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柳公子身上的衣服,是軟煙羅做成的吧,不知道柳公子在哪裏找到的軟煙羅,我找這個布料很久了。”九公子又問道,這話引得柳湘蓮十分好奇,像他這樣一個大家公子,何時竟會關心小小的布料問題。


    柳湘蓮臉上的驚訝太過明顯,九公子笑了笑,心裏對他的警戒不由得低了許多,他開口解釋道:“我跟我這幾個兄弟卻不一樣,偏愛經商,名下有幾個布莊,這軟煙羅原是前朝很有名的禦供,不過經戰火摧毀,現在已經找不到它的製作方法了,昨日看公子身上的軟煙羅是新製的,便想問問公子是從哪裏買到的,還是公子自家出產的,若是公子自家產的,不如與我合作,可好?”


    這話柳湘蓮是半點不信,即便這個九公子與他的其他兄弟不一樣,走的不是常路,喜歡經商,但以他天潢貴胄的身份,要什麽布料吩咐一聲,自然有人為他尋找,哪裏用到他親身上來詢問呢!


    他很納悶,為何這九公子非要問他軟煙羅呢?難不成軟煙羅事關什麽宮廷隱秘不成?


    遊戲裏軟煙羅不過是個普通布料,而且是最基礎的。遊戲裏大部分低級裝備或者不帶屬性的時裝基本上都是用這種布料製成的,所以柳湘蓮都背包裏裝了很多這種布料。


    軟煙羅很容易拿到,遊戲裏專門有一個任務,很簡單,大概跑個三四趟就能完成任務,然後可以拿到三四匹軟煙羅,不管是做基礎的裝備也好還是時裝也罷,絕對夠用。


    大部分玩家都是在缺的時候才會做任務,拿軟煙羅,省得占地方,柳湘蓮之所以準備這麽多完全是因為他本身是個裁縫,對軟煙羅需求比較大,而且他本人是喜歡到處逛,一般很少在主城裏頭。碰到需要的時候他懶得再迴主城做任務,因此在背包裏頭積攢了一批軟煙羅備用。


    因此在柳湘蓮看來,這軟煙羅不過是這再普通不過的布料罷了,根本不值得九公子這樣的皇子開口。


    而且即便是他這個做老板的盡心盡責,專門過來詢問,也不會當著他這個父親的麵。來到古代已經有幾年了,他已經不是對古代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白了,這裏一向賤商,商人身份地位不高,除非是家傳祖業,或者是實在活不下去才會去經商。


    以他們的身份,想來他父親是絕對不會願意自己的兒子自甘墮落跑去經商的,隻看這個九公子提起他的商人身份時,那老人臉上露出的不以為意的表情,絲毫沒有遮攔的意思,就可以知道他對這個兒子有多不滿意了。


    在封建大家庭裏頭,父親幾乎是掌控著兒子的生死,尤其是他們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那一家,九公子作為兒子,即便是對那個位置無意,不願意曲意討好父親,卻也不會當麵故意說他父親不喜歡的東西,觸怒他父親。


    也就是說,對這個軟煙羅感興趣的不隻是九公子,而是他們這一家人,甚至是這個黃老先生。可是說到底不過是普通的布料罷了,究竟有什麽魔力讓他們感興趣呢?


    這軟煙羅不過是前朝禦供…等等,前朝,他們該不會懷疑我與前朝有關係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他身上穿的正是前朝禦供,而且這禦供的製作方法還偏偏已經在戰火中毀壞,本朝根本沒有。所以這軟煙羅在世人眼中大概也是與前朝掛了鉤的。他卻偏偏穿著這身衣裳,如此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也不怪這些人懷疑他與前朝有關。


    據說這些帝王對於前朝之事最為忌憚,曆朝曆代一旦發現所謂的前朝餘孽必定是全力打擊毫不留情。想到這裏,柳湘蓮不由得在心裏苦笑,他是該感謝這些人最起碼還要問一問,套一下他的話嗎,而不是選擇立刻就派人把他給逮捕起來。


    看來他要想一個好理由,擺脫他的嫌疑才好。


    “這個軟煙羅是我的一個朋友家做的,他家也是經營布莊的,偶然得到了這軟煙羅的製作方法,心喜之下,便試做了一批,不過這軟煙羅到底是前朝禦供,他家怕沾染上是非,所以沒有膽子做下去,不過就做了這一批,就沒有再繼續做了。我身上這件是他贈與我的,是九公子想要我倒可以贈你一批,不過想要再多卻是沒有了。”


    “原來如此,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你的朋友是哪一家,或可與我合作,我還能有幾分能量,可以遮擋了一二,我保證他家不被朝廷責罰,如何?”


    “抱歉,九公子,我曾答應過我那朋友絕對不把會把他的名字透露出來,若是九公子不介意等一等的話,我可以去信詢問他的意見,要是他不反對,我可以替你們二位引見一下,之後再商討如何合作的事,如何?”


    “這當然很好,隻是就麻煩柳公子了。”


    “不麻煩,這對於我那朋友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很樂意!”


    “柳公子是個極為重視朋友的人啊,你那個朋友,有您這樣一位一心為他考慮的朋友,對他來而言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九公子繆讚了!”


    “好了,好了,在寺裏麵,還是不要說了那些商賈之事了,免得汙了佛祖的耳朵!”黃老先生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兩人的話,九公子麵露尷尬之色,對柳湘蓮抱歉地笑了笑,便又繼續退到黃老先生身後了。


    “我這兒子偏偏不走正道,讓柳公子笑話了!”


    “先生何須如此貶薄九公子,我看九公子商業一道上十分有天賦,這便是上天給他的贈予,豈能浪費?再者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又怎知九公子於商業一道上做出的成就就比您其他的兒子差呢!”


    “看來柳公子對商賈一道頗有自己的見解呀,並不盲從世人,實在是很難得。”


    柳湘蓮自然是又謙虛了一番,他心裏確實鬆了一口氣,看來是,瞞過這些人了。不過他高興的卻早了,雖然他反應都很快,但是他本人,在前世裏頭,除了養父,還有照顧他的劉媽,基本上很少接觸人。即便是在遊戲裏頭不得不接觸更多的人,但很多時候他還是偏愛一個人獨行。所以他是很不擅長說謊的,而他麵對的偏偏是一幫從宮裏頭出來的最擅長察言觀色的人精子。他那一點點猶豫,落在這些人眼裏,是絲毫瞞不過的。


    恰是這一點猶豫,讓這些人對他的懷疑更大了。


    不過大家很默契的沒有說什麽。


    不多一會兒,幾人便到了偏殿之中,因為還在下雨的緣故,偏殿裏麵有些暗沉,柳湘蓮走上前將大殿裏頭擺放的蠟燭一一點燃,那些畫像就在這昏昏沉沉的燭光之中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


    徒嘉鵬等人就在這些畫像裏失了神魂,不由得征愣住了。


    徒嘉鵬之前看過很多佛像畫,因為他本人受太後的影響信奉佛教,每年呈上他禦案上頭佛像畫不知凡幾,而且因為他的身份,能讓他看到的,都是整個天下最好的。


    眼前的這些佛像畫與他之前看到的截然不同,若說他之前看到的那些還是人間之物,而他眼前的這些卻已經是不是凡間所能有的了。這才是真正的佛國景象,不是以前那些由人想象而出,還帶著人間殘留。


    “這佛像果真是難得啊!怪不得圓昀大師,非要邀請柳公子過來繪製畫像。這等技藝,真是讓人驚為天人啊!”過了許久,徒嘉鵬等人才迴過神,忍不住驚歎。


    住持師傅十分自得的在徒嘉鵬身邊低聲道:“待到這大殿開放之日,柳施主的名字立刻會傳遍大江南北。”


    “寒山寺也會因此聞名天下!當年一句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寒山寺之名始被天下人知,今日又會因此佛像名聲更盛。”


    “隻可惜柳施主到底不是佛門中人。”


    “我看他極有佛緣,即便今日不是,日後總會是的。當年玄英大師不也是如此嗎?”


    “玄英?”難道是前朝福王世子趙諄出家後的法號?怪不得!住持師傅心裏雲浪倒騰,好容易才平靜下來,可惜了,他原本還想推這個柳園到更高處,隻可惜皇家怕是不許的。不過也好,這樣寒山寺才能留住他。


    出了偏殿,徒嘉鵬心裏麵滿意的點點頭,便是前朝餘孽又如何,一個人的精力終究有限,這柳園把自身的精力都放在繪畫之上,可見也就是個徽宗、後主那般人物,便是給他一個江山也守不住,更何況從他們徒家手裏奪江山呢!而且看此人言語間竟是對商賈十分偏好,對於文人武將絲毫不感興趣的,這哪裏是一位明君該有的行為呢!


    而且他為人也是偏於純善,做個徐霞客還好,若是做個皇帝,也是亡國之君。


    若是前朝餘孽有這樣一位主子,他們也是成不了事的。


    更何況他相信這寒山寺的諸位大師定能度化他脫出塵世,這柳園絕不會是徒家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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