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vin基本沒心思打趣了,雙手抓著皮椅的扶手,氣得牙癢癢地抓啊抓。


    莫子深警告道:“手安分點,我這張椅子可不便宜,你難道想賠個新的?”


    gavin立馬縮迴手。


    “我指甲不長,沒壞沒壞,質量好著呢!”


    話題迴到正軌上。


    莫子深:“重點來了。有誰有能力侵入公安係統篡改檔案?”


    gavin:“如果這一切都是葉南生使的陰謀的話,那應該是左鶯,她的電腦技術與你不相上下。”


    莫子深:“我查過了,查不到趙睛這三年的任何就業記錄,以我們上次看到她的情形,她應該不像是混進了什麽不好的組織團體,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現在還是在終善。這說明她當年就是被葉南生藏起來了,至於她為什麽會失憶,葉南生當年是怎麽控製這一切的,我們不得而知,也沒有任何線索去查。”


    gavin細極思恐,忽然恍神地問道:“子深,你還記得嗎?”


    “記得什麽?”


    “我記得進行最後的抓捕行動那天,老大非常的自信。”


    莫子深點點頭,跟著疑惑起來:“老大從不說滿話的。”


    gavin緊接著說:“老大那天走前說了什麽?”


    莫子深瞪大了眼,迴答道:“當天吃完午飯,他已經破解出了下一起爆炸案的嫌犯藏身點、作案地點,以及準確的爆炸時間。”


    莫子深一說完,下一句兩人異口同聲:“2012年3月28號晚上八時八分八秒。”


    但真正爆炸發生的時候是——


    兩人接著異口同聲道:“2012年3月28號晚上七時五十二分十秒。”


    這是警方記錄的爆炸時間,不會有錯。


    和單饒破解出來的時間相差了將近十五分鍾。


    說完,兩人看著對方的眼睛,完全地愣住了。


    gavin率先開口:“我完全地相信老大,他從不會出錯的。更別說這個案子了,老大非常地謹慎,他從不說可能、應該、估計這樣模棱兩可的詞,他要麽不說,隻要說了就一定對,這些年,從沒出過錯。”


    莫子深已經讓自己冷靜下來了。


    他亦非常讚同gavin的觀點,做下一個結論:“有人提前引爆炸彈裝置了。”


    罪犯在案發之前就對受害者進行了控製,要求他們按時到達指定地點,乖乖地等待著警察來救他們,或者靜靜地等待著炸彈嘭地炸開。


    所以罪犯的抓捕現場和當天的爆炸現場是不重合的。


    而且這個罪犯屬於征服型人格,不會因為警方的發現而惱羞成怒提前引爆炸彈,更何況警方在得知單饒的發現後,根本沒有往外透漏出半點風聲,一切抓捕和解救行動都是暗中進行的。


    隻有一種可能——


    “一定是內部人把炸彈提前引爆了。”gavin吐一口氣說到。


    莫子深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坐到電腦前,花了幾分鍾,從公安係統裏調出了當年這起案子的電子版卷宗,翻到了幾點自己想要證實的信息,把電腦屏幕對向gavin,說道:“你看,孩子們到達案發現場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四十九分零二秒,警局調過來的拆彈專家隻有三名,加上韓沐妍,也就四名拆彈能手,而有八個孩子身上綁了炸彈,時間緊迫,老大懂這個,也跟著上前參與拆彈行動。結果走近發現,離炸彈爆炸的時間隻剩三分鍾不到,三名專家全部撤退,老大和韓沐妍踩著死神的腳分別救下了一個孩子,其它的五個全部在爆炸中身亡,老大受了重傷,韓沐妍當場身亡。”


    當時單饒還想救第三個,可是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韓沐妍幾乎是強拽著他起身往外圍跑,沒一會兒炸彈還是在他們身後爆炸了,韓沐妍那會兒明明是跑在單饒之前的,後來怎麽落到他後麵,又為什麽甘願當了一麵人肉牆往他身上撲的,誰也不曾預料一切會發生的這麽突然,幾乎是轉瞬之間。


    她的屍體還是完好的,死亡的直接原因並非爆炸本身,而是爆炸造成的巨大衝擊力讓她頭部遭受猛烈撞擊,當場死亡。


    可真正令人費解的遠不止如此。


    原本預期的近二十分鍾的拆彈解救時間,驟然縮短成三分鍾。


    老大怎麽會出錯呢?


    不可能。


    gavin的臉都氣黑了:“當時情況緊急,很明顯,有人跟著去了抓捕行動的現場,在罪犯手中拿到了遙控。在爆炸現場這邊,又有人和他暗中串通,等到孩子們出現後,就提前炸彈爆炸的時間,天哪,他想炸死的是老大。”


    莫子深點頭:“那麽多個孩子,還有前往的拆彈專家,如果他把時間再把握的精準一點,不隻老大在內,全都得死。”


    房間裏一時靜了下來。


    在四月晚春如此清涼舒爽的夜晚,兩人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些年他們追隨單饒,不是沒有遇見過危險,有些事想起來,也會心有餘悸,可是這件事卻令他們在慶幸的同時,更覺後怕。


    gavin奪過莫子深手裏的水,一口倒進嘴裏給自己壓壓驚,咽下後,問莫子深:“那小蜻蜓呢?她當時為什麽會出事?哦不,她當年到底有沒有出事?既然那個骸骨不是她的,她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趙睛當年“死亡”的爆炸現場和單饒所在的案發現場不是同一個。卷宗裏記載的內容和莫子深、gavin三年前知道的別無二致,當年那起爆炸案,真正的受害兒童除了被單饒和韓沐妍救下的那兩名外,一共有七名,3月28號那天晚上,九名兒童會按照罪犯的指令分別從各地到達指定地點,等待警察救援或炸彈爆炸。但最後真正出現在罪犯規定現場的,隻有八名兒童。據部分目擊者稱,那位未到達規定現場的兒童,在爆炸之前,在路邊等了一段時間的烤紅薯。又據賣紅薯的老人稱,這個孩子在拿到紅薯的時候很高興地掀起了自己的衣服,把綁在身上的炸彈坦露給老人看,並說,爺爺你看我這樣是不是就不用當一個餓死鬼了。


    老人稱,當時時間顯示還不到兩分鍾就會爆炸,他立馬在街頭大唿,人群緊急撤散,他不忍心地迴頭看了一眼那個孩子,孩子咧著嘴一口一口地舔著紅薯,在他扭頭之際,看見一個女人從人群中逆行跑往孩子的方向。


    恐懼令他不敢細看,沒一會兒,他就聽見了巨大的爆炸聲。


    爆炸案發生後的兩天,單饒才醒了過來。


    警方說,賣紅薯老人瞥見的那個女人就是趙睛,事發地點就是在通往規定地點的途中,現場發現一名小孩和一個年輕女人的骸骨,驗證dna之後,身份更是確定無疑。


    當時誰也沒有懷疑,又怎麽會懷疑呢?趙睛也是這起案子的追查人之一,在她知道單饒提供的發現後,趕往案發現場支持救援也很正常,何況她那麽喜歡和單饒並肩,肯定會第一時間來到他身邊。途經看到被綁炸彈的小孩,執行正義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當時的警方也一致認為這個人就是趙睛,倘若有人懷疑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哎,子深,這裏出現了矛盾。”gavin疑惑道,“你之前不是說趙睛的檔案還在嗎?隻是被左鶯臨時篡改了。既然當年警方認定趙睛已經死亡,那為什麽沒有注銷掉檔案?總不可能所有警察都和葉南生串通一氣來騙我們吧?”


    莫子深點頭道:“應該是葉南生欺騙了所有人,當然了警局裏肯定有人被他買通了,不然炸彈怎麽提前引爆?至於檔案這個就太簡單了,左鶯能力不錯,她可能使了障眼法,讓檔案短暫性的顯示被注銷,等沒有人察覺了,檔案又恢複正常。這個操作起來又不難。你想想,公安局裏有幾十萬份檔案,一點小小的臨時性改動並不容易被發覺。”


    gavin狂抓了一把頭發:“現在小蜻蜓再次出現在了我們麵前,所以當年出現在案發地點的女人,並不是真正的趙睛。真正的趙睛當時在哪裏啊?這可愁死我了,我寧可去把屈原的《離騷》再背一遍,這裏麵太亂了,越理越亂,我腦子裏麵都糊了。”


    莫子深倒是笑了:“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你看完趙睛的檔案後,再考慮要不要聯係她了嗎?”


    gavin把手伸進口袋裏,摸了摸莫子深先前給他的那張紙條,上麵是趙睛的手機號。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一知半解的樣子。


    “為什麽?”


    莫子深歎了一口氣:“關於趙睛在當年那起案子中扮演的身份,有兩個可能。”


    gavin正襟危坐。


    “一,她知情,配合了葉南生。二,她不知情,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


    gavin聽他這麽一說,立馬不高興了,趕緊表明自己的立場:“第一個肯定不可能,我認為是第二個。你沒看到她也失憶了嗎?爆炸案的時間跨度長,我們一起相處了半年多的時間,還不夠了解她的為人嗎?子深,你這麽輕而易舉地說出第一個可能,我可能要不太高興了。”


    莫子深無語地睨他一眼:“聽我把話說完,ok?”


    “你說你說!”


    “我當然也更偏向第二種可能。不過就算真的是第一種可能,我也沒質疑她什麽,她配合葉南生,說不定是被威脅了呢?說不定並不知道葉南生會想讓老大死呢?”


    “就是,肯定是!”


    那天單饒破解出罪犯的一係列信息後,立馬聯係了警方,警方立即製定了相應的抓捕和救援方案,這些訊息自然也會落到葉南生的耳朵裏,但葉南生有沒有讓趙睛知道正確的信息誰也不知道了。


    案發之後兩天,單饒清醒過來,得知趙睛在爆炸現場當場死亡後,他差點就瘋了。拖著一身傷的身子把病房摔得稀巴爛,見人就把人脖子拎起來問趙睛在哪裏。


    所有人都告訴他,有人親眼看到趙睛衝到被綁炸彈的孩子麵前,然後炸彈忽然就爆炸了,和他所在案發現場的爆炸時間一致。


    所有人都告訴他,骸骨的dna驗定結果已經確定了,就是趙睛。


    所有人都告訴他,那天趙睛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裙子,穿著小白鞋。


    是啊,他迴想過,那天早上見麵時,她的確穿著大紅色及膝裙。


    迴想時,真的好美。


    莫子深迴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總會為老大感到痛心。他起身走到飲水機旁,往水杯倒滿了水,說道:“趙睛那天發生了什麽,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我想應該是葉南生對她做了什麽吧,就像當年我們對老大做的那樣。”所以他們都失去了記憶,把那段驚心動魄的時光強製性地掩埋。


    gavin也有些沉默,再次奪過他手裏的水,咕嚕咕嚕地往嘴裏倒。


    “子深,你有沒有後悔?”gavin露出幾分悲傷的神色,雙手握緊水杯的杯壁,“如果我們當年不那麽著急,等老大緩過來,等他自己慢慢恢複,等他逐漸清醒,他會不會更早地發現這一切,他們就不會錯過這麽多年,這些年他也不會過得這麽不開心?”


    莫子深搖頭,看著窗外闌珊深邃的夜色,堅定道:“不後悔。”


    不後悔。


    我們怎麽能後悔呢?


    那是一場賭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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