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頤殿本是皇宮裏用來舉行小型宴會的地方,同時也用作進行三年一度的大選最後的遴選,冊封。


    一路上的雕梁畫棟,亭台樓閣都沒引起徐意山的任何興趣,他也不像其他人一樣興奮。從入了這宮門開始,他已感到無邊的沉重向他襲來。生與死,成與敗,好像都在一息之間,無一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下一位,禮部侍郎顧聖恩家庶出五公子,顧思書,麵聖。”


    “草民顧思書參見皇上,太皇侍,皇侍大人。吾皇萬歲萬萬歲,太皇侍,皇侍大人千歲千千歲。”徐意山跪在殿門外的門檻邊,雙手握成拳頭放在膝蓋上。


    “免禮,平身。”洛帝的聲音略低沉。


    “謝皇上。”徐意山起身後低頭看著自己的鞋麵——是一雙最普通的黑布鞋。


    “抬起頭讓孤看看。”


    這聲音很華麗動聽,卻帶著淡淡的歲月的痕跡,像是誰在撥弄一把厚重的古琴。皇宮裏敢自稱孤的除了地位崇高的太皇侍,也就是當今皇上的親生父侍,別無二人。


    徐意山抬頭,匆匆看了三人幾眼便又低下了頭。長時間盯著全國最尊貴的三個人看是不被允許的,除非是在後宮中有一定身份的人。


    和傳聞中一樣,這三人都相貌不俗,隻可惜他沒能看個仔細。他感到自己□□下的臉因恨意而有些許抽搐,但他立刻麻痹自己隻是顧思書,並且暗自發誓再不能表現出分毫的異樣。是的,他隻是那個禮部侍郎的懦弱庶子。


    “顧思書暫定為宮人吧,太皇侍和阿君意下如何?”皇帝的聲音有些懶懶的。


    “就依皇帝所說。皇兒,你若是累了,就先歇息一會兒,休息夠了再接著看。”


    “是啊,皇帝今日辛苦了。思書,你先退下吧。”


    最後的聲音雖然細膩柔和,但是又有著清貴之感,似冷非冷,入人心脾。


    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裏,徐意山的命運便被決定了。他一點也不沮喪,也不著急,反而有些釋然。他想,這個冷皇侍看起來是個如此溫柔貼心的人,皇上應該會很喜愛他。


    既被封為最下等的宮人,徐意山便要歸宮人所管,聽候宮人所分配。迴到宮人所的前院後,他站在角落裏打量著和他有著同樣結果的少年們。這些少年大部分都算白淨清秀,但都不出眾。其中有個少年在人群裏看起來倒是有些出挑,不過穿著普通的沙河錦。


    正當徐意山偷看他的時候,那少年忽然轉頭了,一雙大而亮的杏眼直直地看向他。大概是那對招子格外黑白分明,純淨無暇,徐意山愣了片刻。


    他心裏冒出了個想法。


    徐意山走近那個少年,向他殷切地表達著自己想和他交朋友的願望。那個少年顯得很高興,不一會就告訴了徐意山他自己和他家裏的情況:


    原來這清俊少年名叫慕清迤,現年十五歲,是沛水郡都督家庶出幺子。


    “思書,你隻比我大一歲呢,我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的。我告訴你個秘密哦……”


    “剛才那個說話總是尖聲尖氣的公子在我前麵一個麵的聖,他說他被封了英禦侍呢,看起來得意極了。”


    “那位公子長得十分豔麗,家世看起來也不錯,被封為禦侍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哎,要說我們這批進宮的人裏麵,長得好看的多了去了。別的不說,就是冷皇侍大人模樣也是頂好的,估計那個姓英的也不會太被看重。”


    “清迤,這可是宮裏,有些話還是爛在心裏吧。”徐暗自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他本以為這少年是個好苗子,才會想著與他結交,但過於單純的人也是個麻煩。


    “知道啦思書,”少年吐了吐舌頭,“我也是看你特別順眼才告訴你這些的。不瞞你說,你是這些天我遇到的人裏最麵善的。”


    徐意山隻是笑了笑。


    “安靜!下麵由我來宣布諸位小宮人的去處。點到名字的,一定記好自己的職位,然後到小福子那兒領宮人服。小福子就是今兒個負責點名的那位公公。領完宮人服的還是迴原住處休息。明兒一早你們就得開始學習各個職位不同的職責和規矩,一共學習五天。五天後,你們再各自去該去的地方報到。”


    院子裏的天色已有些暗了,一盞盞微黃的宮燈依次亮起。夏日傍晚的涼風驅趕了白日的燥熱,拂過宮人所有些灰暗的宮壁,青色的琉璃瓦,也似乎將春公公宣讀的聲音吹得四處離散了。那一個個名字有時好像近在耳畔,有時卻又似遠在天邊。


    “……王曦文,馬遙,你們十人屬尚衣局。杜晨,衛子俊,慕清迤,顧思書,裴冬你們五人屬禦膳房。”


    “太好了!思書,我們在一起呢!”慕清迤高興地扯著徐意山的袖子。


    領完宮服後兩人便暫時道別了。徐意山迴到自己在宮人所後殿的小房間,發現同屋的白韻還沒迴來。白韻人長得倒是秀氣可愛,但估計也是因為家世的問題,隻是被封為宮人。


    徐意山拿出剛才領衣服時福公公塞給他的小紙條,看完後滿臉震驚。難道這小太監福公公也是那個人的人?


    他按紙條上所說,從宮服夾層裏搜出了個據說是裝著□□的青花小瓷瓶,感覺手心燙得驚人。


    “哎呀,剛才出去串門兒,還沒走到一半就被那些個小太監攆迴來了,說是一會要去每個房間檢查,真是有病。”


    “這些公公們確實做事太小心了。”在白韻邊說話邊推門進來的瞬間,徐意山就把瓷瓶藏在了袖子裏。他其實已經從紙條上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了。


    兩個人再也沒多餘的話好說。


    過了一會,福公公和另外兩個小太監來敲門了。白韻從梳妝台邊起身去開門,驚訝地看到福公公手裏竟端著一個托盤。


    福公公雖然看起來隻有十八十九歲的樣子,人也長得文文弱弱,但總是板著個臉,顯得十分嚴肅。


    “這是每個君侍在麵聖後都必須服下的束意丸。隻要服下了這束意丸,今後不管是自瀆還是進入別人的身體,你們都不會再有快感,隻有被人從後麵進入才有快感。這是後宮的規矩,其中的道理想必你們也能猜到幾分。既然是規矩,就不可以違抗。這藥沒有苦味,服用後也沒有痛苦,你們快些服下吧。”說著,福公公分別往兩人手裏塞了一個黃豆大小的黑色的藥丸。


    徐意山沒有猶豫,仰頭服下了藥丸。白韻見他如此,也痛快地服下了。


    這束意丸的味道讓徐意山覺得十分酸甜,身體倒感覺不出什麽變化。同時,他暗中觀察著白韻的反應,見後者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就洗漱後睡下了。


    到了半夜,徐意山都仍未睡著。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那個福公公,畢竟淮王從未向他提過這個人。如果福公公說的是真的,那他服下的藥丸便是普通的養顏的藥丸。他原以為自從當年的事情發生後,淮王便隻把自己這樣的舊臣之子當作棋子罷了,沒想到淮王還是會替他們這些人著想的。


    他心裏暗暗有些高興。但如果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被自己懷疑福公公的心折磨得輾轉反側,最後決定小心地自瀆一次以試真假。正當他漸漸有一些興起,收迴了右手時,旁邊床的白韻竟然不知何時悄悄走到他床邊,一下子伸手握住了他的要害!而徐意山根本來不及擋開他的魔爪!


    “別白費力氣了,我剛才試過了,根本不行的。看你這麽努力,要不要我幫幫你……啊!你……你居然……”


    白韻嚇得瞬間丟開了徐意山的要害,後者立刻起身堵住了他的尖叫。徐意山剛才自瀆時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了,現在更是如被從水中撈出。


    “你冷靜一下!此事你千萬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不然……”


    “你放開我!”白韻掰開他的手,有些得意地笑,“你還能把我怎麽樣?現在是你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壞了規矩,欺君之罪,按理可是要被殺頭的!要我不說出去也不是不行,隻是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因為動作比較大的原因,徐意山的中衣的前襟已經散開了,露出了有著一點點胸肌的前胸。在月光映照下的下白皙胸膛上不斷有小溪一般的汗水滑落,顯得分外勾人。


    白韻的手指爬上他的胸膛,在他耳邊說道:“你的臉雖然不怎麽樣,但身體還算是能看。隻要你肯每夜與我交歡,我便替你守住這個秘密。”


    徐意山完全沒料到他會提出這樣荒唐的條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抓住白韻不老實的手指,忽然笑的有些邪氣。


    白韻第一次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立刻便有些激動。然後他聽見徐意山在他耳邊低低地說道:


    “看你平時還挺老實的,沒想到卻是個十成十的*。”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評論讓白韻渾身爽透了,他不斷扭動著身體,眼含春光。


    “今夜就罷了,明晚讓我好好疼愛疼愛你。”


    見這賤人已經被他哄得迴床上睡去了,徐意山滿腦子隻想著如何在明晚前殺了他。


    他其實很厭惡殺人,但他更討厭和不喜歡的人身體糾纏,即使他一直覺得自己隻會是上麵的那個。如果是幾年前,他還是那個滿腦子仁義道德,不諳世事的小公子,他一定會想辦法避免殺白韻。


    他在黑暗中告訴自己,這些年死人見得多了,自然便不會怕殺人了。


    再退一步想,就算他答應了白韻,他也無法控製這個人,等哪天白韻厭倦了自己,便可能會去告密。到時候,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還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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