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午後的太陽炙熱地掛在天上,烤得地上似乎都快冒煙了。


    從京城通往雲鬆上的官道上,除了一輛緩緩跑著的馬車,再無其他行人車輛。


    馬兒似乎也熱得受不了,一邊跑著,一邊大口喘著粗氣。


    馭夫見馬兒熱得直喘,舍不得再用皮鞭抽,隻用鞭子輕輕在它們身上拍了兩下,說道:“快了,快了,就快到了,你們再辛苦一下。”


    陳蘭歆坐在車廂裏,聽見馭者與馬說的話,怔了怔,對著坐在身邊的碧煙問道:“快到雲鬆山了?”


    碧煙撩起窗邊的帷簾,往窗外張望了片刻,然後迴過身來,對著陳蘭歆說道:“公主,快了,最多再一柱煙的功夫便到了。”


    “嗯。”陳蘭歆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養著神。


    那天離開雲鬆山的時候,她原以為再也不會來到雲鬆山,沒想到今日還是來了。


    離明隱死去之日,已經過了四十九天了,今日是他的尾七。傳說他的魂魄將在今日結束在人世的遊蕩,今晚子時之前,他會迴到他去過的地方,尋找自己留下的腳印,將它們都收走,然後安心輪迴。


    陳蘭歆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不過,當碧煙見她因為明隱之死而日日傷心難受,勸說她在明隱尾七之日來雲鬆山的時候,不知為何,她也就答應了。


    她心裏明白,今晚,明隱不會來尋找他留下的腳印。真正來尋找他足跡的人,是她。


    這一次來雲鬆山,陳蘭歆不僅沒有提前告知恆遠大師,甚至連行宮那邊也沒有知會,反正,她今晚也不打算去行宮。行宮,明隱隻來過一次,但她和他在聽竹軒卻呆了兩個月。她要尋找明隱的腳印,沒有地方比聽竹軒更合適了。


    因為她上迴闖聖典之事,鬧得太大,因此,她不想遇到雲恩寺的人,不願意看到那些僧人異樣的目光。為了掩人耳目,她的馬車沒有從山門處進雲鬆山,而從拐到了後山,找了一個平日山民進山采藥的小道進山。雖然路陡了些,但人跡相對稀少,不會被人發現。


    陳蘭歆這一世是天之驕女,這身子從小便是嬌養著的,在皇宮裏都要坐儀輦出入,何曾自己走過這麽累的路?因而,這一路走走歇歇的,極其緩慢,待他走到聽竹軒外的時候,天差不多已經黑了。


    走到聽竹軒的院門前,碧煙上前,將門推了開來。


    門發出“吱呀”之聲,有幾分蒼涼之意。以前她來聽竹軒的時候,院門早就打開了,明淨會站在門邊迎她,而明隱,坐在樓上屋中等待著她。


    可是,這一幕再也不出現了。


    沒有明隱,也沒有了明淨。如今在這裏的,隻有她了。


    “碧煙,你就在院子外麵等著我吧,我自己進去便好。”陳蘭歆吩咐道。


    碧煙微微一頓,隨即點頭道:“那奴婢在此候著公主,公主有事,叫奴婢一聲便可。”


    “嗯。”陳蘭歆應了一聲,轉身便進了院子。


    院子裏靜悄悄的,再沒有往日的生氣。


    她的眼睛往四處掃了掃,可是,往日熟悉的景物,今日卻有些看不清了。原來,不知什麽時候,眼淚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為什麽,現在隻要一想到他,一看到與他有關的事物,都禁不住要掉眼淚?


    她拿出繡帕,將淚水拭去,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轉身往樓上走去。


    天這時候又刮起了大風,吹在竹林裏沙沙作響,迴蕩在這靜謐的聽竹軒裏,感覺有幾分陰森。


    可陳蘭歆心裏卻一點不害怕。如果明隱來了,更好,她可以把沒有說完話告訴他。


    上了樓,走在走廊裏,風更大了,吹得她白色的裙擺在空中翻飛著。


    她邁開腳,一步一步地走向走廊盡頭那間房。以前每迴來的時候,明隱都在那裏等著她。可是,她知道,這一次,那裏不會再有人在等她了。一想到這裏,她的心裏就像被針刺一般的疼痛。


    此時,太陽雖然已經落了下去,但還有一些餘暉,可以供人視物。


    離那個房間越來越近,那針刺般的痛楚越來越深。


    終於,她走到了房間門口,吸了吸氣,向屋內望去。突然,她一下呆住了。


    暮色中,屋內赫然坐著一個人,一個穿著青色僧衣的僧人。此時,他正背對著她,坐在明隱往日為她講課時的座位上。


    明隱!


    是明隱!


    原來,他沒有死!


    “明隱!”她一下跑上前去,從背後抱住那僧人,哭著叫道,“明隱,我就知道他們是騙我的!你果然還在活著,真是太好了。”


    僧人的身體僵硬異常。


    慢慢地,他把陳蘭歆環在他腰上的手扯下,冷聲說道:“公主,你認錯人了!”


    聽到這聲音,陳蘭歆一愣,問道:“明淨,你怎麽會在這裏?”


    “公主,你為何又會在這裏?”明淨轉過頭來,聲音清冷,完全沒有往日與她說話時的熱絡。


    陳蘭歆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今日是明隱師兄的尾七之日,我來是拜祭他。公主來此,又是為何?”明淨問道。


    聽到“尾七”二字,陳蘭歆隻覺得心裏難受得都快喘不過氣了。半晌,她才顫聲問道:“明隱,他真的死了嗎?”


    “是的,公主,他死了。這個結果,不是正是你想要的嗎?”明淨冷冷說道。


    “沒有。”陳蘭歆抬起頭來,眼淚如泉水般湧了出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他死。”


    “可是,事實上,明隱師兄他真的被你害死了。”明淨看著陳蘭歆,眼中是毫不掩飾地怨恨之色,“公主,我不想瞞你,我真的很恨你。”


    “明淨,你,你知道了我與明隱之間的事?”陳蘭歆問道。


    明淨默了默,然後說道:“明隱師兄坐化之前,我一直陪在他身邊,看著他心如死灰,一心求死。那天,你去了聖典大會上大鬧了一場,我心裏便有些疑惑,後來我無意中又聽到恆遠大師為明隱師兄收斂骨灰時說的那些話,我什麽都明白了。”說到這裏,他盯著著陳蘭歆,一臉厭惡,“原來,明隱師兄走到這一步,全拜公主你所賜。公主,你,你好狠的心啊!”


    “我……我……”陳蘭歆囁嚅著雙唇,再說不出話來。


    “公主,既然你這麽處心積慮來害明隱師兄,為何還來這裏?”明淨冷冷地望著她,“是想待明隱師兄迴來了,再羞辱他嗎?”


    “我不是!我不是的!”陳蘭歆搖著頭,眼淚橫飛。


    “公主,你走吧,明隱師兄不會想見到你的。”明淨說道,“我不想明隱師兄死了還不得安身。”


    “明淨,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想讓他死的。”陳蘭歆哭了起來。


    “信你?明隱師兄信了你,最後是什麽下場?”明淨伸出手,抓住陳蘭歆的胳膊,將她往外拉去,“你快走吧,一會兒明隱師兄來了,看見你在這裏,說不定就不想出來了,那樣我也見不到他了。”


    “我不走!”陳蘭歆對著明淨懇求道,“你就讓我留下吧,我,我有話想對他說!”


    “不行!你不能留在這裏!”明淨的臉黑得嚇人,根本不管陳蘭歆是否是千金之軀,在走廊上將她拖著,“明隱師兄不想再看見你!”


    “明淨,你放開我!”陳蘭歆雖然死命掙紮,奈何明淨的力氣比她大了許多,於是,她身不由己地被他往前拉去。


    “明淨,你別這樣!”陳蘭歆哭著哀求道,“明隱死了,我比誰都難過,我也恨我自己。你就讓我在這裏再呆最後一晚,以後,我再也不來了!”


    可明淨絲毫不為她所動,悶著氣把她往樓下拉去。眼看著到了樓梯口,就要被拉下樓了,陳蘭歆伸出手,一把抓住樓梯邊的木闌幹,不肯鬆開。


    明淨拉了兩下沒拉動,迴過頭,看見陳蘭歆抓住闌幹,他冷冷一笑,開口說話道:“公主,我從小在寺裏挑水劈柴,力氣可大得很。你覺得,你抓著闌幹不鬆手,我便拿你無法了嗎?”


    陳蘭歆咬著唇,沒有說話。


    “公主,你若是再不放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明淨沉下臉。


    “我不走!”陳蘭歆死死抓住闌幹。


    見此情形,明淨有些不耐煩了。原本他得知明隱的事情後,就對陳蘭歆心存不滿,此時也不管什麽尊卑,咬了咬牙,死命地把陳蘭歆往前一拉。


    這聽竹軒建成也有好些年了,闌幹上許是有些地方被蟲蛀空了,而陳蘭歆的手原本就抓得緊,被他這麽一攔,隻聽“哢嚓”一聲,闌幹居然從中間斷了開來。陳蘭歆對此完全沒有防備,闌幹一斷,她人一下便被明淨拉了過去,腳下收不住,一股衝力拖著她,往樓梯下去。


    明淨也沒想到這闌幹會斷,看見陳蘭歆栽了下來,他人也是一呆,待他反應過來,陳蘭歆的手已經從他的手中滑落,人也向樓梯下栽去。他想伸手去抓陳蘭歆,卻隻拉住她一隻衣袖,隨著一聲布帛撕裂之聲,陳蘭歆便摔倒在樓梯上,人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公主!”明淨嚇得大叫,人完全懵了。


    陳蘭歆頭腦裏一片空白,隻知道自己的身體在樓梯上滾動著,甚至都感覺不到疼痛。直到她滾到樓梯下麵,人還是呆呆的。


    突然,她感覺到身下一熱,有黏糊糊的東西從自己身體裏湧出來。


    她伸手摸了一下,然後舉到眼前,卻看不太清楚。


    她一愣。


    這是什麽東西?


    正在她愣神之際,聽到聲響的碧煙跑了過來,看見她倒在地上,一臉驚慌地叫道:“公主,你這是怎麽了?”


    “碧煙,你看看,我裙子怎麽濕了?”她本想大聲說話,可嗓子裏發出的聲音卻是細若蚊蚋。


    碧煙仔細查看了一番,大驚失色道:“公主,你,你怎麽流血了?這,這血好多啊!”


    “是血嗎?”陳蘭歆一愣,隨即便覺得腹中一陣絞痛。


    “啊!”她大叫了一聲,“碧煙,我,我肚子好疼啊!”她捂著小腹,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滴落下來,更多的液體從她的身體裏湧了出來。


    “公主,你,你怎麽啦?你不會是有身孕了,動了胎氣了吧?”碧煙顫聲說道。


    聽了碧煙的話,陳蘭歆一呆,這才想起來,自從與明隱在一起之後,她一直便沒有來月事。後來發生了那些事,她也一直沒管這樁事。


    難道,自己真的又有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這裏,再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湧出的熱流,她心頭一慌,一把抓住碧煙,叫道:“碧煙,快,快救救我的孩子。”


    碧煙也是驚慌不已,忙對著站在樓梯上發愣的明淨叫道:“明淨師父,你還快來幫忙!”


    明淨這才迴過神來,趕忙跑了下來。


    “明淨師父,公主怕是要小產了,你趕緊幫我一起把她送迴行宮,找太醫來看看。”碧煙叫道。


    明淨一呆:“是明隱師兄的孩子嗎?”


    “別問那麽多,先救公主!”碧煙催促道。


    “哦,哦。”明淨低下身,一把將陳蘭歆從地上抱了起來,然後與碧煙一起往行宮跑去。


    行宮的侍衛也認得陳蘭歆與碧煙,自然不會阻擋。碧煙在前麵引路,叫明淨將陳蘭歆抱到她之前住的寢殿裏。


    留守在行宮的魏太醫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替陳蘭歆把脈診治。


    看魏太醫替陳蘭歆把過脈之後,一臉地凝重,碧煙心頭一顫,趕緊問道:“魏太醫,怎麽樣了?”


    “魏太醫,孩子,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陳蘭歆哭著喊道。


    “公主放心,微臣一定盡力而為。”說罷,魏太醫忙對碧煙使了個眼色,然後二人走到了屋外。


    “魏太醫,公主到底怎麽了?”碧煙心急如焚。


    “碧煙姑娘,公主肚子裏孩子是肯定保不住的,現在更麻煩的是,公主已經血崩了,如果不能止血,公主怕是也……”說到這裏,魏太醫不敢再往下說了。


    “那,那怎麽辦?”碧煙的麵色一下變得煞白。


    “我先為公主開一劑藥,能不能止得住血,也隻能聽天由命了。”魏太醫長歎一聲。


    “那你快去!”碧煙催促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過得了這一關的。”


    “那好,我先抓藥去了,碧煙公主先照應著公主。”魏太醫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魏太醫離開之後,碧煙呆了呆,隨即無力地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其實她也知道,女子血崩,極其兇險,就沒有聽過還能救迴來的。可是事到如今,就像魏太醫說的,隻有聽天由命了。


    她抹幹眼淚,站起身來,這才迴寢殿去。等她進了屋,看見有宮女剛為陳蘭歆換了褥子,正抱著滿是鮮血的褥子往外走。


    看見那褥子上血紅的一片,碧煙心一黯,趕緊進了屋去。


    陳蘭歆躺在床上,毫無血色,臉上全是淚水。


    “公主,你別這樣,你和小公子都不會不事的。”碧煙安慰道。


    “碧煙,孩子已經沒有了。”陳蘭歆把臉埋在被子裏,大哭起來。


    “公主,你別胡思亂想,魏太醫已經為你抓藥去了,你們不會有事的。”碧煙違心地說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陳蘭歆哭道,“孩子先前已經掉出來了!”


    碧煙一呆。難道宮女要換被褥,原來是胎兒掉了出來。此時,她看著傷心不已的陳蘭歆,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


    “他的孩子,我又沒留住。”陳蘭歆此時顯然難受到了極點,大哭道,“這孩子來了,我不知道,在我知道有他的時候,他就離開了我。”


    想到前世那個孩子,這一世又一個,兩個孩子她都沒有見到。也許,她真的沒有這個福分,擁有他的孩子吧。


    碧煙不知該怎麽說,隻有陪著她流淚。


    此時,她的身體還在流著血。她隻感覺自己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就算喝了魏太醫為她抓的藥,她身上的血也沒有止住。她知道,隨著自己身上的血越來越少,自己的生命也快要到盡頭了。


    這種感覺,她經曆過一次,所以,她什麽都明白。


    她笑了笑。


    其實,死了也沒什麽不好,死了就可以見到他了。雖然,她有些不敢見他,可是,終究還是要見到的。


    前世,她等了他好幾年,這一世,她才讓他等了四十九天,算起來,還是他劃算。


    可是,在臨死之前,她有些事還要做。


    她睜開眼睛,對著碧煙說道:“碧煙,你叫人去把恆遠大師請來。”


    “是。”碧煙垂著淚,出去叫恆遠大師。


    恆遠大師一早便得到了陳蘭歆出事的消息,匆匆趕了過來,一直候在屋外。聽到碧煙傳話說陳蘭歆要見自己,他趕忙進了屋來。


    看著陳蘭歆躺在床上,毫無血色,恆遠大師心裏一聲長歎,然後走上前,對著陳蘭歆行了一禮,問道:“公主,可是有話要與老衲說?”


    “大師,我確實有話要向你交代。” 陳蘭歆雖然聲音很微弱,但卻說的很清楚,“大師,我,我是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不,不要因此怪罪任何人。”


    恆遠大師聽到陳蘭歆這話,愣了愣。


    明淨闖了禍,把陳蘭歆送到行宮後,就跑到他麵前告了罪,因此,他自然知道她受傷到底是怎麽迴事。要知道,陳蘭歆可是皇後所出的公主,太子的妹妹,她若出了事,事情非同小可,皇帝追究起來,不僅明淨要抵命,雲恩寺怕也擔待不起。


    陳蘭歆如此說,是不想明淨和雲恩寺因她受到牽連。可是,他是佛門中人,怎麽能犯妄語之戒呢?


    於是,他頓了頓,說道:“公主,出家人不打逛語。”


    陳蘭歆虛弱地笑了笑,說道:“出家人還不殺生呢,若是明淨因此而死,大師不是犯是殺生之戒?”


    恆遠大師一愣。


    還未待恆遠大師說話,陳蘭歆又說道:“再說了,我欠明隱一條命,你就當是我還他吧。”她閉上眼,淚水長流,“恆遠大師,我是將死之人,你不會連我這個願望也不肯滿足我吧?”


    恆遠大師沉默下來。


    陳蘭歆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動,又接著說道:“還有,我還想請大師轉告我父皇和母後,請他們不要怪罪碧煙,否則,我走也走得不安心。別人的話,他們未必會聽,大師的話,他們一定會聽的。”她是在碧煙服侍的時候出的事,父母一定會遷怒於她。可是,這一世二十載,她與碧煙情同姐妹,她原本打算過兩年,為碧煙尋門親事,將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也不枉費她和碧煙二十年的情分。可是,如今,她就要死了,不能為她做這些了,可她也不能害她送了命。


    這一次,恆遠大師很快便答應了:“公主放心,老衲一定稟明陛下與皇後。”


    “多謝大師。”陳蘭歆又將眼睛閉了起來,“大師可以出去了,我想歇息歇息。”事情都交代完了,她終於可以安心了。


    “公主,老衲告退。”恆遠大師又行了一禮,輕聲一歎,然後出了屋去。


    碧煙站在一旁,早已經是滿麵的淚水。待恆遠大師離開之後,她便撲到陳蘭歆的床前,哭道:“公主……”


    陳蘭歆努力伸出手,摸了摸碧煙的頭,說道:“碧煙,你也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歇息。”


    “公主,你就讓奴婢多陪陪你吧。”碧煙泣聲道。


    陳蘭歆閉上眼,輕聲說道:“碧煙,我太累了。你若還聽我的話,讓我自己躺一會兒吧。”她不想讓碧煙看著自己走,那樣的話,她會很難受的。


    “是,公主。”碧煙隻得含淚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陳蘭歆一個人躺在屋裏,感覺著自己的生命隨著身上不斷湧出的血液慢慢流逝著。


    她知道,這一世終於要結束了。


    她閉上眼,靜靜等待著自己的死去。


    慢慢地,她終於感覺自己的魂魄再一次飄了起來,墜入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是更得有點晚,不過,比較肥哦,算兩章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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