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迴來便各自忙碌了,秦澤楓既然說王氏的事情不用她管那她便不在操心,她現在隻需安心的照顧好老爺子就好了,所以迴到韓守禮家的悠然直接去了廚房去煮安神茶,想著爹說過韓老爺子從老太太出事以來便滴水未進,便又給老爺子煮了些肉粥一並端進了老爺子所在的屋子。


    安悠然端著安神茶迴來的時候,見老爺子果然還是如剛剛走的時候那般,靠坐在炕頭,兩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韓老太太停靈的正廳,雖然悠然對韓老爺子為了老太太高興而罔顧自家吃苦受罪不管而心有怨懟,可老爺子對老太太的這份感情卻是著實讓心生羨慕。


    欣然見悠然進來便急急上前抓著悠然的手說道:“悠然,剛剛外邊是怎麽迴事?燦然那女人又鬧什麽幺蛾子呢?”剛剛外邊的聲音她也是聽到了,可這個時候老爺子身邊卻是離不得人,她也隻能隔著窗戶看看熱鬧而已,可院子裏人說了什麽卻是聽不清楚,這才在悠然一進門便急急的問道。


    悠然見欣然衝過來趕忙急急的閃身以防止欣然撞到手裏的茶盤,有些埋怨的說道:“難怪石頭哥對你不放心,攤上你這麽個毛毛躁躁的娘也真是難為我這大外甥了。”有著現代人靈魂的悠然當然不會重男輕女,隻是這裏的人卻是不同,打從欣然一知道自己懷了身孕以後,便口口聲聲的大兒子、大兒子的叫著,所以悠然也就跟著她稱唿她肚子裏的孩子為大外甥了。


    欣然這是頭一胎,自然是希望生個男孩的,所以聽到悠然這話也沒有顧忌場合的居然竟是嗬嗬的笑了起來道:“我就是這性子,這輩子大概是改不了了,不過我兒子也確實皮實,我這一路從雍城折騰迴來這小子愣是一點事都沒有。”


    悠然趕忙拍了她一下嗔道:“也不看看這事什麽時候,你居然還笑得出來,行了,趕緊收起你的笑臉吧,迴頭被人看到又該說嘴了。”說著便端著茶壺來到炕邊衝著癡癡望著正廳的韓老爺子喊道:“爺爺。”


    直到悠然喊道第四聲韓老爺子才一臉茫然的迴頭看向了悠然,哆哆嗦嗦的說道:“悠、然、你來、了,你、奶奶、她、她、、、、、、”提到老伴的韓老爺子竟是嗚咽起來,眼淚順著滿是皺紋的臉流下,讓人看著便覺得淒然。


    看到老爺子這樣,悠然也是心生不忍,衝著老頭子柔聲說道:“爺爺,我爹說你晚上就沒吃飯,我煮了爺爺*吃的肉粥,還給你煮了茶,你多少吃點吧。”


    老爺子卻是無力的擺了擺手道:“爺爺、不餓、不吃。”老爺子也隻是在悠然喊他的時候迴頭看了一眼,隨後便又轉過頭望向了窗外,韓老爺子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是盯著停放著老太太棺槨的正廳,好像是真的能看到老太太似得。


    見老爺子不吃悠然也不勉強,把手裏的茶盤放到了炕桌上,倒了杯茶遞給老爺子道:“爺爺既然沒胃口便先不吃,那爺爺你喝口茶吧,這茶可是悠然特意為你煮的,你要是不喝悠然可是就浪費了孫女的一番心意,再說奶奶若是知道你這麽不吃不喝的也會擔心的不是,你也不想奶奶走的不安生吧。”說著悠然便脫了鞋上炕,把茶杯送到老爺子眼前,這茶裏有著不少安神助眠的草藥,有著類似於安眠藥的效果,卻是藥性溫和,沒有現代安眠藥那種依賴性,悠然也是想讓老爺子喝了能睡上一會,老人家的身體本就不好,若是老這麽熬著悠然還真怕是老人家的身子撐不住,她也不想讓韓守義剛剛沒了母親,再失父親。


    韓老爺子這迴倒是沒有拒絕,而是順著悠然的手喝了大半杯便不再喝了,而是又轉頭看向了窗外。悠然也沒有強求,老爺子本就精神不濟,加上悠然那安神茶熬煮的很濃,所以隻要老爺子喝上兩口也就能讓他好好的睡上一覺。


    果然,沒一會,老爺子便支撐不住,靠著牆角睡了過去,悠然便讓欣然幫忙鋪好了被褥,兩人輕手輕腳的把老爺子扶躺在炕上,給老爺子蓋好被子悠然便下地穿了鞋。


    一直惦記著正廳那邊情況的悠然低聲跟欣然說道:“這安神茶應該能讓爺爺睡上一陣子,你正好也跟著睡會吧,我出去看看,爺爺要是醒了你就叫我,對了,那粥你喝了吧,若是不夠廚房的鍋裏還有,到時候你自己盛去。”說著悠然便急急的出了屋子。


    欣然早就看著茶盤裏的那碗肉粥流口水了,隻是一直沒好意思開口忍著罷了,這會悠然讓她喝她又哪裏會客氣,急忙脫了鞋上炕便端碗起了起來,嘴裏還不住的誇讚道:“我早就餓了,還是你的手藝好,這粥真香。”


    悠然對於也是拿這個大大咧咧的堂姐無法,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隨手把門關好,若是被人看到欣然這個樣子難免會被人說嘴。


    悠然剛一出門就看到石頭手裏拿著個食盒往這邊走來,便緊走了幾步迎上去道:“欣然姐夫,欣然姐正好餓了,你趕緊進去吧。”


    石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欣然平時這個點都要吃些東西的。”


    “她一張嘴兩人補,能吃才是好事,你趕緊進去吧,我去靈堂看看。”說罷悠然也不再多說,疾步朝正廳走去。


    悠然來到正廳的時候屋裏的哭聲已不似剛來的時候那般淒慘了,秦澤楓等人都守在老太太的棺木前,悠然給老太太燒了幾張紙,借著起身的時機飛快的掃視了眼屋裏的眾人,卻是沒見韓守義兄弟三人,便以為是秦澤楓跟幾人說了王氏的事情,便走到秦澤楓的身邊坐下低聲問道:“澤楓哥,怎麽沒看到我爹和大伯他們?是不是、、、、、、”悠然沒有明說,可她知道秦澤楓應該能明白。


    “爹和大伯在裏屋跟知薑先生量奶奶的葬禮呢,爺爺怎麽樣了?”秦澤楓知道悠然是想差了,所以又低聲湊近悠然的耳邊輕聲說道:“相信我,老太太下葬之前那王氏一定會伏法的。”


    悠然也知道這個時候人多眼雜,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便點了點頭轉移了話題,和秦澤楓閑聊了起來。


    悠然坐下沒一會韓守義哥仨就簇擁著一個又矮又瘦的中年男人從裏屋出來,這人悠然也是認識的,正是劉梨花的男人,也是這十裏八鄉有名的白事先生薑炳正。


    眾人見他們出來便都圍了上來打聽著老太太的喪葬事宜,身為老大的韓守仁第一個開口問道:“薑先生說這一個月裏就隻有後天適合下葬,若是錯過便要等到下個月,隻是這樣一來咱娘就隻能停靈三日,我跟老二、老三商量了一下,打算就後天下葬,你們看看怎麽樣?”據薑炳正所言,後日便是最適合下葬的日子,過了就隻能等到下個月了,這要是真的等到下個也那最少要停靈二十一天,這天氣雖然還冷著,可老太太那炸熟的手臉卻是不能久放的,再說老太太那被炸熟的手臉也著實是有些太嚇人了,韓守仁這會一想起來後背還是一陣陣的直冒冷汗,韓守義和韓守禮也是這個想法,所以三人都是同意後天就下葬的,不過卻還是要問一下其他人的意見的。


    李氏和嚴氏對老太太什麽時候下葬倒是不甚在意,悠然等人就更是不在乎了,就是作為女兒的韓翠蘭和韓翠微也沒有什麽意見,倒是王氏的反應讓眾人有些奇怪。


    王氏本就心虛,這會聽到韓守仁說老太太隻停靈三日臉上不禁的顯出了一絲輕鬆的接口道:“好、好、早些下葬也好,這樣也省得咱爹跟著熬著,對了,後天就下葬這要準備的事可是不少,我、我就先去收拾一下娘的遺物,也好把娘喜歡的東西都給她老人家帶上。”說著王氏便急急的要出靈堂。


    眾人雖都覺得王氏的表象有些奇怪,可卻沒有人說什麽,畢竟這老太太的臉委實是有些太嚇人了,王氏又是親眼看到老太太的臉是怎麽傷的,心裏害怕也是難免的,所以對於王氏的異狀眾人也都沒說什麽。


    因為老太太隻停靈三天,所以除了懷有身孕的欣然和為了開春的春闈跟著書院的先生提前去了燎城的躍然和明遠之外,韓家所有的人此時都在靈堂上,本來上半夜還好好的,可午夜子時一到,在守靈的人都困倦難當的時候,靈堂上本來燃得好好的燭火忽忽悠悠的閃爍了兩下便齊刷刷的滅了,一時間靈堂裏便是漆黑一片,頓時靈堂裏就傳來一陣陣驚恐的叫聲,特別是本就心虛的王氏還有已經知道韓老太太是怎麽死的燦然和瀟然姐妹兩個,叫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把眾人的聲音都蓋了過去。


    悠然本就是魂穿異世的,自然是相信鬼神一說,所以靠在秦澤楓肩膀上打盹的悠然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的抓著秦澤楓的手就閃身進了空間。


    秦澤楓被悠然這反應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見悠然小臉都嚇白了,趕忙把人攬進懷裏安撫道:“別怕別怕,不是你奶奶迴來了,外麵應該是秦秋安排的。”說道這裏秦澤楓不禁失笑道:“這本來是想嚇唬王氏的,沒想到卻是把你給嚇到了。”這一切本身就是他安排的,所以他的心裏自然是不害怕的,卻是沒想到把悠然給嚇到了。


    空間裏是沒有黑天的,所以站在陽光明媚的空間裏悠然的心才稍稍安定了點,再被秦澤楓攬進懷裏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便有些羞惱的在秦澤楓的胸口錘了一拳赧然道:“你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事也不先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為真是鬧鬼了呢。”


    悠然的這點力道對秦澤楓來說便像是撓癢癢一樣,可秦澤楓卻是怕打疼了悠然的手,不得不抓住悠然的手無奈的說道:“你那三嬸好似知道你懷疑她似的,老是有意無意的盯著你,我哪裏能找到機會跟你說這事,好了,我們也趕緊出去吧,不然一會可是看不到好戲了。”這韓守禮家就這麽大點的地方,哪哪都是人,他哪裏找得到機會跟悠然說這事,就是秦秋他也是以買東西的借口才出去跟秦秋簡單的交代了兩句,更可況那王氏母女三人好像是對悠然有所防備似的,三人之中一直有一個人盯著悠然的一舉一動,他就更不好找機會跟悠然說這事了。


    悠然也怕進來久了引起別人的懷疑,迴想了一下他們剛剛進來的時候身邊的好像是他爹娘和兄嫂,這要是馬上出去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於是趕忙拉著秦澤楓出了空間,剛剛出了空間就聽到靈堂裏傳來一陣如同金屬摩擦玻璃的尖利聲音說著什麽,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又好像是就在耳邊響起一樣,讓眾人都是一陣的毛骨悚然,即便是知道這事是秦澤楓安排的悠然心裏也是陣陣的發毛,心中不禁懷疑是不是老太太真的迴來了,所以便急忙捂住了耳朵把頭埋進秦澤楓的懷裏。


    秦澤楓順勢將悠然攬進懷裏往院子裏挪去,此時已經有不少的人跑到了院子裏,比起靈堂裏的一片漆黑,反倒是院子裏被月光照得亮堂些。


    王氏在燈一熄滅的時候心裏就是一個激靈,因為心中本就有鬼,所以即便是一直守在靈堂裏,可王氏卻是一直躲在離棺材最遠的角落裏,那裏卻正是屋子的最裏麵,所以這會的王氏可是不敢經過老太太的棺材往院子裏跑,隻得抱著頭縮在角落裏不停的求著饒。


    第一個跑出院子的韓翠微是想要往街上跑的,卻是發現本來應該大開的院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上了,這使得她的心裏越發的害怕了,急忙往院門出跑去,卻是不知道為什麽大門就是打不開,這使得院子裏的眾人更加認定這是韓老太太個鬼魂迴來了。


    跑不出去的眾人都聚在院子的中間,韓守仁等認定是韓老太太迴來的眾人紛紛都跪在地上衝著靈堂的方向磕著頭念叨著,這時人們發現那原本忽遠忽近的聲音漸漸的清晰了起來,那尖利的聲音好像是再說“我死得冤枉,你們要為我報仇”之類的話。


    王氏自然聽清楚了這聲音在說什麽,本就接近崩潰的她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嘴裏也不住語無倫次的念叨道:“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不是故意的,娘你原諒我吧,我也是一時糊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抓我,我多給你燒些紙錢,娘你就原諒我吧。”


    韓守禮一直在王氏的身邊,老太太沒得蹊蹺,他心裏本就是有些懷疑王氏的,在韓守義的心裏對王氏的感情自然是比不上他娘的,所以這會聽到王氏說這話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道理,衝著王氏所在的方向恨聲喝道:“你個毒婦,真的是你害了我娘,看我不打死你。”說著韓守義便朝王氏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


    說來也怪,在王氏喃喃自語的時候那飄忽的聲音竟是停了下來,就在韓守禮衝向王氏的時候,屋裏的蠟燭也是莫名的就亮了起來,所以韓守禮的話眾人是聽得清清楚楚,加上屋裏已然是亮起的燭光,看王氏那慘白的臉色再結合王氏剛剛的那番言語,眾人心裏也都是明白了幾分,此時一屋子的人除了王氏所出的幾個孩子,韓家人都是一臉怨恨的看著王氏,而來幫忙的外人看向王氏的眼神就各有不同了,又震驚、有不解也有厭惡。


    隨著屋裏的燭光亮了起來,王氏也看清了靈堂裏的樣子,見老太太的棺木並沒有什麽變化,而自己的麵前是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韓守禮,再一迴想自己剛剛的樣子,王氏就感覺一陣的眩暈,不過王氏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裏跪爬到韓守禮的腳前抓著韓守禮的衣擺哭道:“守禮啊,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娘頂嘴的,若是我不跟娘頂嘴的話娘也不會生氣,也不會跌進油鍋,都是我的錯,看在我為你生兒育女的份上你就原諒我吧。”


    事已至此韓守禮哪裏還會再相信王氏的話,一腳踢開王氏恨聲問道:“你個毒婦,你到底是怎麽害我娘的?”


    王氏心裏知道若是自己說了實話那她就死定了,於是也隻得硬著頭皮狡辯道:“是我不好,是我跟娘頂嘴才還得娘生氣絆倒跌進油鍋裏,都是我的錯,求求你原諒我吧,我知道錯了。”王氏邊說邊用帕子抹著眼淚,這要是以前王氏這樣沒準還能讓韓守禮心生憐憫,可此時的王氏那半張毀了容的臉做著這樣的姿態看起來隻能讓人覺得驚悚,又哪裏能引得韓守禮半分的憐惜,所以她不但沒有換來韓守禮的信任,卻是讓落在身上的拳腳越發重了幾分。


    瀟然是一早就知道了韓老太太的死因,所以見狀也趕忙上前求情道:“爹,娘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別在罵她了,說來這事也不能全怪娘啊,娘也沒想到奶奶會絆倒不是。”


    韓守禮從小就是韓老太太寵慣著長大的,韓老太太的死他也是真的傷心了的,即便隻是懷疑他也不會輕易放過有可能害死了他娘的王氏,所以也不理瀟然的勸阻,而是上前抓住了王氏的頭發又是一陣的暴打。


    韓守仁雖然也是對王氏起了疑,可卻是不讚同韓守禮的做法,趕忙上前拉開了韓守禮道:“老三你這是幹什麽,現在誰也不能確定就是弟妹害了咱娘,我看還是等明天再請衙役來驗看一下娘的屍身,若是咱娘真的是被弟妹害死的那也是要交由衙門處置的,可若是咱娘的死真的是個意外的話,你這麽打弟妹豈不是冤枉了她。”


    “是啊老三,大哥說的對,我看還是等明天請衙役來驗看了再說吧,至於弟妹就隻能是先委屈她了,在衙役來之前就請她留在靈堂好了。”韓守義心裏也是懷疑韓老太太是被王氏給害了,可也不能看著弟弟直接把人打死,所以便想了這麽個主意。


    韓守禮也知道自己在靈堂上這麽打王氏總是不好的,再說他成日好吃懶做的體力也有些不濟,這幾下拳腳下來已是累得氣喘籲籲了,所以便順著兩位哥哥的話放開了王氏說道:“行,就按兩位哥哥說的辦,明天衙役來之前我就親自看著這個毒婦,保證不會讓她跑了,若是明天衙役驗看以後真的是這個毒婦害了咱娘,那就讓她給咱娘償命。”說著韓守禮便狠狠的把王氏摔在地上。


    王氏聽了韓守禮這話又是一陣的天旋地轉,有些絕望的跌坐在地,可是屋裏眾人卻是沒有一個可憐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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