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霞飛宮,錦楓殿。


    “顧禦侍,你怎麽才想起來見本君?”司秋貴侍躺在榻上,仰著頭吐出一口煙圈,根本沒有看站在他麵前的徐意山一眼。


    “臣下其實早就想來給大人請安,隻是怕大人嫌小的礙眼,所以才拖到了今天。之前在送大人的禮物中對大人下毒是臣下的不對,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給臣下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你本來就礙手礙腳的,”男人摸了摸腰上纏著的烏鞭,“你害本君臥床多日,這筆賬本君還沒有和你算。你如此心腸歹毒,本君豈可容你再在宮中胡作非為?”


    “大人,”徐意山心想我都認了莫須有的罪名了你還想怎樣,“臣下也是一時才會犯下大錯,今已有改過之心,今後絕對唯大人馬首是瞻。”


    司秋笑了,用煙杆指了指桌案上的精致木盒:“還不快給本君添煙葉?你是不是許久未服侍本君了,所以有些生疏了?”


    徐意山隻得按他的吩咐為他添加煙葉,而男人看見他低垂著的頭顱,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略長的指甲刺破了他的皮膚:“本君看你臉上的傷疤似乎是好得多了?”


    “已經一年多過去了,該好的傷總會好的。”


    “不,”司秋鼻翼微張,神經質地搖頭道:“有的傷一輩子都不會好……”說完,他的指尖更加用力,“就像這樣,會一直流血。”


    徐意山抓住他的手腕,“大人,請您放手!”


    “你居然敢叫本君放手?”司秋眯了眯眼睛,“你敢反抗本君嗎?隻要你在這宮裏,本君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誰都管不了本君。”


    “皇上一定可以管你。”


    “他不會管的。本君就算傷了人,他也不會處罰本君。因為本君身份高貴,而你隻是個身份卑微的下等人。”


    “但是我這個‘下等人’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所以我們不該是敵人,我可以作你的下屬。”


    “哈哈哈哈……”仿佛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似的,司秋笑得被煙嗆了好幾下,“你能幫我得到我想要的?你沒有同我搶都算不錯了。不過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永遠別想得到!”


    “臣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您如果想要當上皇侍,臣下一定盡全力輔佐您;您如果想要和那人在一起,生同衾,死同槨,臣下也可以幫您達成心願。”


    司秋終於放開了他的下頜,“你知道本君心裏的人是誰?”


    “臣下也隻是猜測,”徐意山試探著道:“他也許是您的初戀情人?”


    男人勾起了嘴角,“的確是初戀情人。當年我在他十歲的生辰宴上對他一見鍾情,他也對我產生了好感。他送過我他親手刻的玉簫,我臨進宮前他還親自寫了首送別詞給我,你說我們是不是天生一對?”


    “是,你們應該很是般配。”徐意山聯想到淮王曾經對他說過的關於他心上人的描述,和司秋所說的情形竟然完全符合,那麽王爺一直暗戀的人就是司秋了?


    “好,看在你識時務的份上,本君可以向你透露一些我的計劃,你也可以作本君的幫手。自從冷皇侍懷孕以來,本君一直想通過碧泱宮的人給他下滑胎藥,給他送去的禮盒吃食裏也含有致人流產的藥物,可他實在是非常小心,除了他身邊那個鄒公公,竟誰都不信。本君就想著從香料入手,現在本君已經得到了輔助流產的熏香,隻差將這熏香送進他宮裏……”


    “可是這種香薰必定香味明顯,冷皇侍應該很容易就發現吧?”


    “沒錯,他那麽聰明,在太醫院也有人手,用‘寧神香’這種借口顯然不能騙過他。不過本君還有第二套方案,是關於誘發蕁麻疹的。陸太醫給了本君一種致病的粉末,隻要將這些粉末藏進他的枕芯和被套裏麵,近距離接觸他的皮膚,就有可能患上蕁麻疹。隻要得了蕁麻疹,為了保命,多半會用上些猛藥,這樣一來他腹中的胎兒就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徐意山聽罷,隻覺此人真是心思深沉,害人的花樣層出不窮。他隱約猜到司秋會讓他尋機會將誘發蕁麻疹的粉末帶到碧泱宮裏去,便道:“臣下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司秋滿意地點點頭,笑著道:“過幾日本君就將這種粉末交給你,你務必盡快完成任務。”


    “請大人放心,臣下一定不負眾望,並且會守口如瓶。”他心裏想的是,隻要拿到了粉末,就有了司秋害人的證據。他可以將這些粉末都交給吳啟坤,讓他去碧泱宮害冷皇侍。這樣一來,無論是事成還是事敗都和他關係不大,因為他的偏殿裏是肯定搜不出粉末的。


    過了幾日,徐意山一得到裝著粉末的藥包,就趕緊去西配殿找吳啟坤商量接下來他們該如何行事。


    吳啟坤看著手中的藥包,表情有些凝重:“你的意思是讓我聽從司秋的命令,用這些粉末害人?可若是這些粉末根本就不是害人的怎麽辦?”


    “怎麽可能?司秋是整個宮裏最想冷皇侍的孩子胎死腹中的人,他沒有理由給我假的粉末。”


    “你錯了,”吳啟坤摸著下巴道:“他如果事先知道我們本來就想去害冷皇侍,那他一定會給你假貨。因為我肯定會想盡辦法讓冷皇侍流產,他到時候則可以完全撇清。”


    徐意山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如果粉末是假,那麽這就不是他害人的證據,我們也就不能將此事嫁禍到他身上了?”


    “所以,我們得先找人試試這些藥粉是不是真的能讓人患上蕁麻疹。”


    “找誰試?”


    吳啟坤理了理長袍的下擺,胸有成竹道:“就找冷宮那個夏禦侍試藥怎麽樣?他反正已經瘋了,前段時間又剛出過天花,再得次蕁麻疹也沒什麽奇怪的。”


    “不行!”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他已經很可憐了,何必再去害他。你要找誰都可以,千萬別找上他。”


    “看來傳言說的你在冷宮中對他多有迴護竟是真的。我也想問你,為了一個瘋子,何必呢?隻有找冷宮裏被大家拋棄和遺忘的傻瓜試藥才最妥帖。”


    “反正我不同意。你如果非要堅持,那我們也不必合作下去了。”


    “好好好……”吳啟坤打開折扇為他扇起了風,“好夥伴,別生氣。你說的除了夏禦侍都可以是吧?那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等到後來徐意山知道他是用誰試的藥之後,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


    “吳啟坤,我要殺了你!”徐意山死命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推到牆角,放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誰給你的雄心豹子膽讓你拿我的小範試藥的?”


    吳啟坤摸著自己通紅的脖子和臉頰,賠笑道:“用自己人試藥最合適了嘛……”


    “你他**怎麽不用你最喜歡的那個小太監試藥?”作為世家公子出身的徐意山基本不會罵髒話,也很少罵髒話,但這次是真的把他惹急了。


    “化雨他身子弱,哪裏比得過你那個常年做苦力的貼身宮人?”吳啟坤怕他再掐自己,縮著脖子:“更何況那個小範不算是你的人吧?他有異心的,死了也沒事。”


    徐意山抬腿對他的重要部位就是狠狠的一腳,“你腦子裏裝的都是糞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了,如果過幾天冷皇侍再出蕁麻疹的話,所有人都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吳啟坤彎腰揉著自己被踹疼的部位,苦著臉道:“你這是要廢了我麽……你傻啊,既然你的貼身宮人都出蕁麻疹了,這說明是有人想害你,而你的宮人替你擋刀了啊!你會是第一個被排除嫌疑的好不好?”


    “你放屁!”他對著吳啟坤的肩膀又是一腳,“你這是第二次以合作為名陷害我了,我今後不想再見到你了,我們現在就一拍兩散!你立刻把剩下的藥粉還給我,自己想其他辦法讓冷皇侍滑胎。”


    “別啊祖宗,我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都離不開誰!如今你的貼身宮人出了蕁麻疹,司秋肯定會疑惑到底出了什麽事,這還要我去幫你擺平呢!”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徐意山冷笑道:“若論算計人,相信這宮裏沒人比得過你。我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幾天裏我會以也患上蕁麻疹為由不再離開偏殿一步,剩下的所有事情都由你去做。”


    “這怎麽行?”吳啟坤急了,“這蕁麻疹又不會傳染,怎麽可能你和你身邊的人都同時得病?”


    “不錯,就是要更多的人得上這病,冷皇侍突發此疾才不會顯得那麽突兀。眾人都會以為是誰要害洛帝的君侍們,而不會覺得是要專門害冷皇侍一個人,這樣要查起來也會困難很多。”


    “你說得倒輕巧,給一個人下藥粉容易,給人人都下藥粉才叫難!”


    “我不管,”徐意山嘴角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意,“如果你不按我說的做,我第一個要拉下水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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