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陵祁推測,自己之所以被綁架,有以下三種可能。


    一是先前那夥搶奪寶石的人賊心不死,想拿自己當人質,讓楚留香拱手交出那塊寶石;二是龜茲王的營地裏有叛徒,想抓了他擾亂視線,阻止龜茲王的複國計劃;而最後一個,就是無花知道他們追進了沙漠……


    前兩個陵祁倒不怕,畢竟在達成目的之前,綁匪肯定不會撕票,他的人身安全至少是有保障的。


    可萬一是最後一個……陵祁有點兒方。


    想當初揭穿無花真麵目的時候,他可沒少嘴賤,從各種角度對無花進行了一番花式嘲諷,幾乎拉爆了無花的仇恨值,如果是落到了無花的手裏,他的下場一定淒慘無比!


    陵祁提心吊膽的在屋裏轉了好幾圈,生怕等下就看到無花那張臉出現。


    可是陵祁今天的運氣真心不太好,他越是怕什麽,就越是來什麽。


    發現他醒了,幾名女子推門而入,一聲不吭的就按著他出了房間,在一段七拐八繞之後,把他帶到了一處清幽美麗的山穀。


    而陵祁心心念念祈禱著千萬不要出現的無花,就站在山穀中,一派悠然的衝著陵祁微笑。


    陵祁的腿差點兒就軟了。


    “陵道長,許久不見啊。”


    看起來依舊像從前那般神姿高徹的無花輕笑一聲,眼底卻盡是冷意。


    他穿著一襲潔白無塵的僧袍,渾身透著股出塵脫俗的氣質,在旁人看來,似乎還是那個曾經名滿江湖的妙僧無花。


    看出無花眼底的冰寒,陵祁不知為何,反而安定了一些。


    揮退守在陵祁身邊的女子,無花側身示意,“聽聞陵道長醒來,想來睡了這麽久,一定腹中□□了吧?貧僧特地準備了一桌素齋,還請陵道長賞臉品嚐。”


    陵祁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見無花自顧自的已經坐到了擺滿飯菜的石桌旁,才有些艱難的挪動腳步,走了過去。


    落座後,無花還十分有禮的給他斟了杯茶,“道長請用。”


    這茶裏……沒投毒吧?


    陵祁狐疑的瞟了無花一眼,卻隻見對方笑容溫和,似乎之前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不愉快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可惜陵祁心知肚明,無花對他絕對是恨不得除之後快。


    雖然心裏萬分不想碰那杯茶水,為了麵子功夫,陵祁卻不得不佯裝淡定的伸手接了下來。


    當然,就算是接了茶,他也隻是放到了一旁,絕對不會喝下肚。


    無花也沒在意陵祁這番提防的做派,臉上的笑容紋絲不變,嘴中道:“此次請道長前來做客,貧僧也是有事所求,不過在道出所求之前,還請道長一定先用了這頓齋菜……咱們吃飽才好談事兒啊,道長你說是麽?”


    “……你到底想做什麽?”


    陵祁到底沒沉住氣,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實在是無花這番話說的太有歧義。


    什麽吃飽才好談事情,他看是吃飽好上路才對吧?!別以為他沒看出無花眼底的那絲殺意!


    “道長,請用餐。”無花對陵祁的質問仿若無聞,隻是周身的氣勢卻驟然強勢了起來。


    被氣場壓製的陵祁有些難受,他倒是不想認慫,可是哪怕背脊挺的再直,臉上的表情擺的再冷酷,在無花的氣場之下,仍舊弱的一塌糊塗。


    麵對這種情形,陵祁心亂如麻,險些沒崩住淡定的作態。


    好在係統及時出聲,告訴他那些菜肴的鑒定結果都是無毒無害的,才讓陵祁按耐住了躁動的情緒……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素燒火腿塞進嘴裏,陵祁眼睛一亮,抬頭衝無花燦爛一笑,“早就聽說妙僧無花的一手素齋乃天下一絕,今日一嚐果然不負盛名,確實好吃極了!”


    在說到妙僧無花四字時,陵祁還故意加重了語氣。


    無花麵色微僵,眼中閃過一絲陰鬱之色。


    陵祁心道,嗬嗬噠,想嚇唬小爺我?


    雖然搞不懂無花為什麽要擺出這副自相矛盾的架勢,但至少可以確定,對方現在還沒打算動他,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任由對方欺壓。


    打不過你,我就膈應死你!


    在接下來的用餐過程中,陵祁開始放飛自我,一邊時不時點評一下哪個菜好吃,哪個菜有些不合自己口味,又或者是提出一些改進的建議,簡直沒有一點被綁架身為人質的自覺,反倒像個食客。


    無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簡直要給陵祁氣笑了。


    壓下想要一巴掌拍死陵祁的衝動,無花移開視線,不再去看陵祁那張可惡的嘴臉,垂眸間,看到穀中移種的那些梅樹,無花恍然間憶起自己曾經在少林時的住所。


    他喜愛青竹,喜愛鬆柏,更喜寒冬綻放的紅梅,可惜寺院乃清靜之地,紅梅太過豔麗,他便一直都沒有種過梅樹。


    現在……也挺好的不是麽?


    他可以不必再壓抑自己的喜好,隨心所欲,喜歡什麽便做什麽……


    “這裏的梅樹恐怕種不活,”陵祁不知何時已經用完了餐,他順著無花的視線看向那片略顯萎靡的梅樹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對這些梅樹而言,沙漠的氣候太燥熱了。”


    “陵道長對花草樹木也有所了解麽?”


    無花不動聲色的收迴視線,淡然迴問。


    “你應該聽說過,我同花滿樓關係很好,他素來喜愛花草,耳聞目濡之下,我自然也學會了一些東西。”


    “江南花家的花七公子……確實是個妙人。”哪怕心裏對陵祁感官再差,提到花滿樓,無花也不禁露出了讚歎之色。


    這普天之下,恐怕在沒有一個瞎子能像花家七公子活的那般瀟灑了。


    “花滿樓說過,人活一世,總會遇到許多不如意的事情,但隻要你無論何時都心存善意,樂觀以對,你就能一直活的開心快樂。”陵祁雙目直視無花的眼睛,輕飄飄的問了聲,“你活的快樂嗎?”


    無花愣怔的看著陵祁仿佛深邃到直指人心的雙眼,一時失言。


    陵祁也沒打算真聽無花迴話,他自顧自的說道:“我第一次見你時,就看到你渾身散發著煞氣,麵上更是薄情寡義之相,無論如何都跟那個傳聞中皎潔如月的妙僧無花對不上號……”


    “楚留香在得知你可能是兇手時,那副表情可真是可笑極了,後來你詐死脫身,其實我和楚留香都看出來了,但楚留香心慈手軟,總想著在給你一條生路,總想著他曾經那麽敬佩的無花,絕不可能是個窮兇極惡的人。”


    “多天真啊是吧,一個連親兄弟都可以下殺手的人,怎麽可能還有一絲善念?”


    無花忍不住開口打斷陵祁的話,“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又與你們何幹。”


    “說什麽給我一條生路,可笑,你們不過是想利用我繼續追查下去罷了,何必說的那般虛偽!”


    “到底是誰虛偽?”陵祁嗤笑一聲,道:“我就不信你真的不知道我們此次前來的目的,你不過是為自己心中的惡念找借口,好減輕罪惡感罷了。”


    從頭到尾,楚留香的目的就是找迴那瓶剩下的天一神水,絕對沒有想過要無花的性命,他就不信無花會分辨不出一個人對自己有沒有殺意。


    見無花仍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陵祁忍不住自嘲的想,他肯定是跟楚留香相處久了,都快被傳染上他那胡亂聖母的毛病了,明知無花這人已經無可救藥,還在這兒瞎叨叨什麽?


    麵色一正,陵祁瞬間又恢複了那副冷漠的裝逼臉,道:“你不是說你有求於我?飯我已經吃完了,現在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聽聞陵道長精通卜算,請你來自然是想讓你算上一卦了。”


    抬手又斟了一杯茶,無花眼眸半垂,看著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梗,語氣毫無波動的說道:“西方魔教的教主與家母有些舊怨——”


    “等等。”陵祁打斷了無花的敘述,“你說什麽來的?”


    家母什麽的,他沒聽錯吧?


    “道長來大漠這麽久了,應該也聽聞過家母的名號,”無花似笑非笑的挑起嘴角,“家母在外有一個稱號,叫做石觀音。”


    陵祁一臉懵逼——


    沒給陵祁緩衝的時間,無花接著先前被打斷的話語,繼續不急不緩的說道:“家母身為一介女流,在這沙漠中能謀得一席之地已是不易,長久以來隻能忍辱負重,任由那西方魔教欺辱打壓,近來聽聞,那魔教教主閉關之時出了意外,走火入魔……”


    “還請陵道長幫忙算上一卦,就算算那西方魔教還有多久的氣候。”


    石觀音野心極大,更是將沙漠看做自己的地盤,可偏偏西方魔教勢力太大,那魔教教主玉羅刹無論功夫還是心計,也都在她之上,阻隔了石觀音稱霸沙漠的目標。


    當然,若隻是這樣,石觀音也不會對玉羅刹恨的那般咬牙切齒了。


    早年間,石觀音覬覦魔教勢力,曾動過用美人計算計玉羅刹的心思,結果不僅被狠狠打臉,此後更是受到魔教的刻意打壓……總而言之,這仇是結大發了。


    這次聽說玉羅刹閉關出岔,石觀音自然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對付玉羅刹。


    在石觀音看來,若是能趁著這次機會除掉玉羅刹,再吞並了西方魔教,日後莫說是稱霸沙漠,就是稱霸整個武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石觀音又很忌憚玉羅刹,在不確定這個消息是真是假之前,輕易不敢妄動。


    這麽拖下去,石觀音怕錯過最好的時機,也是病急亂投醫,就讓人把陵祁這個有神算之稱的小道士給‘請’了來。


    當然,能得知陵祁的真實身份,這其中也有一部分無花的功勞。


    陵祁:這信息量有點兒大,容我緩緩——


    臥槽!


    綁架他的人竟然是傳說中的女魔頭石觀音Σ(°△°)︴


    無花稱唿石觀音為家母,也就是說,他竟然是石觀音的兒砸?!


    等等,石觀音還想幹掉西方魔教之主玉羅刹……他不得不說,這女人膽兒真不是一般的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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