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早慧。


    三歲之前的事,他都記得大半。


    三歲之後的事,從未忘記。


    記憶力也相當好,即便還不是過目不忘,至少看過兩三遍就記得牢。


    記住了,就不會再忘。


    曾經他以為,這樣的天賦異稟,還得了罡迴部落的人青睞,想要帶迴部落去學習草藥毒術,是老天的眷顧。


    未來,他定然會走出一條異於常人的輝煌人生。


    然而,七歲的時候,罡迴部落的覆滅,天災人禍,摧毀了一切,以及,帶走了他所有認識的人。


    所思所見,就跟烙印在腦海裏一樣,怎麽都忘不了。


    那樣翻天覆地的浩瀚之勢,人類的渺小之念似乎已經種在了蕭景心底。


    村子的族人,部落的人死相慘烈,讓蕭景驚懼到了骨子裏。


    如此巨大的陰影,讓蕭景被師父帶迴去後,依舊瑟瑟發抖,噩夢纏繞,有時候青天白日的都會出現可怕的幻覺。


    師父說他癔症嚴重,需要好好調養。


    一開始,連屋子都不讓他出,窗子封死,門也不開。


    逐漸的,讓他有了一種安全感。


    之後,他開始練武。


    師父說,隻有他自己強大了,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對抗不了,還不能逃嗎?


    舉例說罡迴部落的事,敵人縱然強大,可若是他武功夠高,還是可以逃掉的。


    又劇烈說村子遭遇的洪災,輕功練得夠好,還是可以抵達安全之地的。


    或許人就是這麽奇怪,當一個困擾許久的問題有了解決方法,就覺得沒那麽難了。


    所謂的心結,好像就解開了。


    慢慢的,他心神就全在練武和提升實力之上,更多的害怕變成了敬畏,至少不會發抖了。


    噩夢也越來越少了。


    師父說,那是源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


    實力強了,麵對很多的突發情況都有了自保的法子,自然就不那麽害怕了。


    於是,蕭景更加努力的練武,他想要自保,想要保護想保護的人。


    他不想讓悲劇重複的發生。


    師父教會了他戰勝噩夢,戰勝恐懼,也教會了他自信,提升實力,做想做的事情。


    但是,後來師父也會說,人力終究是有限的。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等同於送死。


    自己想想,那傻不傻吧!


    有一陣子,蕭景很是迷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直到……師父的一個朋友來訪,提到了罡迴部落的事,他第一次知道,罡迴部落的覆滅,不僅僅是一些人的貪婪,還有朝廷的算計。


    “為師知道你在門外聽見了,沒有阻止,你可知是為何?”師父捏著胡子,看著他說道。


    蕭景:“徒兒不知。”


    師父:“你可是要下去複仇?”


    蕭景斬釘截鐵:“要……”


    師父輕笑:“就憑你現在的武功?你殺不了朝廷的人。”


    蕭景抿著唇,很是倔強。


    師父歎了歎:“最近,你練武很是敷衍,日子也得過且過,沒有方向。”


    “這朋友是為師邀請來的,就是想讓你知道真相。”


    “既然為師無法教你過得更好,過成自己的人生,盡管也不想你小小年紀就陷入仇恨,那……為師隻能讓你因恨而生出一個活著的目標。”


    “五年之內,你若達到為師的要求,你就可以下山了。”


    這一日過後,蕭景整個人都精神了。


    廢寢忘食的練武。


    師父也擔心少年郎的身體,時不時就會進山采藥,每日藥浴才保證身體不壞。


    就這樣,五年之期已到,蕭景超額完成目標,成功下山。


    不過,因為這幾年瘋狂的練武,他的理智也迴來了。


    師父說,朝廷是江湖人的禁區,大內有許多的高手。


    他若是殺,是殺不了的。


    而且,當初罡迴部落的遭遇,做事的不過是一群屬下,之後被部落的毒氣反噬,指不定都死光了。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想要報仇,就得找幕後之主。


    而對於朝廷的重要人物來說,刺殺,估計是下下策,很可能連身都進不了。


    何況,殺了一個,其他的就會警覺,防衛會更加森嚴,並不利於後續行動。


    畢竟目標有點多,需要好好計劃。


    如此,行下策,不如找機會,打入內部,多收集信息,再用計複仇。


    這樣,暴露的幾率小了,還可以兵不見血刃。


    若最後能全身而退才是最上策。


    蕭景聽進去了,看來看去,才發現武科舉居然是最快的捷徑。


    於是,蕭景買通了報名之人,準備好了手續,參加了武科舉。


    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從最低級一路打了上去。


    一來,他不願去找更多的門路,麻煩。


    二來,這樣也能給他增加經驗,聊勝於無吧!


    這些年他都在山上練武,敵人從來都隻有野獸,對戰人的經驗還是很少的。


    他需要這樣的曆練。


    並且,在武科舉的考核過程中,他需要了解朝廷的體質,還有打聽目標的各種事。


    就在蕭景以為,他能通過武科舉順利見到皇帝時,才發現沒那麽簡單。


    武科舉哪怕不那麽被重視,它依舊是科舉。


    考中了就能走武道賺軍功,從此飛黃騰達。


    所以,科舉中的小動作不少。


    科舉舞弊的事屢見不鮮。


    用毒,用藥,用暗器……這些都不說了,還有偏心裁判,黑白顛倒。


    蕭景就遇到了好幾次,隻要外人看不出誰贏,裁判就要判對手贏的局。


    虧得他靈機一動,在話音未出時,立刻爆發,直接將對方打倒,或者轟出擂台,這樣就沒法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吧!


    “勝負分了嗎?”蕭景輕聲問道。


    潛意識,如果沒分的話,他可以將對方打死的。


    畢竟,文科舉都有考死人的,何況是武科舉?


    報名就代表生死勿論了。


    裁判期期艾艾,也看出蕭景的厲害,害怕他得勢後報複,加上勝負已經很明顯了,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亂來。


    為此,蕭景在比賽過程中都非常小心,生怕一不注意就中招了。


    或許中招受傷都事小,主要是萬一失去了晉級機會,之前都白做了。


    不過,這作弊方式也讓他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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