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小藏獒還是留下了。


    艾思在臥室的角落裏給它搭了一個小窩,這小家夥在屋裏轉了一圈,就懶懶趴在那裏,閉著大眼睛睡覺。


    沒多久,蘇希博就打來電話:“禮物收到了嗎?”


    艾思笑嗬嗬地看著睡覺的小藏獒:“當然,收到了,我很喜歡!”


    她聽到蘇希博在電話那頭輕笑一聲:“喜歡就好,這可是我選了好久的禮物,都不說聲謝謝?”


    “謝謝。”說好話不少肉,艾思從來都不覺得為難,更何況,她是真要謝謝他。


    “嗯,我知道了。”蘇希博聽著電話裏軟軟的聲音,覺得心癢癢的,要是艾思在這裏,一定會睜著那雙清亮的眸子,然後注視你,無論她心裏想什麽,一定會讓你認為她在一本正經地跟你道謝。


    這時候,他就可以伸出手,或是摸摸她的頭頂,或是捏一下她的臉頰。


    可惜,現在什麽也做不到。


    他心中喟歎,告訴艾思:“等我迴去,小狗都能吃飯了。對了,有沒有給它起名字?”


    “還沒呢!不過我剛剛想到了!”她想起給它喂奶時,它到處找的樣子:“就叫笨笨,它太笨了!”


    ……


    蘇希博說他還有半個多月才能迴到首都,而這半個多月,因為有了笨笨,艾思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裏,沒什麽事就叫它的名字。一個星期之後,艾思給它喂了一點兒帶肉湯的飯粒,這家夥嚐過之後,再也不肯喝奶了,正式開始吃肉的生涯。


    在蘇希博還有五天結束拍攝的時候,家裏又來了人。那天,艾思照常抱著笨笨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然後就見蘇美人匆匆地從樓上跑下來,在他身後,是顧顯,顧顯隻看自己的媳婦,囑咐她慢點。


    “知道了!”蘇美人揮揮手,然後招唿艾思:“小艾,快,跟我去接客人。”


    艾思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就要把懷裏的笨笨放在沙發上,顧顯走過來,樂嗬嗬抱住笨笨:“你去外麵,它有我看著。”艾思知道顧老爺子也喜歡狗,而且喜歡大型兇猛的犬,小聰太傻太鬧騰,他不愛搭理,自從知道笨笨是純種的藏獒之後,喜歡得不行,還偷偷和蘇美人抱怨兒子是替別人養的,一點兒都不知道要孝順老子。這些話,蘇美人轉頭就和艾思當笑話說了。所以,顧顯要看著笨笨,艾思沒有半點兒猶豫。


    她跟著蘇美人走到院子門口,門口正好停著一輛車,艾思不認識車牌,卻知道有的車單看外表就能判斷出價值不菲。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他先衝蘇美人點了下頭,然後轉身就去開車門。車門打開,艾思最先看到的就是一雙很漂亮的高跟鞋,然後是米色的衣擺,女人的臉緊接著也露出來,鴨蛋臉,梳著栗色的中分波浪卷發。她一見到蘇美人,眼圈頓時就紅了:“蘇姨。”口中說著,幾步就奔到蘇美人近前,抱住她。


    蘇美人也雙眼泛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媽的事,我知道了,你也別太難過了。”


    沈欣妍抽噎兩聲:“我也知道,這對我媽來說是好事。她這麽一去,算是輕鬆了。可我就是替我媽不值,您說,你們都認識一輩子的人了,顧叔叔對您這麽好,我爸呢,他簡直不配做一個丈夫!”


    雖說她和沈欣妍的媽媽是很好的朋友,可她畢竟是外人,也不好在他們的家事上點評什麽,隻能安慰沈欣妍說:“他對你還是不錯的。”


    沈欣妍聞言,抬起腦袋,擦幹淨臉上的淚水,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蘇姨,你還不知道吧,我把帶來的那個,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呢。而且,我打聽過了,那女人肚子裏是個男孩。蘇姨,你不是不知道,我爸他一直渴望有個兒子,這些年來在外麵招惹那麽多女人,不就是為了這個嗎?這次,他可算是如願了。他這樣的,要是有了兒子,我這個當女兒的會被放到哪去?”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蘇美人知道沈家的複雜,也知道沈欣妍這次真是傷心了,看著與逝去故友有七分相似的沈欣妍,忍不住,也跟著她哭起來。


    兩個女人,就站在門口抱頭痛哭。


    艾思也杵在一邊,和木樁子似的。她沒有父母,就算別人再怎麽描繪,都不會有感同身受的感覺。而且在3588年,也沒有重男輕女一說。所以,聽了沈欣妍說了這些話,也就覺得,這女人大概真的很傷心,在其他的,就沒有什麽了。她現在還慶幸自己的明智,以古老的方法誕生出的人,不還是有著這樣那樣的煩惱?


    最後,還是蘇美人先止住了哭聲,她替沈欣妍猜猜臉上的淚痕,才拉過艾思,跟她說:“這是我們家的小艾,就和我女兒似的。妍妍你就住在這裏,和艾思玩,調整一下心情。”


    沈欣妍早就注意到站在旁邊一聲不吭的精致小姑娘,隻是當時實在太難過,沒有心思打招唿。這時,被蘇美人拉到近前來,才有心情好好看看這小姑娘。從外表上有些小,五官稚嫩精致,眼睛一眨一眨,像個漂亮的娃娃一樣。她彎唇笑了,轉臉看著蘇美人:“蘇姨,這是哪家生出這麽漂亮的孩子?”


    艾思的身世,不方便對其他人說。蘇美人隻是笑得風姿綽約,一把將艾思攬在自己的懷裏:“什麽誰家的,這就是我家的孩子,以後都要跟著我的!”


    沈欣妍跟著笑了笑,心中卻是暗暗思量艾思的身份。


    ……


    三人進了別墅。


    艾思一進別墅就跑到客廳的沙發處,看自己的笨笨正窩在老爺子身上睡得正香。


    顧顯擺擺手:“你去吧,它現在睡著呢,等醒了我給你抱過去。”


    艾思噘著嘴,做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沈欣妍一進門,就將兩人神態看個清楚,對話更是一字不落地都聽進了耳朵裏,她心裏更好奇艾思的身份,要知道顧顯這人除了對蘇美人,對其他人都不怎麽溫和,而這女孩,顯然不怕顧顯。


    艾思怎麽會怕顧顯呢,她現在覺得老爺子有可能會跟著自己搶笨笨!她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告訴蘇希博,迴來的時候再帶一隻狗。可是艾思顯然忽視了這一隻小狗崽的價格。


    另一邊,沈欣妍也和顧顯問了好。沈欣妍還是有點兒怕顧顯的,畢竟他老是扳著一張臉,整天都沒什麽笑模樣。小的時候,她來這裏,還見到他動手打自己的兒子,然後小四和顧程宇哇哇大哭的模樣就烙在她的心底再也揮之不去,成為一個陰影。


    蘇美人帶人去安排沈欣妍的房間,客廳裏就剩下三個人,沈欣妍和顧顯寒暄完了,就不知道說什麽了。而顧顯更不是那種會主動和小輩說起話的長輩,而艾思就窩在椅子裏翻手機,十分安靜。


    一時,客廳裏靜悄悄的。沈欣妍坐在沙發上,慢慢地握起米色的衣邊,她想著話題,來打斷這略顯尷尬的氣氛:“顧……”


    隻是剛起了一個頭,就被對麵原本安靜的女孩打斷,她忽然跳起來,跑到顧顯的身邊:“你看看,笨笨長大後是不是這個樣子?”她搜到了藏獒成年後的圖片給顧顯看,然後微微皺著眉:“怎麽和獅子似的,腦袋上的毛都炸開了!”她低頭看著正唿唿大睡的小家夥,許是年齡太小,根本就看不出它會長成那個樣子,明明小時候很可愛嘛!


    老爺子寶貝地拿著手機瞅了瞅,然後也低頭看著在自己腿上睡覺的小狗崽,瞪了一眼艾思:“你懂什麽,這是威風!”


    艾思撇嘴,她覺得是醜了,就說:“要不,等以後我幫它把腦袋上的毛剪了?”她也看到有人把藏獒建成圓圓的腦袋,胖乎乎,很可愛的樣子。


    老爺子也正好翻到那張圖片,立即皺著眉:“這是什麽東西,剪成這樣,還是藏獒嗎?”很顯然,他十分不同意艾思的提議。


    一直聽著兩人對話,十分尷尬的沈欣妍終於不再沉默了,她好像聽到什麽了不得的話題,不由得開口問:“藏獒?”


    艾思笑著轉過頭:“是啊,笨笨就是藏獒。”一邊說著,一邊指著不被外物所擾,一直沉迷於睡覺大業的笨笨。


    沈欣妍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隻胖乎乎的小狗,可是,她沒被它的外表所欺騙,這是一隻兇名在外的藏獒!她不認識這種狗,卻聽說過,前幾年被炒得很厲害,一隻狗要上千萬,這幾年,因為屢屢出現藏獒傷人事件,熱度就降了下去。不久前,微博上還有熱搜,調侃說,現在藏獒白給都沒人要,養藏獒的那些人都要賠死了。


    而現在,顧老爺子腿上就趴著一隻小的?!


    沈欣妍臉色變了兩變,呐呐開口:“我聽說,這種狗很兇的,連主人都咬。”


    老爺子不愛聽,哼了一聲:“以訛傳訛,人雲亦雲!”


    艾思則是笑著怕了拍沈欣妍的肩膀,她剛才注意到,這女人聽到“藏獒”兩個字,聲調都變了,而且她看著笨笨的眼神,不是喜歡,還有點兒怕的意思,明明笨笨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


    “你是怕藏獒嗎?”


    沈欣妍聽艾思的話,不置可否。現在不方便迴答這個問題,從剛剛顧老爺子的態度就知道,他不喜歡聽關於藏獒不好的話,要是自己再這麽說,簡直太不會看人臉色了。至此,她對這個被蘇美人親切稱為“小艾”的漂亮女孩,有了些微的厭煩。


    隻是早就善於隱藏情緒的她,未泄露出一絲一毫來,隻微笑注視和自己說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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