨啊!


    時間很快來到了晚上,員工們陸陸續續打卡下班,夏妍本來定好了餐廳,想約魏昆出去吃飯,猶豫片刻,她默默退掉了預約。


    夜幕降臨。


    鬼公司悄然出現。


    魏昆一直等在一號直播室裏,直到最後的陽光消失在地平線盡頭,原本平靜的房間,頓時變得陰冷又鬼氣森森。


    “帥逼董事長!”


    小秘書騎在魏昆肩膀上,小尖手用力搖晃著耳垂,甜甜道:“要評職稱啦!”


    魏昆發現今天小秘書格外粘人。


    前綴從傻瓜變成了帥逼,而且說話也變得好聽了許多,不像過去那般充滿攻擊性了,隱隱有一股……迷妹見到偶像的仰慕感?


    “mua——!”


    這小東西狠狠親了一口魏昆,給魏昆弄的起了半身雞皮疙瘩。


    他把小秘書從肩膀拽下來,警惕道:“你不對勁,到底想幹什麽?”


    小秘書突然變了語氣,耳鬢廝磨,小聲道:“一起喜歡你還不行嘛?再說秘書喜歡董事長有什麽錯!董事長想對秘書做什麽,都是可以的哦~”


    魏昆頂不住了。


    他還是喜歡那個桀驁不馴的小秘書。


    “哦——”


    魏昆猛地恍然大悟,說道:“你下手倒是快,這就開始動評職稱的歪心思了?”


    “你個大傻逼。”


    “快給我蓋章!”


    小秘書恢複本性,衝著魏昆齜牙咧嘴道,最後慘遭魏昆無情對待,團吧團吧塞進了褲兜裏。


    但它今晚格外的活躍,平時被團成紙球就會老實很久。


    這一次,它竟是繞遠路撐開拉鏈鑽了出來,飄到魏昆麵前,氣鼓鼓道:“你都要給她們分發種子了,憑什麽不給我?要是她們變得更強,沒有秘書幫你分擔壓力,到時候活生生累死你!”


    “誒?今天流行造董事長的謠是吧?什麽叫分發種子!”


    魏昆嘴上反駁,內心卻暗暗留意小秘書的措辭。


    種子,聽起來很像是仙俠小說裏,師傅給徒弟留下的一道真氣、一部法訣,引發潛力,助其快速成長,最終突破金丹,結出元嬰。


    “難道她們也要借種結嬰?”


    魏昆搖搖頭,否決了這一猜測,詭異怎麽可能修仙呢。


    但這東西,對詭異而言絕對是有益而無害,而且會幫助她們成長,是大概率能確認的。


    按照小秘書提供的辦法,魏昆首先來到紅紅麵前,上手就開始脫衣服。


    小秘書喝道:“你想幹什麽?按額頭就行!”


    魏昆“哦”了一聲,重新給紅紅係上領口扣子,遺憾地歎了口氣,低聲自言自語:“今天它沒餓,不試試可惜了,還要多久才有機會……”


    他在紙條上,用血畫了個勾玉狀的符咒,塞進右手鬼口,然後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紅紅額頭。


    “【鬼事部部長】紅衣,正在評定職稱……”


    “評定結果為:2星顏值主播,「貪婪」、「汲取」,每次升星有較高概率解鎖新能力/天賦……”


    “哎臥槽!”


    魏昆正聽著提示聲,沒留意被狠狠咬了一口。


    他捂著傷口,怒然看向紅紅,隻見它一幅歲月靜好、老老實實的模樣,像是咬人的並不是它。不過嘴角血跡還是把它出賣了。


    魏昆沒好氣道:“你嫌級別低,倒是自己努力啊!自己吃不夠,還管紗紗要。咬人算什麽本事?”


    話音剛落。


    紅紅絕美的五官突然隱隱籠罩上一層黑氣,逐漸又演變為扭曲旋渦的趨勢。


    魏昆見狀立刻閉嘴。


    大老婆罵不得,脾氣太大!


    小秘書竊笑,被魏昆狠狠瞪了一眼,但依舊笑個不停。


    他搖搖頭,在直播室裏找了半天,終於在沙發底下摸到黑紗球。


    才把它抓在手裏,就聽見這小玩意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刺耳尖叫。


    “有兔兔了!我不要上班!”


    魏昆沒搭理它,又寫了張紙條,然後拍在黑紗球腦門上。


    它愣住了:“嗯?”


    “【財務部部長】黑紗怨魂,正在評定職稱……”


    “評定結果為:0星公司廢物,「編織」、「鬼網」……”


    黑紗球似乎極為憤怒。


    它拚命掙紮,讓魏昆差點沒拿住,喊道:“我隻是摸魚,才不是廢物!不公平!真的好氣呀!”


    魏昆鬆開了手,見它氣得滿地亂爬,時而撞桌腿,時而頂沙發,像是受到了極大刺激。


    “職稱高低對它們影響這樣大嗎?”


    他第一次見到紗紗這般生氣,甚至有些發狂的模樣。


    然後魏昆依次找到了鬼鏡、嫉鬼、小玉麵,分別得到了“1星唱見主播”、“1星虛擬主播”、“1星顏值主播”的職稱。


    嫉鬼和小玉麵沒給魏昆好臉色,還是那副懶得搭理領導的00後模樣。


    隻有鬼鏡,用娟秀的文字,對魏昆表達了感謝。


    “我汲取人氣的速度更快了,隱隱有種感覺,如果能提升到5星,我會有很大的變化,或許能直接登神階也說不定。老板,真是太謝謝你了……老板你怎麽不說話呀……哦對了,你找到呂萱了嗎?”


    魏昆搖頭道:“還沒找到呂萱,這幾天沒聯係上她。”


    “還沒找到呂萱,這幾天沒聯係上她。”鬼鏡突然以悠然動人的嗓音重複道。


    魏昆心頭大驚,拔腿就跑!


    果不其然!他才轉身,看到那芊芊鬼手從鏡子裏鑽出來奔著自己就撲過來!


    好在魏昆在先後吃了玉麵、黑門後,體質得到了極大增強,兩個漂移甩尾,堪堪甩開了鬼鏡圖謀不軌的舉動。


    這東西可不是善茬!要是被它摸到麻煩就大了!


    魏昆來到a104辦公室。


    作為新公司元老的優待,a104是李小雅的專屬辦公室,白天跟依依和東野恬共享工位,晚上則是她一個人的公司宿舍。


    “咚咚。”


    魏昆輕輕敲響,等了一會沒人應答。


    他發現門沒有鎖,猶豫片刻,輕輕推開門。辦公室裏燈光昏暗,隻有一個小台燈亮著。


    依依睡在沙發床上,打著唿嚕。


    李小雅則在地毯打地鋪,穿著睡衣,睡得極為香甜。


    魏昆微微偏開目光,沒有到處亂瞟,輕手輕腳地走到依依邊上,用鬼口碰了碰她的額頭。


    “依依,1星顏值主播……”


    他轉身想離開,不知為何,仿佛是鬼使神差,他半蹲下身,以同樣的動作,悄悄摸了一下李小雅的額頭。


    沒有反應。


    魏昆長出一口氣,剛站起身時,卻猛然聽到了提示聲。


    “李小雅,0星顏值主播……”


    他突然怔住了,看向李小雅的目光非常複雜,還帶著一絲深深的後悔和歉意。有股說不出的情緒,在胸腹間積蓄,抑而不得發!


    “對不起……”


    “把你也牽扯進來了……”


    魏昆輕聲道。


    “我會那些人付出代價……一定……”


    他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地毯上,李小雅抱著枕頭,皺著眉頭,隨後逐漸舒展開,似乎做了一個安逸的夢。


    ……


    “睡得真舒服啊,身子骨好久沒這樣輕鬆了。”


    李小雅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看著清晨的太陽,邊打哈氣邊喊醒了依依,道:“小懶蟲起床了!”


    “再睡五分鍾,就五分鍾……”


    “起來!快八點了!昨天什麽活都沒幹,還想偷懶嗎?”


    “老女人死開啊!疼疼疼——”


    依依揉著耳朵,一臉不爽地看向李小雅道:“我怎麽感覺身體怪怪的,像是被睡魔狠狠滋潤了一樣……老女人,我詛咒你永遠嫁不出去”


    “小孩子不要看亂七八糟的漫畫!等等,你說誰是老女人?老娘現在花枝招展,重開第二春!”


    李小雅畫了個淡妝,用手機給她和依依點了份外賣,然後刷著手機新聞。刷到一半,突然將手機一摔,惡狠狠地說道。


    “天堂傳媒也太惡心了!又想搞事情!”


    “嗯哼?”


    依依拿起手機看了眼,不禁露出嫌棄的表情。


    “早晚要讓媽媽和玉麵阿姨收拾他們。”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明顯是買了熱度的新聞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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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幫該死的碰瓷怪,我要告訴老板!”


    依依皺著眉頭,利索地穿好白襪,開門跑向了魏昆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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