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這隻變異兔子,發揮自己卓越的想象力,埃特伽耶抖了一下,“別變成魔鬼什麽的就行!”


    “根本不可能,魔鬼與惡魔同屬於深淵位麵物種,或者你愛叫地獄、虛空,什麽都可以,總之就是異界,德魯伊就算被侵蝕也不會變成異界種。”


    埃特伽耶半張著嘴,這表情顯得有點呆——


    “那隻是在隨口胡謅,變成魔鬼什麽的,難道不是常用的、抒發情感的比喻嗎,誰說真的會變魔鬼,我當然知道魔鬼是異界生物了,我還曾經殘忍折磨過一隻呢!這和家長晚上嚇唬小孩說不睡覺會被影月神官抓走打屁股一樣,都隻是一些膾炙人口的俗語而已!”


    隻有在這種時候,雅藍才會表現得稍微像個耿直的精靈嗎?


    雅藍用行為表示,其實他還保留著精靈們的敏銳,因為他非常一針見血地抓住剛才那段話的重點:“殘忍折磨?”


    埃特伽耶覺得雅藍的臉在發光,除自然之光以外的光。


    “……這讓你很興奮嗎?”


    雅藍一本正經地反駁:“不,我沒有興奮,所以你快描述一下,你是怎麽去折磨一隻魔鬼的?”


    你就是在興奮啊!埃特伽耶毫不懷疑地看著光明祭司露出了神聖無比的表情——騙誰,每次埃特伽耶看見雅藍露出這種聖潔無比的表情時,下一秒他做的絕對不是聖潔的事。


    “……我並不想描述那段過程。”


    雅藍的表情更加聖潔了,他說:“不能描述的事情?那會更令人好奇呀!”


    埃特伽耶總覺得這句話的用詞非常怪異,所以隻得稍作妥協:“我需要拷問一隻魔鬼,從而得知它被召喚來迪亞納的目的,總之……之後那隻魔鬼認為迪亞納大陸是比深淵位麵還可怕的地方。”


    “哦……”雅藍若有所思地說,“所以過程還是不能描述的呀。”


    “喂!我們可不可以認真點?一定要在一片詭異的林子裏討論這麽詭異的話題?”


    雅藍哈哈笑了一下:“可是,就算不講笑話,而是緊張得渾身抽搐,也對解決危機毫無幫助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地裏正好發出一陣像是一百個風箱一起拉動的聲音,陰暗幽紅的林間,圍繞著他們二人的法術屏障掙紮著發出微光,脆弱得讓人心疼。


    雅藍雖然一邊說著笑話看似輕鬆愜意,但還是從腰上抽出了被包裹成燒火棍的聖劍,把礙事的布條解開,聖劍在他手中發出更加燦爛耀眼的光輝,聖光所過的地方,蜷曲歪扭的植物紛紛退開,隱約之中仿佛還有它們的悲鳴。


    “小心,有東西在動。”埃特伽耶抽出劍來,雜亂的植物根係裏,有一個樹根瘤一樣蠕動的東西。


    他謹慎地伸出劍,輕輕戳了一下那東西。


    “……是個德魯伊!”


    樹根纏繞著一個皮膚都是褐色的男人,好像他也是樹根的一部分,這名德魯伊使用了自然變形當中比較冷門的一種,他把自己變成了樹,但是好像效果不太完整,隻有一半是樹,腳插在了泥土裏,人臉還在,眼睛瞪得像貓頭鷹。


    他似乎意識模糊,也有些像夜行動物不能適應陽光,正眨著眼,試圖躲避雅藍手中的聖光。


    “你們……”德魯伊一唿吸,又傳來拉風箱一樣的聲音,然後他尖叫(似乎尖叫是楓林德魯伊們共同的愛好):“你們怎麽進來的,明明……明明已經封閉了林地!”


    埃特伽耶與雅藍麵麵相覷,那隻可憐的德魯伊在他們麵前扭動著腰,因為腳變成了樹根紮在泥土裏,所以他隻有上半身前後左右使勁地搖晃著,幅度之大,以至於雅藍忍不住想對他的腰扔兩個治愈術。


    “所以,其他德魯伊們……也是自己把自己關了起來?”


    雅藍問他,但是這個德魯伊陷入了一種搖擺搖擺的狀態,完全不再理會他們。


    密林裏的德魯伊南方教派是德魯伊中最好相處的一派,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像楓林林地在春天會下的那種綿綿細雨——這和他們的主修法術有關,因此這樣看來,似乎異化的德魯伊也並不特別的危險,所造成的最惡劣影響,也隻是克裏斯的老師在外麵裸奔,有點汙染眼睛而已。


    但他們還是需要找到剩下的德魯伊,才能確定具體情況。


    所幸剩下的德魯伊不難找,他們全都聚集在楓林中心——隻是,不得不說,那真是一個無比壯觀的場麵,就連聖殿一年一度最高規格的光明讚禮,都比不上眼前這場麵來得震撼人心。


    埃特伽耶沉默地捂住的眼睛,雅藍忍不住感歎了一聲,把自己的聖劍又用布條纏了起來,而且一層層纏得非常緊,因為他並不希望在聖劍裏休息的海蓮娜小姐看見外麵這個場景。


    這比克裏斯的老師裸奔帶來的衝擊還大——


    ——所有的德魯伊都被綁起來吊在了一棵樹上,並且赤身*。


    其中最年長的那一位似乎保有著清醒的神智,他低頭看到地麵上的雅藍與埃特伽耶的時候,大聲喊道:“讚美自然,讚美萬物!聖殿與黑暗的神殿都得知了此地危情嗎?”


    雅藍很想安慰他說知道了,但可惜他們的確對這場麵完全茫然,他仰著頭:“對不起,不太了解,尤其是眼下這個情況,您能給我們解釋一下嗎?”


    那名德魯伊顯然是此地的領袖,雅藍感覺到他身上深沉濃鬱的自然之力,正在與周身陰暗幽瑟的湮滅力量抗衡。但這名德魯伊看上去很年輕,並不能判斷他的具體年紀,他有一張可以被稱為秀氣的臉,身高好像也不算太高,但眼神卻並不像一位輕佻的年輕人。淺色的頭發很長,和身上那種深紅色的束縛纏繞在一起……


    所以才說這個畫麵特別的震撼啊!


    埃特伽耶甚至忍不住對雅藍耳語:“這些德魯伊是和你學的吧?”


    “唉?”雅藍一愣,隨即笑道,“胡說,你第一次見我,我可是穿著衣服的。”


    但是埃特伽耶沒說的是,你那半遮半掩的衣服看起來更曖昧,完全沒有眼前這種略微辣眼睛的感覺,你看旁邊那個一身樹皮一樣褶皺的老頭!願黑夜的君主保佑我們的眼睛。


    “所以你們為什麽會被扒光衣服綁起來?”埃特伽耶高聲問道。


    樹上的德魯伊迴答:“是我們自己做的,為了避免我們會傷害到周圍的居民。”


    雅藍說:“我能放您下來嗎?”


    德魯伊仿佛受到驚嚇,急忙掙紮:“不、不要,千萬不要!”


    埃特伽耶又忍不住捂眼睛了,正常情況下,一邊掙紮應該一邊說快放我下去,這才對,忽然有一個被綁起來的人大叫千萬別放了我……他發現自從認識了以聖潔著稱的祭司,他的生活中反而開始充滿烏七八糟的東西。


    很快,那名大德魯伊為他們解釋了前因後果,巡林的德魯伊發現林地周邊遭到了汙染,但起初非常輕微,他們按照一般的方法淨化那些汙染,可是汙染開始驟增,德魯伊們很快察覺到這可不是某一個兩個亂搞實驗的法師能夠造成的,但是為時稍晚,他們已經處理這些汙染處理得非常疲憊了,畢竟林子非常的大。


    “接著發生了非常糟糕的事情。”大德魯伊沉重地說,“我們察覺到了來自湮滅信徒的法術,他們試圖使用法術侵染整個林地,這是一片非常富饒和有活力的林地,如果全部被汙染,那麽聖龍帝國至少三個省都要被瘋狂的動植物侵襲,更別說還有上百個隨時會發瘋的德魯伊……”


    雅藍明白了,“所以,你們把那些湮滅法術,吸納進了自己的身體,然後又把自己綁起來,還設置了隔離的結界法術。”


    “是的。”德魯伊點了點頭。


    埃特伽耶道:“可這樣又不解決問題,你們最後還是會撐不住的。”


    德魯伊歎氣:“是啊,所以才把衣服都脫了,這樣方便觀察彼此的狀態。被湮滅之力侵蝕後,即使是我們德魯伊,都變得難以控製,腦子裏有一些非常不好的想法,在這裏的偏偏都是法術強大的高階德魯伊,所以我們隻能互相施展束縛法術,好確保不會有誰發瘋跑掉出去犯下不可挽迴的錯誤。”


    “……外麵那個狂奔的鬆葉算怎麽迴事?”埃特伽耶扶額。


    “果然你們看見他了。”樹上的德魯伊居然露出欣慰的表情,“老鬆葉是我們所有人當中……最沒有威脅性的,所以我們鬆開了他,希望他能出去弄點小騷亂什麽的,進而引起周邊城鎮的注意。”


    說得有理,那名老德魯伊一樣犯下了不可挽迴的錯誤,就是把克裏斯所有的黑曆史曝光於世,使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形象徹底毀滅。


    “看來計策成了。”德魯伊欣慰地看著雅藍,“我知道您是誰,祭司。”


    “但我仍不知曉您的姓名。”雅藍說。


    德魯伊迴答:“桑科斯,溪穀·桑科斯,這片林地的守護者,所有巡林客的長者。”


    桑科斯是這些德魯伊中修為最高的了,其餘的德魯伊中,許多年輕的都說不完整話。所以雅藍檢查過後,確認他們的生命暫時不會有危險,就施加了一個沉睡咒語,希望可以稍微減輕他們的痛苦。


    湮滅之力對世人而言是一種很陌生的東西,哪怕身為大祭司與黑暗騎士,更多的也隻是在書上了解。湮滅女神的信徒蟄伏了太久,以至於人們與他們交手的經驗幾乎為零。


    即使知道了來龍去脈,可惜怎麽樣破解還是不知道。


    在魔法卷軸用完之前,他們不得不暫時撤出林地,走到叢林外圍,埃特伽耶忽然靈光一現:“桑科斯說如果不是他們及時處理,會危及三個省那麽多,那也就是說湮滅信徒很可能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城鎮,隻是想借刀殺人。”


    “城鎮……這裏是龍和騎士的國度,城裏?這附近的主城……對了,城裏有眠龍神殿,裏麵有……”


    “龍族的蛋和幼崽!”埃特伽耶驚唿,“記得嗎,樹人說他的同胞往城裏跑了!”


    “糟糕,我們快去城裏看看!”雅藍說著,飛快地套好了迅捷祝福——但是隻給了埃特伽耶,正在埃特伽耶疑惑的時候,精靈以他種族天賦的敏捷身手,直接跳到了埃特伽耶的背上。


    “快跑!”祭司理所當然地趴在騎士寬闊的後背上,氣勢萬千地指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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