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靈尊道:“既然如此,那師弟早去早迴。”


    蓬萊略一點頭,帶著坐下弟子和那個藥店老板轉身走了。


    直到他們走得沒了影兒,司徒澤才開口,道:“大師兄怎會遇到五師兄的?”


    南海靈尊說:“這玉蘭街與盂蘭街縱向相交,五師弟在入門前家便住在盂蘭街三十八號,雖說那處如今早已成了廢宅,但他每月都會迴來看看,今日會在此碰上倒也不足為其。”


    “哦,原來五師兄還想著那場大火的事呢?”司徒澤入門晚,關於的上麵一眾師兄的身世他雖然知道,可也了解有限,自然不想南海靈尊這樣對門裏每個弟子的動向一門清兒。


    南海靈尊卻沒搭話,這蓬萊確實是每月都會迴盂蘭街三十八號院看看,可他來看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因為忘不了那場滅門之火,那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因為司徒澤的這個問題,南海不好迴答,隻是道:“師弟這次尋人歸來,想必收獲良多?”說完也不等司徒澤迴答,直接越過他,走到蘭衣麵前,抱拳行了一禮,道:“這次我通靈門多虧幾位高人出手相助,南海感激不盡。”


    蘭衣笑嗬嗬地一揮手,又一巴掌拍到南海肩膀上,道:“靈尊跟我們客氣什麽,正所謂拿人錢財□□,有靈尊這句話,相信通靈門也不會虧待我們的,是不是?”


    南海靈尊嘴角微微一抽,心想這死胖子果然不做虧本的買賣,然後他驚奇地發現,麵前這個‘死胖子’似乎變化不小!


    “你——”南海靈尊詫異地上下打量了蘭衣好幾遍,最終沒忍住還是說了出來,“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唉,這有什麽稀罕,我怎麽也算是死裏逃生,鬼門關裏轉了一圈兒的人了,還好隻是掉了些肉不是掉了性命,靈尊就不要笑話我了!”蘭衣故作哀傷,半遮俊顏,偷偷地觀察南海靈尊的反應,當他成功發現南海靈尊控製不住正在抽搐的半邊臉時,心裏自然樂開了花。


    南海靈尊好一會兒才調整了麵部表情,說:“本尊哪裏敢笑話你,不過是從未見過如你這般風流人物,此番倒是開了眼界。”


    這話很受用,蘭衣得意地扭頭看向公冶冠玉,被公冶冠玉鋒利的眼刀狠狠刮了一下,這才收斂了些,清了清喉嚨正色道:“你這師弟說你們師父讓我們來幫忙,怎麽樣,這次不會又是溜達鬼門關那種危險的任務吧?先說好啊,我這人呢從來不白給人幫忙,要是報酬不合理我和我這些兄弟們還有要事在身,咱們趁早就此別過,好聚好散!”


    蘭衣這話說得直白又不客氣,南海靈尊本也是個暴脾氣,此時忍無可忍道:“放心,我通靈門請人幫忙從來不是小家子氣!”


    “哦,既然如此,那你早說呀!對了,怎麽不見我家張二哥?”蘭衣四下張望,實際卻是不斷拿眼神去看寇兵。


    與蘭衣相處多日,寇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有些氣悶地道:“二哥的馬車現在玉蘭客棧裏,有通靈門震院的弟子陪著,從錢兄弟放心!我們迴來便直接來了這裏,還不曾迴通靈門!”


    “你沒吃飯?”


    蘭衣自然聽出了寇兵的話外之音,寇兵卻沒想到蘭衣會沒頭沒腦地這麽問,寇兵被問得一愣,下意識搖了搖頭。


    隻聽蘭衣氣憤地一聲吼,卻是對南海靈尊,道:“還說通靈門不小家子氣?!請人幫忙竟然連飯都不管,我真懷疑等事情了結,你會不會賴賬不給!”


    南海靈尊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事實上他們自昆侖山一路風塵仆仆地迴來,剛一進城便收到譽修掌門通過星盤的傳音,令他們速速趕往玉蘭街調查召集獵戶之人。何止是沒吃飯,竟是連口水也沒顧上喝就這麽在街上遊蕩了一整天。


    南海靈尊尚且克製,司徒澤卻聽不下去了,他一步站出來,指著蘭衣的鼻子怒道:“你這人還有完沒完?!不願意幫忙你走啊?誰攔著你了嗎?”


    蘭衣等得就是這句話,此時竟是毫不含糊地一點頭,“既然如此,告辭!”說完,對寇兵一使眼色,轉身就走。


    公冶、匡廣智等人更是連話都不多說一句,立刻跟上。


    他們這一行人唿啦啦瞬間走了沒影,司徒澤才發現自己無意識的幾句氣話似乎造成了很嚴重的後果,他小心翼翼地迴頭去看南海靈尊的臉色,不出意外已經黑成了鍋底。


    “大師兄?”司徒澤試探地喚他。


    南海靈尊咬著後槽牙道:“此處獵戶事件還不知會造成何等影響,若是後果嚴重又找不到真正的主使之人,他們便是主使!小師弟呀,唉!!”


    司徒澤終於意識到自己闖了什麽禍,當即有些急了,道:“那,那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南海靈尊說,“我傳音給何瑞令務必看住客棧裏的那人,蘭衣從錢雖然唯利是圖倒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他不會丟下那人不管,定會想法去救他!”又道:“兵分兩路,你帶上幾人去查這條街上的鋪子,剩下的人隨我去追蘭衣從錢!”


    “好,好好,都聽師兄的!”司徒澤有些慌亂地說。


    他們這邊忙著密謀,沒人注意南宮瑾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了。


    再說蘭衣這邊,眾兄弟雖是堅定地追隨他的腳步卻並不表示心中沒有疑慮。尤其當寇兵發現蘭衣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去玉蘭客棧時,忙拉住他問道:“從錢兄弟這是要去拿兒,我們不是去接張二哥嗎?”


    蘭衣掙開他的手,道:“二哥暫且是安全的,此番弄不好要對上整個通靈門,我們必須爭分奪秒做足準備才好脫身!”


    “此話怎講?不救二哥了?”寇兵追問不休。


    蘭衣十分不耐煩,微微眯眼,那張已比之前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的臉蛋上不知為何竟令人有種冰霜暗結之感。


    許鳴柏連忙拍了拍寇兵的肩膀,安慰道:“寇兄,這麽久你還不知道從錢的為人嗎?他豈會是不顧二哥的人?相信他!”


    寇兵也意識到自己關心則亂,剛剛確實有些過了,忙要解釋,就聽蘭衣哼了一聲,道:“少說漂亮話,我就是他想的那種人,我就是不管張二哥了!”


    匡廣智、許鳴柏,甚至二缺的顏柳都聽出來蘭衣這句是在說氣話,唯獨寇兵剛剛鬆下的那根弦再度繃緊,也不知怎麽想得,腦子在那一刻犯了軸,硬生生丟下一句:“那好,既然如此,我去救二哥,你們走吧!”


    說完,寇兵甩開眾人伸過來相攔的手,提氣縱躍著跑了。


    蘭衣心裏自然是生氣的,可他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甚至都沒有看一眼寇兵離開的身影,頭也不迴地對眾人說:“顏柳現在就去聯係渡江的船隻,小匡和小許隨我去找家藥鋪,公冶你去玉蘭客棧將咱們的馬車趕出來,隨便把病號和傻子帶迴來吧。”


    眾人分頭行動。


    公冶什麽也沒說,像根真正的木頭樁子杵在街上,直到蘭衣三人的身影看不見了,才提氣折返迴玉蘭街的方向。


    蘭衣帶著匡廣智和許鳴柏穿街走巷七拐八繞,終於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蘭衣忽然轉身看著拐角處,嗤聲喝道:“出來吧,跟了這麽久,你不累麽?”


    匡廣智和許鳴柏聽了這話並沒有詫異,顯然是也感覺到了有人跟蹤。拐角處白衣一閃,走出一人,倒也不是別人,正是對蘭衣心懷複雜情緒的南宮瑾。


    南宮瑾目光複雜的望著蘭衣,出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蘭衣嘿一聲,道:“你跟著我就是要問這個?”


    南宮瑾臉上一紅,連忙搖搖頭,猶豫再三還是道:“我隻是想告訴你,舅舅他們可能要對你出手,可看剛才的情形,你似乎已經猜到了。”


    “嗯。”蘭衣也不避諱他,反而笑問:“你這麽吃裏扒外地給我送信,就不怕壞了你舅舅的好事,他秋後跟你算賬?”


    南宮瑾望著蘭衣的眼神突然深邃起來,也不說話,那眼神卻越來越堅定。


    蘭衣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道:“行了,你願意跟就跟著吧,我們現在時間緊迫,這一時半會兒也教不了你什麽。”


    “我不是——”不是為了要你教我什麽。這話南宮瑾適時地打住了,因為他忽然發現以他過往和蘭衣的交情結合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就算他說他別無所圖,反而更像是個笑話。因為不論誰來看,一邊是自己的親舅舅和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一邊是幾天前自己最看不起的死胖子,自己都應該是站在第一方的陣營裏,實在沒有任何一點道理選擇第二陣營。


    然而,蘭衣從錢就是那樣一個人,他並沒有追問南宮瑾的未盡之言,他隻是眼含笑意地看了他一眼,便令南宮瑾相信,蘭衣從錢是信他的,他明白他心裏所想。


    南宮瑾傻乎乎地笑了起來,這是他來到昆侖城這麽久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開心。


    匡廣智和許鳴柏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疑惑望向蘭衣,而蘭衣從錢隻留給他們一個圓得非常標致的後腦勺。


    四人沉默著有穿過兩條小巷,來到一條寬闊的大街上。站在巷口,蘭衣突然開口,卻是對南宮瑾說,他道:“小瑾在通靈門這麽久有沒有聽說過通靈門裏有一種法術叫撒豆成兵?”


    這一句小瑾來得太過突然,南宮瑾完全沒有準備以至於整張臉瞬間紅透冒煙,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難言的顫抖,他哼哼一般地說:“嗯,聽,聽過。”


    “其實,也沒什麽。”蘭衣說完這句後,便帶著眾人走進一家藥店,藥店的牌匾上書五個鎏金大字‘顏氏大藥堂’。


    看到這個名字,匡廣智和許鳴柏終於明白之前他們路過那麽多家藥店,為何蘭衣全部過而不入了,因為眼下或許隻有顏氏的產業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這個猜測不假,此刻何瑞靈尊接到南海靈尊的星盤傳音,已分出了一半震院弟子正滿昆侖城地找他們呢。而何瑞靈尊則是留在了玉蘭客棧,隨時準備迎擊前來解救張虎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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