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休想騙我!你休想騙我!!”


    乘黃身體抽搐,他在奮力掙脫影的束縛,可結果顯而易見。


    他失敗了。


    “來,你來說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影食指微動,輕輕向下按去。


    一抹暗紅的絲線從指尖飛出,準確地套住黑袍人的脖頸,然後用力收緊,血珠滾滾落下滴在滿是塵土的地上。


    “說實話,不然……”


    細線像是有意識般又縮緊了幾分,暗紅的血液流淌而出。


    黑袍人已經放棄掙紮了,忙不迭說道:“啊啊啊!我說我說!她說的是真的?是真的!”


    乘黃頭一歪,眸中竟然顯出幾分茫然無措,很快,被鋪天蓋地的怒氣掩埋。


    “你騙我……你騙我!!啊!……”


    屋簷上的文瀟突然叫道:“你們快看他的手!”


    眾人聞聲看去,發現乘黃露在衣袖外的雙手已經變成了木頭。


    “嗬,嗬嗬……”


    乘黃一臉悲傷,目光仿佛已經死去,垂在兩側的木偶手臂無力地耷拉下來。


    鹿女撇開眼不忍再看,忍不住唏噓道:“難怪乘黃能活了這麽久,原來他早已是個人偶。”


    影斂目收迴手,失去了支撐,乘黃很快便癱倒在地上。


    空中響起乘黃的執念聲:“如果我能讓時間長河逆流而迴那她就可以重新綻放笑顏……那該有多好……”


    淺淡的金色光芒從乘黃人偶身上逸散出來,失去妖力支撐的乘黃很快縮小,身體也逐漸變為木偶。


    逸散而出的星芒在空中閃爍發光,四周景色變換,眾人眼前浮現出千萬年前昆侖山的景色。


    畫麵中,神女流著淚吞下了毒藥,不出片刻便倒在地上,口吐黑血,氣息全無。


    橙紅的天空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乘黃出現了。


    乘黃像是懷抱珍寶一般摟著神女的屍體,毅然決然地吻上了她沾了毒血的紅唇。


    殘存在空中的星芒轉瞬即逝,乘黃的記憶也到此為止。


    滿是塵埃的地上,乘黃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破舊的木偶。


    文瀟已然紅了眼眶,許是被兩人的情意感動,也或許是想起了屍骨未寒的師父。


    鹿女歎息著搖了搖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乘黃能夠解除世人的執念,卻唯獨化不開自己的執念。”


    影抬手一抓,那巴掌大小的人偶便落在她手中。


    “可惜了,他的執念終究是無法消散了,即便不燼木和鳳珠結合在一起,浴火重生的還是已經知曉一切的神女,他們……永遠都迴不去了。”


    執念二字,不止困住凡人,也困住神仙。


    悲傷的情緒戛然而止,英磊嘴角一抽,心裏嘀咕著,這女妖還真是沒有心啊!


    鹿女攬著文瀟,四人一同從屋簷上飛身而下。


    影順勢將手裏髒兮兮的木偶扔給文瀟,“拿著吧,改天去一趟城牆,把他們放一起。”


    文瀟接住人偶,點點頭:“嗯。”


    “好了,乘黃的事兒解決了,接下來……該你了。”


    影眯著眼,笑盈盈地用腳尖點了點黑袍人的脊背。


    “噗!!”


    在幾人看來輕如鴻毛般的力氣,落在黑袍人身上簡直堪比一座大山壓在身上,起起落落了幾次,險些要了他的命。


    黑袍人臉貼著地,含糊的聲音傳來,“我……不燼木的消息是我從外麵打聽來的,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影笑笑:“你怎麽知道我們要問你不燼木的事?”


    黑袍人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這……我剛才也看見了,你也是來搶不燼木的……”


    他不承認,影也不著急。


    影抬腳收迴壓在黑袍人身上的腿,不等他高興,一股不容抗拒的力氣襲來,下一秒,他飛了出去。


    “啊啊啊!!”


    四肢傳來劇痛,黑袍人被釘在方才乘黃被釘的位置,冷汗混雜著血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文瀟心中不願再看這血腥的場麵,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張滿是血汙的臉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影抬手一招,身後的羽刃化作羽毛交疊成一張暗紅色座椅,她穩穩向後坐下,腳尖翹起,一手撐著下巴。


    “說說吧,你抓那些妖想做什麽?”


    黑袍人仍然不願承認,有氣無力地為自己辯駁:“不是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英磊忍不住說了兩句,“會不會那幕後之人真的不是他,他就是一個倒黴蛋?”


    其實他想說,她這樣是不是有點草率了,如果這人真是無辜的,那豈不是冤枉好人了?當然,他這話是不敢說出來的。


    影慵懶地抬了抬眼,仿佛身處的不是破敗血腥的舊宅院,而是在一處溫暖陽光的地方曬太陽。


    影似笑非笑:“你既然如此不忍我這般待他……不如你去陪他一起?”


    “……那還是算了吧。”


    影嗤笑一聲,緊接著她緩緩抬手,無數暗紅色的羽刃懸浮在黑袍人身前,鋒利的刀尖緊緊貼著他的身體,緩緩刺入。


    “……你既然能下狠手抓妖折磨他們,怎麽還如此天真呢?


    手段……我有的是,希望你的身體也和你的嘴一樣硬,這樣,我才能玩兒的盡興!哈哈哈哈……”


    黑袍人艱難抬頭,血珠順著粘連在一起的頭發從眼前滴落,他的瞳孔顫動顯然是害怕極了,隻是依舊咬死自己不知道什麽醫館的事兒。


    影托著下巴微微前傾,大半的瞳孔已經染上了血的氣息。


    它饒有興致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遊戲……現在開始!”


    噗嗤!


    “啊啊啊啊!!!!”


    利器沒入體內的沉悶聲很快被淒厲的慘叫覆蓋,空氣中散開濃鬱的血腥味。


    站在暗紅色羽毛王座後的四人或是閉上眼,或是看天看地,總之無一人目視前方,生怕下一秒被釘在柱子上的就是自己了。


    金紅色的眼眸閃爍著亮光的,像是找到了什麽好玩的玩具。


    影上下輕點著手指,刺入黑袍人身體的羽刃也隨之起伏。


    指尖向下點,羽刃刺入體內,指尖抬起,羽刃離開他的身體。


    羽刃留下的傷口並不深,又有影的妖力時刻為他修複傷口,所以黑袍人輕易死不掉。


    他氣若遊絲地喊著:“我說……我說……”


    影輕嘖一聲,眼中露出些許遺憾,她還沒玩夠兒呢。


    於是她裝作聽不見,繼續玩弄自己的新玩具。


    黑袍人險些被氣吐血!果然畜生就是畜生!


    他應該慶幸影不能讀心,否則就憑他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死上一百次都不足以平她心中的怒火。


    他蓄力一吼,“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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