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袂終究架不住困意,沉沉睡去,無夢到天亮。


    殊不知,離他們不遠處幾頂帳篷的學生已經牙關打顫,額頭冒汗。自後半夜,正做著美夢的大學生陡然感到脖子一涼,一陣虛晃,繼而是心驚肉跳的驚醒。


    此次驚醒非同小可,就好似下樓時沒防備一腳踩空,悠閑釣魚時忽然海嘯席卷。他們在黑暗中睜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迴神,不久帳篷外傳來呢喃的歌聲。不久前他們才聽過到歌謠,那是倩倩唱的。


    倩倩的歌聲像極了江南小鎮的娟秀,帶著少女嗓音特有的清澈,這是美好的聲音。


    帳篷外麵的歌聲卻是殘酷的,它像是古老的織布機發出的嘶叫,咯吱咯吱。偶爾轉調時會帶著女音的婉轉悠揚,在空曠的黑暗中更加陰森恐怖。


    他們猛然想起早上三個女生的夢靨。


    他們沒有重視,覺得是無稽之談,他們嘲笑女生,因為這世上哪裏有鬼?


    可是現在現實狠狠打了他們的臉,因為帳篷外麵就有一個人,不,可能是一個東西,也可以說是讓人心生恐懼的對象在發出難聽的歌聲。


    驚醒的男生推著黑暗中熟睡的同學,馬上得到迴應。他們都醒了,都聽到了不可思議難聽的歌聲。


    直到第二天,東方泛白,歌聲消失。膽大的學生拉開拉鏈出門打探,確定帳篷外沒有東西,學生們才陸續走出帳篷。


    這一次的集體見“鬼”,讓學生們情緒激動,他們跑到女生帳篷,一定要女生把夢靨的事情說清楚。


    三個女生也嚇得不輕。昨晚晚會後,她們就商量過,今晚都不睡了,她們要確認是不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起初注意到歌聲的是張蘭,她在沉寂的黑暗中說了一句話。


    “來了。”


    倩倩在被子瑟瑟發抖的打開手機屏保,看到時間是一點二十分。


    張蘭打氣:“我們去看看,也許隻是有人在嚇唬我們。”


    王露露奔潰了。她哀求張蘭,不要讓她出去,也讓張蘭不要出去,因為她害怕,鬼故事裏最早死的人都是脫單。最後張蘭把躲在被子裏不敢出來的倩倩留在帳篷陪奔潰的露露,她自己用手機燈照明,循著到帳篷外查看。


    張蘭聽到的聲音應該是在自己帳篷外麵,可是她拉開拉鏈,沒有看到任何蛛絲馬跡,隻有深夜濕潤的空氣還有徹骨的寒意。


    張蘭是一個女人。一個考古挖墓清理曆史文物同時能麵對爛成渣的屍體麵不改色吃飯的女人。所以她的膽子比常人大一些。她害怕,還是按照自己的決定圍著帳篷走了一圈,這個時候她無比希望看到一個用心險惡的男人對著女生帳篷不懷好意,這也比沒有任何人好,可是外麵空無一人。她仔細檢查了歌聲附近,也沒看到手機錄音機能錄音的設備。


    她心裏發寒,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外麵待下去,她知道,她現在正和一個看不到的東西身處一個空間。


    “張蘭?張蘭你快迴來。”帳篷裏的王露露抖著唇輕輕叫喚。


    張蘭再也顧不得什麽理智,飛快跑迴帳篷,連鞋也顧不得脫,拉起帳篷,滿臉驚恐的看著王露露。


    愛幹淨的倩倩借著手機燈光看到張蘭的鞋子,卻什麽也沒說。


    露露:“張蘭姐,我感覺歌聲變近了。”


    忽然,張蘭脖子一片冰涼,她好像聽到一個陰冷沙啞的聲音:“給我。”


    三個女生都奔潰了,她們一直僵直背脊,無言坐到天亮。


    男生們聽完女生斷斷續續的話集體陷入了沉默。


    他們沒想到張蘭一個女生那麽大膽,這其中的佩服之情,情真意切,因為昨晚同樣聽到歌聲的他們選擇了躲在帳篷裏。


    “給什麽啊!”有沉不住氣的男生抓著頭發,他狠狠盯著張蘭:“到底給什麽東西?我們的命嗎?”


    “為什麽我們會遇到這種事!”


    “也,也許不是‘鬼’呢?可能是山上山體結構什麽的自然因素結合,在特定時間發出的聲音。”有人試圖用科學來解釋這件匪夷所思的事。


    可是沒人相信,為什麽在他們來的前幾天沒有聲音,就昨天有!女生的夢靨又怎麽解釋。


    “會不會是我們犯了墓主人的忌諱?”人群中,心驚膽戰了一晚上的露露說道:“事情,是在我們推棺之後晚上發生的,是不是我們壞了墓主人的忌諱,而且陳於他對墓主人不敬。”


    露露結合了自己豐富的看小說經驗,大膽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如果說是有鬼,那麽最有可能的鬼,就是眾人費盡心機擺在帳篷中央棺槨裏的主人了。


    如果真是真的,對這些初生牛犢的大學生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他們或許和張蘭一樣,可以麵不改色對著腐爛的屍體進行修複工作,半夜對著它加班,但是前提是沒鬼啊!


    誰會喜歡鬼!誰都害怕鬼!如果說他們未來每一次對古墓挖掘都會遇到這種可能性,他們該考慮要不要換個行業了。畢竟再喜歡,再有興趣也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靠!老子受不了了。什麽路塌方,該不會也是這個鬼玩意做的妖吧!就是路塌了,出不去,我就是爬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人群騷動起來,眼見一發不可收拾。好在還有些理智的人在旁邊勸著。


    “別著急,我們先和周教授反應吧!實在不行,我們一起離開。”


    “等一下。”不知道誰輕輕叫了一聲,不注意就會被遺漏:“如果是我們冒犯了墓主人,我們賠禮道歉是不是就好了。算起來墓主人也是個幾千年的老鬼了,它要是想害人早就動手了。”


    張蘭聽了微微蹙眉。


    王露露怯生生說:“也不是不可以,很多小說裏的鬼還是很講道理的,隻有惡鬼厲鬼才亂殺人,如果可以,我們都去墓主人的棺材前拜一拜,求它網開一麵吧。”


    王露露這一說,竟然沒有人反對。他們就像深陷泥沼的傀儡,動彈不得,害怕越陷越深。更糟糕的是,沒經曆過大事的大學生們腦子裏一片漿糊,翻攪著,隻留下兩個字——離開!


    但是不能現在離開。


    事情決定的倉促,為了讓墓主人平息怒氣,大學生紛紛到放置棺槨的帳篷前,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大哥我們隻是工作,沒想打擾您。


    大爺求您安息吧!冤有頭債有主,別和我們一般見識。


    大姐,我真不知道世上真有鬼,以後我給您燒紙成不,放我們一馬吧!


    陸袂起床時就看到十幾個男生站在放置棺槨的帳篷前,一本正經盯著帳篷看。


    “他們在幹嗎?”陸袂納悶,一覺睡醒都是怎麽了,還是這是什麽約定。


    江轍淡淡掃了一眼眾人,冷漠地說:“愚蠢!”


    作為唯一沒有被詭異歌聲打擾的江轍陸袂,無視了眾人,尋了吃食。很快兩人聽到一陣喧鬧聲。


    “怎麽了?”江轍是周教授的得意門生,在這裏有十成的話語權,許多事情都要他出麵。


    那喧鬧聲帶著激烈的喊叫聲,顯然不是普通的打鬧。江轍沉著臉,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還是那頂帳篷。


    帳篷前幾乎圍了所有的同學,兩個男同學虎視眈眈看著陳於,眼神兇惡:“陳於,你前天對墓主人不敬,不是該好好道歉嘛!難道你要把我們都害死才甘心。”


    陳於昨晚也聽到了恐怖歌聲,心裏雖然怕的要死,卻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現在氣急了的兩個男同學故意和他嗆上,他仍是死鴨子嘴硬。


    在陸袂看來,陳於便是皮笑肉不笑的。


    “一群慫包!怕個球,大不了一條命。”


    陳於囂張的態度引起了群憤,原來在觀望的同學都憤怒的說道:“陳於,你道個歉怎麽了?你那時候那麽囂張難道是看墓主人不會說話。”對啊,不會說話,跑出來唱歌了。


    陸袂看著這一幕,他雖然對陳於看不順眼,但是突然所有人都對陳於開火,令他摸不著頭腦。


    “別急,看好戲。”江轍說話聲音不大,隻有陸袂能聽見。


    “憑什麽!”陳於還梗著脖子叫囂。


    這迴頭腦發熱的學生可不隻是動嘴皮子了,最先發難的兩個男生捏著拳頭就衝著陳於的臉滑下去。陳於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陳於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靠!”


    “陳於,跪下去道歉,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一晚上的恐懼窩囊積壓在心裏,現在陳於徹底成了一個出氣包。


    陳於挨了一拳徹底慫了,昨天他嚇得一晚上沒睡,本來就心虛。更何況他隻是個能動嘴皮子的慫包。他吃疼的摸了下青腫的臉,吐出一口濃痰。


    “行行行,我道歉還不行嗎?”陳於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無賴道:“墓主人,你大人有大量,別計較我說的混賬話,這樣行了吧!”


    眾人見陳於一被揍就十分沒骨氣的道歉,雖然還是一副不服氣的無賴樣,心裏都堵了口惡氣,對陳於連表麵上的客氣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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