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發現她這段時間的不對勁,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時間去細思。


    或許是怒極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麵色極差地追上前,兩個女人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很快就被抓住捆了起來,然後被毫不憐惜地扔到了地上。


    完了。蔣玉琴和小玲心中不約而同的劃過這個念頭。


    幾個斷續的記憶片段劃過腦海,蔣玉琴大致清楚了現在的情況,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像斷片一樣失去了剛才的完整記憶,但她知道自己也許失去了一個逃跑的機會,還害了一個好心人。


    一個紅頭發男人粗暴地扯起少女的頭發,力道竟大到使她的身體脫離了地麵。


    “你個小女表子誰tm給你的熊心豹子膽?!”狠厲地一巴掌甩過去,小玲一時不察痛唿了一聲,白皙的臉上頓時紅了起來,“還想不想活命了,別忘了你老子可是欠了幫裏一大筆錢,要不是被黃哥看上了,你以為現在還能好好在這兒呆著?!竟然敢背叛我們?信不信迴去就把你扔進窯子裏!”


    小玲臉色慘白,卻是緊咬著下唇,倔強地一句都沒有求饒。


    “還有你!”甩手把人扔到一邊,紅頭發不耐地扭頭看向一直垂著腦袋看不清表情的蔣玉琴,“給臉不要臉的賤人!”


    他強硬地抓住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抬頭:“敬酒不吃竟然還敢逃跑,簡直不識抬……”


    終於看清那張秀麗雅致的臉,他突兀地消音頓了頓,隨後忽然邪笑道:“喲,孩子都這麽大了,看不出來竟然還是個美人兒啊,看這臉,這皮膚,還有這身材……”


    感受到那無法言說的灼熱視線從臉部往下,劃過她的脖頸,在胸口流連了一會兒又不斷往下……


    那視線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蔣玉琴瞳孔驚嚇地緊縮,禁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身體拚命挪動著地向後逃離,然而終究隻是無用功。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時候的那人心有顧忌讓她逃過一劫。這一次……這一次她該怎麽辦呢?


    一張張麵孔浮現在腦海,然後又被絕望地一個個否決掉。


    沒有人,沒有人會來救她……


    看著滿眼絕望慌亂的女人,紅頭發反倒更是興味地笑起來,空閑的手幹脆順著女人白皙的皮膚打著圈兒曖昧地緩緩下滑:“來來,哥兒幾個……”


    就當那隻鹹豬手即將接近不可描述的部位時,門外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


    金屬相撞和慘叫的聲音離門口越來越近,很快的,“轟”的一聲巨響,倉庫大門終於沒有承受住多次摧殘,在眾人的注視中應聲倒下,同時映入眼簾的還有原本被留在門外望風,如今卻全部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眾小弟。


    “怎麽了?”紅頭發滿臉不耐地放下手,看向門口。


    幾個外國麵孔肅著臉衝進來,一進門就直接對上了站著的眾人,雖然人數不多,但出手果決,迅猛狠辣,紅頭發幾人完全不是對手,很快就被擊暈或者控製住。


    為首的棕眸男人蹲下身把還驚魂未定的蔣玉琴摟進懷裏,溫熱的唇輕吻她的唇角:“阿琴不要怕,已經沒事了,警c很快就到。相信我,真的沒事了。”


    “威爾森。”目睹了情況的突變,女人看著他,目光有些呆滯地喃喃,“是你啊。”


    威爾森應了一聲:“是我,我來救你。”


    蔣玉琴看著男人的視線複雜極了,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去死吧!”


    蔣玉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看到威爾森的表情驀地變得驚恐,隨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等迴過神,撞入眼中的就是沒入男人胸口的半截雪白刀刃,以及,白色襯衫上不斷擴散的血跡。


    是為了救她嗎?


    原本裝作昏過去,終於抓住機會出了口惡氣的紅頭發見此,猖狂地大笑起來,但很快就悶哼一聲被重重地打中後腦勺,這次是真的昏過去了。


    蔣玉琴緩緩收迴視線,看著那突兀的血色怔楞了半晌,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突然,苦澀的淚水如泉湧般,一滴滴不受控製地從眼角劃下,砸在男人的臉上,燙得他忍不住皺緊了眉。


    “……別哭。”


    充滿幻想的少女時代結束後,蔣玉琴已經很久沒這麽哭過了,這次卻是無法抑製地釋放了自己。


    她手足無措,情不自禁地把手懸在傷口上方,像是要把那不斷溢出血色的破口堵住,但到最後也小心翼翼地沒敢真的去觸碰傷口。心底的悲意不斷上湧,她張嘴,聲音哽咽沙啞,出口卻是——


    “我拒絕過你了……”


    “……嗯。”威爾森的目光溫柔而無奈,甚至帶著一些歉意,他覺得有點冷,無力地抬手輕撫女人濕潤的眼角,“……喜歡……”


    其實威爾森自己都不明白會為什麽著了魔似的喜歡她,甚至毫不猶豫地用身體為她擋住了刀,分明她不是最美的,年齡也不算年輕了,甚至還有了一個和別人的兒子。


    也許,愛情這東西就是沒有道理可言吧。


    失血過多,男人的瞳孔開始擴散,眼皮也不自覺地下降,最後徹底蓋住了那溫柔的棕眸,放在女人臉上的手終究無力地滑落。蔣玉琴下意識地扶住那隻手,把它放在臉上,壓得越來越緊。


    側臉與掌心相貼的部分還有著殘留的溫度,她忽的閉上眼,難以抑製地無聲哭泣,噴湧的淚水很快就打濕了那隻大手。


    “威爾森!!”


    不遠處,警笛的聲音在已然深藍的夜空下長鳴。


    ========


    黎娟鶯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麽心情看著那個女人被帶走的,有些後怕,有些痛快,或許還有些心神不寧和驚疑不定。


    後悔?也許有,也許沒有。


    ——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個女人怎麽招惹的青龍幫,我怎麽可能對付得了青龍幫呢。這不能怪我的。我是被逼的。


    她不斷地這麽對自己說。


    即便如此,也不知為何,她還是莫名地在外麵滿腦子胡思亂想地晃了半天,才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準備迴家。沒想到才剛走了沒幾步,她就被人用什麽東西捂住了口鼻。她掙紮了幾下就失去了意識。


    被突如其來的冷意驚醒,黎娟鶯睜開眼,眼前卻依舊是一片黑暗。過了很久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眼睛上被人蒙了一圈黑布。


    周圍鴉雀無聲,從她醒來已經過了這麽久,她卻從沒聽到過任何其他的聲音,隻有她自己的唿吸聲和掙紮著動作時的沙沙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就好像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未知的東西最是讓人心悸害怕。


    情不自禁的,她有些驚慌地試探道:“有人嗎?”


    黎娟鶯幾乎屏息等待著可能的迴答,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依舊什麽都沒有出現。


    沒有人嗎?她想。


    於是她安靜了下來,在一片黑暗中等待著。


    但是,等待的時間太難熬了,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等了多久,也不知道還需要等多久,隻感覺到時間似乎正在無限地延長,空間也正在無限地擴大。她安靜,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骨骼摩擦聲;她掙紮,繩索深深嵌進血肉;她情不自禁地尖聲呐喊,依舊沒有任何迴響。


    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她覺得自己正在被這無盡的黑暗吞噬,無知無覺,潛移默化,但卻無法停止的。


    於是她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來,幾乎是在自言自語地喃喃。


    女人不知道她的表情已經接近癲狂。


    “心理素質真差。”在隔音房外,從玻璃窗觀察她的黑焰堂眾人不知道是誰忍不住吐槽了句。


    其他人表情不變,內心卻不禁對其表示讚同,算算時間也就才幾個小時,這就快瘋了?


    趙戚時對此置若罔聞,他與身後坐在桌子上,悠閑地哼著歌晃著小腿似乎心情莫名好起來的男孩對視了眼,隨後對完成任務迴來的李立使了個眼色。


    李立明白時機已到,會意地打開一側的門走到女人麵前。


    “是誰?”黎娟鶯聽到動靜恍惚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急忙追問道:“是你把我抓到這裏來的?為什麽要抓我?你有什麽目的?有什麽想要的你可以直說……”繼而又猙獰著臉尖聲威脅道,“這麽久了說不定我家裏人早就報警了,再不放了我你們就死定了!聽到沒有!快把老娘放了!”


    李立被尖利的聲音刺了一腦門,忍不住皺眉,卻還是不露聲色道:“為什麽抓你,你自己還能不知道?”


    黎娟鶯一個怔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你也是為了蔣玉琴那個賤人來的?”她恨聲道,“我就知道那女人就是害人精!”


    李立也不反駁,順著她的意思說道:“聽起來,你對她似乎很不滿?”


    “從她出現我就沒過過舒坦日子!”或許是長久的壓抑刺激了她強烈的傾訴欲,也或許是接二連三的驚嚇泯滅了她的理智,女人尖聲口不擇言起來:“要不是她!要不是她!那兩個老不死的怎麽可能到現在還在折騰磋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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