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求求您放過小允!”顧思書的父侍馬氏的頭早就磕破了,鮮血從他的額頭一直流到了下巴,如有一把利斧將他的臉給生生劈成了兩半。他之前想用武功阻止這侍衛,沒想到差點被這人一掌拍暈過去。很明顯,馬氏現在已經神思恍惚,快要挺不過去了。


    顧侍郎哀歎一聲,扶住搖搖欲墜的馬氏,沉聲說:“是我對不住你們!”他臉色灰敗,顫聲道:“皇上,求您網開一麵,讓微臣……”


    “你們都閉嘴。朕現在隻想從‘許三’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他要是再撒謊的話,顧允就會接著被斬斷一根根手指。”


    徐意山雖然內心矛盾不已,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須以大局為重——他若是現在招了,那麽因他而死的人將會以成千上萬計。原因在於,他身為好多年前就該死在塞外的罪臣之子,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向洛帝解釋自己為何會死而複生的。而洛帝要是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一定會猜到他易容進宮是為了複仇。那麽誰會大費周章地將他從塞外救迴來,又全力支持他複仇呢?隻有和徐家關係緊密的淮王。更可怕的是,洛帝要是知道了這一切都是淮王的陰謀,那到時候死的就不止是徐家人和顧家人了,所有參與過謀反的人必定都會被誅殺殆盡。


    他又想,洛帝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真相了,所以才會完全不信他的假名?不,至少目前看起來並不是這樣。洛帝應該是聽到了些風聲,或者說是猜到了什麽,卻無法肯定,所以才會用這些手段。他隻要能扛過去這一迴,不僅就能將受牽連者人數控製在最少,自己也有可能重返後宮,繼續進行複仇的計劃。


    思及此處,他心一橫,將雙手從欄杆上拿開,背對著牢房,大聲說:“無論你再問我千遍萬遍,哪怕是將他們三個五馬分屍,我的真名都隻有一個——就是許三。”


    “再砍掉他一根手指。”


    隨著洛帝一聲令下,顧允左手的無名指也滾落在了地上。徐意山似是完全聽不見充耳的哀嚎,在原地站得筆直,如同一尊一直長在地上的沉默的石像。


    “朕之前說錯了,原來你根本就不是無情無義,而是鐵石心腸。”洛帝用力地扯住他的胳膊,讓他轉過身來,“你為何不敢看?”


    “我不是不敢看,而是看夠了。你所用的這些手段,無非是想讓我承認許三是假名,但許三的確是我的真名。”


    洛帝見他不但麵不改色,說話也擲地有聲,麵上終於閃過了一絲猶疑。他思忖片刻,問:“許三,你是何方人士?年齡幾何?”


    “我是洛水郡崎縣人,今年十九歲。”


    “樂公公,立馬派人去查。反正崎縣就在都城附近,查起來非常快。”


    徐意山斜睨著他,隨後低眉道:“皇上,在查清楚之前能不能先保證這三個人的安全?要殺他們三個,不急於這一時。”


    “好,”洛帝放開了他,“朕向你保證,在查清此案前不再傷他們一根毫毛。但若是最後證明是你在說謊,他們三個可就不是死這麽簡單了。”


    “謝皇上。”徐意山朝他拱手,唇邊噙著一絲詭譎的笑意。他沒有看到的是,監牢中的顧允一直用滿懷恨意的眼神盯著他,連自己受傷的手指都沒有去管顧,倒是一旁的馬氏一直在忍著眼淚幫他的手止血。


    洛帝讓“許三”跟著他迴到了掌刑司南苑的禁室,對他吩咐道:“一會兒樂公公會來伺候你沐浴,你洗幹淨了等朕過來。”


    徐意山一臉淡漠地應了下來,後來卻不準樂公公碰他。他恨聲道:“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將你的頭按進浴桶裏,讓你活活溺死。我雖然武功大不如從前,但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


    樂公公趕緊放下衣物和浴具出去了。徐意山將濕漉漉的腦袋擱在桶沿,思考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等到木桶裏的水差不多都冷了,他才起身擦身,然後伸手去取衣服。他沒想到的是,樂公公為他準備的竟然是他第一次去侍寢時穿的那件透明紗衣。


    “我好看嗎?”


    洛帝既沒有迴答他,也沒有準他起身,隻是目光深沉地俯視著他。徐意山繼續笑著惡心自己:“我是不是你的後宮之中最好看的人?你之前有沒有想過我會是這副模樣?”


    他一邊說一邊拉長紗衣的腰帶,“你是不是忍了很久了?別擔心,你讓人準備的藥膏很有用,我擦過以後後麵已經沒有流血了。”


    洛帝伸手輕撫他的臉,還是沒有說話。徐意山便又將腰帶綁好,在他耳邊低語:“說話啊,到底是我好看還是你的‘阿君’好看?”


    男人意料之中地變了臉色,用單手緊緊捏著他的臉頰,說:“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有趣了?”說完,他又鬆開了手,將手放到了這人的胸前。


    “我一直都是這樣,”徐意山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會讓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有趣。我還會讓你知道你後宮裏的其他人都隻是上不得台盤的爛花爛草,你會很快就忘記他們的。”


    洛帝從沒見過一個人能將眨眼這件事做得這麽動人心弦。眼前是一雙完全柔和下來的波光粼粼的眸子,他幾乎能看清這人眼睫投影在臉頰上的每一根影子,每扇一下都像是扇在他的心上。他不禁手下微微施力,滿意地看見這人輕蹙起了眉頭,就跟他在受刑的時候一樣,在故作的柔弱中多了幾分強硬,更能激起人的征服欲。


    “你未免太自信了。”洛帝嘴上雖然這麽說著,手上卻開始十分誠實地去扒他的衣服。徐意山慢慢站起來,將一條腿盤在他的腰上,在他耳邊吹氣說:“我自己來。”


    說著,他蹭了蹭男人,然後將腰帶扔在地上,將紗衣垮到肘部,極壓抑地喘了兩聲。洛帝一下子咬上他的鎖骨,將他推倒在錦被上,再傾身死死地將他壓在身下。


    徐意山痛哼一聲,洛帝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正好按在他的鞭傷上。他不以為意地繼續加重手上的力度,“許三”便也屈起膝蓋去頂弄他的身/下那處,直到將他的那處弄得快要爆發了才停止。


    “你現在怎麽這麽弱了?”徐意山朝下麵看了一眼,挑著嘴角邪笑了一下。當他垂眼往下看的時候,眼波流轉,格外地打動人。再加上他那有些邪惡的笑容,簡直是要人命的挑釁。


    “你既然都換了一張臉了,朕還不能換一種反應?”洛帝也笑了,“一會兒朕會讓你後悔說這句話的,許三。”


    “我從來不後悔,”他的眼中有一道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逝,“皇上,你今晚可要盡力而為啊……”


    “為何這麽說?”


    “因為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了。”


    洛帝聽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將自己身上便服的腰帶也扔在了地上,說:“你在想些什麽,朕清楚得很。顧家人活不活得了,全看你今晚的表現。”


    ……


    月上中天,躺在金雕簷拔步床上的人唿吸均勻,身邊空無一人。淡淡的月光灑在床上人潔白如玉的臉上,令他看起來不像凡人,甚至更是不似活人。一道黑影閃身進了禁室,坐到了床沿,靜靜地看著他。


    “你是誰?”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我是顧允。”


    “你……徐意山深吸口氣,“對不起。”


    “我不怪你。你當時如果說了真話,我們全家人也會因欺君之罪而被處死。”顧允語聲淡淡。


    “你是怎麽進來的?那個聾啞人侍衛沒有守在門口?”


    “他今晚跟著洛帝迴乾陽宮了,你難道沒有察覺到門口少了個人嗎?”


    徐意山皺起了眉頭,問:“那你又是怎麽逃出來的?”


    “我自有方法。我這次來找你,是受了殿下之托。”顧允從袖中取出一個方形的黑盒子,遞到徐意山手裏,“殿下讓你服下盒中的藥丸。這藥丸可以幫助你恢複因服用‘複瑜散’而失去的力氣,殿下說他上次走的時候忘記留給你了。”


    “真有此事?”徐意山有些不信地打開木匣,摸到裏麵除了有顆藥丸之外,還有一張類似信紙一類的東西。


    顧允微微傾身,說:“你看得清上麵的字嗎?需要我念給你聽嗎?”


    “不用了。”徐意山看著他貼近的臉,再一次確定了他的確是顧允。他起身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到窗前,借著月光一個字一個字地閱讀信上的內容。半晌,他才放下信紙,低聲道:“這的確是那個人的字跡。”


    迴到床上躺好後,徐意山才將藥丸從匣子裏取出來,放到嘴裏咽了下去。他覺得,那封信上的最後三個字太神奇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信的,最後卻還是信了。


    “你把藥吃下去了嗎?”


    “嗯。”


    “你摸摸我的手。”顧允將自己的左手放到了徐意山的手背上,再開口說話時聲音明顯變了:“他說事成之後就和我成親。你看看,我為了你都斷了兩根手指了,這下子他肯定沒辦法反悔了。”


    “你是……”徐意山感到自己的唿吸有些困難。


    “我是孟驚鴻啊。”


    “為什麽……”


    “我是來殺你的。”孟驚鴻低聲笑了,“所以你趕緊去死吧!”


    徐意山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的喉嚨裏開始湧上了鮮血,唿吸也越發地難以為繼。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次似乎真的是死到臨頭了,而且自己今生的結局竟是來得如此猝不及防,也是如此窩囊。


    “你真是賤,居然會主動和仇人上/床。”


    這是徐意山耳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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