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子爺,你怎麽……”還沒等流年反應過來,隻見夜兒身子輕盈地躍上了牆頭。見自己一個沒留神竟然讓這個小祖宗上牆去了,流年叫苦不迭。


    說好的不惹事呢?怎麽堂堂太子言而無信呢!


    事到如今,流年既不能強行把夜兒拖著走,又不能弄出太大的動靜被下麵的人發現。萬般無奈之下,他隻能縱身一躍,隨著夜兒上了牆,坐在他身邊,狠狠地瞪著他。


    夜兒笑眯眯地看著流年吃癟的表情,他咧嘴一笑,從荷葉包裏拿出一個泡椒雞爪遞給流年示好,然而後者正在氣頭上,看都不看那雞爪一眼,隻是氣急了瞪著他。見狀夜兒笑眯眯地湊到了流年麵前,把那泡椒雞爪遞到了他的鼻子下,用雞爪的美味誘惑討好他,可沒想流年很有氣節地一扭頭,好巧不巧,少年的發絲隨風打在了夜兒的手上,夜兒猝不及防,手裏的泡椒雞爪一個不穩,竟然失手落了下去!


    流年眼疾手快剛要伸手去抓,可還是慢了一步。於是兩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雞爪從上落下,倒吸一口冷氣,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那雞爪帶著誘人的香味,從上而下,竟然直直地落在了為首的黑衣人頭上!


    那黑衣人正戰得激烈,忽然隻覺得一股食物的香味從上方飄來,而下一刻,一個滑溜溜的東西準確無誤地落在了他的頭上!


    黑衣人不知是何物,他隻覺得一股寒意自頭頂襲來,瞬間遊走於他的四肢百骸。他怒吼一聲,揮劍朝著自己頭頂削去,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竟是削去了頭頂上的束冠。可是等他看向被削落在地上的雞爪時,瞬間怒發衝冠!


    他本來還以為是什麽有毒的暗器,可是沒想到竟然是……一個雞爪!


    黑衣人憤怒地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牆頭上坐著的兩個少年。當看到夜兒小嘴塞得鼓鼓的,正捧著一荷葉包裹的吃食,吃得香香的,優哉遊哉地看好戲時,那黑衣人氣不打一處來,臉頓時成了豬肝色!他長劍直指牆頭,幾乎是咬牙切齒,“什麽人,竟敢阻撓靈鷲宮辦事!”


    “路過路過,純屬路過!”還沒等夜兒開口,一旁的流年已經賠笑開了口,他拉著夜兒,低聲道,“小祖宗,快走吧!我們兩個加起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靈鷲宮?聽都沒聽過,有什麽厲害的嗎?”夜兒撇了撇嘴,可是接觸到流年威脅的眼神,他還是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順著流年說道,“對對對,我們真的隻是路過,幾位大哥辛苦了,大半夜地幹活也不容易,你們繼續,繼續哈!”


    兩個人說著,就要溜走。


    那個黑衣人緊緊地盯著夜兒和流年兩人,鷹一般狠戾的眼神看得兩人發毛。而另外四個人依然在圍攻那個女孩兒,那個女孩兒似乎武功很高強,四個成年男子都沒能殺了她,所以那四個人根本無暇顧及忽然出現的夜兒和流年。


    就在那個黑衣人思索著是殺了夜兒和流年滅口,還是不要節外生枝時,忽然被其他四個黑衣人圍攻的女孩兒猛地抬起頭來,正好向夜兒站著的牆頭看去,兩雙精亮的眸子對上,夜兒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孩兒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夜兒心裏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就在下一刻,那女孩兒青澀卻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她看著夜兒的眸中是滿滿的焦急,“別管我!快帶著東西跑啊!”


    啥?


    誰想管你了?我認識你是誰嗎?


    竟敢拖他下水!


    小姑娘年紀不大,心眼兒倒是不小啊!


    夜兒的小臉上變換了千種顏色,可還沒等他有所行動,那女孩兒焦急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一次她竟是奮力朝著夜兒這邊衝來,她似乎是拚了命一般不管不顧,身上被黑衣人的長劍又劃出了幾道傷痕也渾然不覺,“跑啊!還愣著幹什麽!別管我!”


    你能閉嘴嗎?


    靠!我倒是想跑,不想管你呢!你丫的給我機會了嗎?


    流年震驚了,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和夜兒是什麽關係。他驚愕地看向夜兒,卻見夜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而下麵,那黑衣人一愣,繼而犀利的眸子緊緊地盯在夜兒身上,殺氣揚起,“殺——一個都不放過!”


    為首的黑衣人下了命令,隨即幾個黑衣人就向夜兒這邊攻來。


    黑衣人帶著周身濃濃的殺意,齊齊舉劍刺向夜兒,那一把把劍在淡白的月光下泛著清寒之光,一看就知是淬了劇毒。


    劍氣飛揚,看著持劍襲來的黑衣人,夜兒忽地笑了,他唇角勾起,笑意優雅,可卻多了一絲逼人的寒意。


    “本來沒打算多管閑事,可是你們怎麽就這麽不識趣呢……”夜兒微笑,優雅逼人,稚嫩的聲音在這緊張的氣氛中添了一絲詭異……


    接觸到夜兒的眼神,襲來的黑衣人忽然身子一顫,竟然在這一瞬感覺到了恐懼!


    對,是恐懼,那是一種本能的恐懼,卻是說不清道不明!


    這明明是一個孩子,長得可愛又精致的孩子,一舉一動都透出優雅的氣質,可是為什麽會讓他們心底感到恐懼?!


    就在那劍破空而來,流年長劍出鞘要和他們對抗的一瞬,夜兒一個響指打過,忽然一個青色的身影化作了一道閃電在半空中劃過,隻不過是一瞬青光閃過,舉著劍的黑衣人立即石化在了原地,依然保持著舉劍的姿勢。


    那青色虛晃的身影停下,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後收劍,掃視過定在原地的黑衣人後,那人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輕蔑的笑,夜色中他執劍單膝跪在了地上,朝著夜兒的方向行禮。


    在他的身後,瞪大了眼睛舉著劍的黑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已經命喪黃泉。他們高大的身子轟然倒地,脖子間,都有著一道深而細長的紅痕。


    看著影衛一劍解決了這五個黑衣人,夜兒滿意地點點頭,他眼角餘光掃去,竟然發現那個瘦小的身影已經趁亂溜走。夜兒秀氣的眉毛蹙起,心情似乎很不美麗。


    從來都是他算計別人、利用別人,今天竟然栽在了一個小丫頭的手裏,被她算計利用了!夜兒的心情真是不爽到了極點!


    想到這裏,夜兒嘟了嘟嘴,看著影衛,伸手指著剛剛那個女孩子逃跑的方向,“你做的很好!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去把剛剛逃跑的人給我找迴來!記住,我要活的!”


    青衣影衛領命,一道青影閃過,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轉頭看見流年愣愣地看著青衣影衛離開的方向,張大了嘴巴,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和打擊,夜兒撲哧一笑,他伸手拍了拍流年的肩膀,“喂,收起你的口水!流年,你好歹也是白水山莊出來的人,給右相叔叔留點麵子好不好?”


    “他是誰?他的武功……好厲害啊……”流年依然沉浸在剛剛的場景中,隻是一道青影閃過,他們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那五個黑衣人就已經被解決了。這武功,簡直是登峰造極了!


    “抓緊時間練武,你也是有機會趕超他的。”夜兒笑眯眯地拍了拍流年的肩膀,他輕盈地躍下了牆,揮了揮手招唿流年道,“走吧,迴宮去!”


    流年趕緊迴過神跟上夜兒,他這下知道夜兒為什麽每次偷偷溜出去玩都是這麽有恃無恐了,原來他身邊隱藏著這麽一個以一敵百的武功高手,不,以一敵千都有可能!


    兩個人順著原路返迴,和剛剛出宮時一樣,暢通無阻地入了宮,然後又順利地迴到了東宮。


    可是就在夜兒小心翼翼地溜進寢殿大門時,卻不想身後忽然傳來突兀的一聲。


    “夜兒,這麽晚了,你這是去哪兒了?”


    見自己還是被發現了,夜兒心中叫苦不迭,他趕緊將荷葉包裹藏在了身後,緩緩地轉過身來,隻見一人手提垂燈,正站在不遠處的小徑樹影裏望著他。


    暖黃的光暈漸進到跟前,更襯得夜幕沉黑,絲絲水氣浸潤其中,好似洇了水的生宣紙一般閃爍搖曳。


    容瑾城緩緩朝著夜兒走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小家夥,看到他身後的小動作後,容瑾城眸中笑意漸深。


    “夜兒,你身後藏著什麽?”


    容瑾城眸子笑意深深,可是他的聲音卻聽不出什麽喜怒。夜兒心頭一緊,不由地緊了緊身後的包袱,他眼珠滴溜溜一轉,耳邊卻聽容瑾城輕飄飄的聲音響起,“眼珠子亂轉,又在想什麽借口來騙我?!”


    夜兒皺起了眉頭,迎著容瑾城的目光,甚是乖巧地小步走上前,走到他麵前後,隨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藏在身後的荷葉包裹拿了出來。


    容瑾城不需要看就知道夜兒手裏的是什麽東西了,他心裏一邊感慨鳳傾歌的神機妙算,一邊故作無奈地看著夜兒道,“夜兒啊,宮裏各種各樣的食物還不夠嗎?你怎麽又偷偷溜出去買吃的?難道你忘記兩年前的事情了嗎?”


    兩年前,夜兒也是偷偷溜出宮去,到外麵集市上買街邊小吃,但不知是食物不幹淨還是怎地,小家夥迴宮後竟然是上吐下瀉,病了半個月,人都瘦了一圈。這件事在容瑾城和鳳傾歌心裏留下了深深的陰影,雖說人吃五穀雜糧難免會生病,可這次是因為吃壞了肚子,萬一下一次,有人故意在食物裏下毒,想要毒死夜兒怎麽辦?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夜兒還小,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們做父母的卻要多多上心。


    更何況夜兒這樣偷溜出去也不安全。


    “爹爹,夜兒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偷偷溜出去了……”聽著容瑾城語氣裏濃濃的擔憂,夜兒偷偷打量著他的神色,乖乖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後,耷拉下小腦袋,小聲道,“其實爹爹,宮裏禦廚做的食物種類很多,也很精良可口,但是外街小巷的各色小吃卻是各具風味,還有很多夜兒見所未見的。所以夜兒忍不住想要出去嚐嚐鮮……爹爹,您和娘親不也常提起民間種種特產風味嗎?”


    “爹爹和娘親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夜兒,以後不能瞞著爹爹和娘親,偷偷溜出宮了。”容瑾城摸了摸夜兒的頭,輕聲道,“以後想吃什麽的時候,告訴爹爹和娘親,如果宮裏沒有,爹爹和娘親可以陪你一起出去!”


    “真的嗎?!那太好了!”聞言夜兒大眼睛晶晶亮,他開心地點頭。卻見容瑾城的目光移向他手中的荷葉包裹,夜兒低頭打開,包裹裏麵溫熱混雜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他將之微微舉高,呈到容瑾城麵前,道,“爹爹,要不你也嚐嚐……”


    見夜兒手舉荷葉包裹,微微皺起鼻子,難掩心疼與不舍,容瑾城忍著笑,目光在荷葉包袱上巡視,好似在猶豫到底該吃什麽……


    “好香的羊頭肉,你倒真是會吃。”容瑾城一邊說著,一邊感慨遺傳基因的強大。他和歌兒的三個孩子,皆是繼承了歌兒吃貨的本質,遇到好吃的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容瑾城的目光略一停留,夜兒眼中的不舍心疼便增了五分,小家夥微蹙著眉頭,雙眸水光盈盈,心中大概是在惋惜嘴邊的美食飛走吧!


    見夜兒如此可愛的模樣,容瑾城眼中笑意微微加深,卻是故意捉弄他一般,又去看那汁水濃鮮的醬蛋,“這鵪鶉蛋看起來也很是入味啊……”


    “還有這鳳爪……也很是晶瑩剔透,泡椒肥美。”


    見爹爹看著這些美味同樣移不開眼,夜兒頹然地垂下頭去,感歎自己的失算。一會兒,他可憐巴巴的抬起頭來,小聲說道,“爹爹,您好歹給我留點……”


    聽著夜兒幽怨的話,容瑾城眸中笑意閃過,沒有說話,卻是在故意逗他,伸出了手要接過夜兒手中的荷葉包裹。


    夜兒偷偷地、哀怨地飛了個白眼,忽然在心頭想象起爹爹和娘親身著盛服,接受萬民膜拜時,一人一手拎著兩個水淋淋的雞爪子的模樣,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見他憋不住地笑,容瑾城不禁失笑地搖了搖頭,伸向那包裹的手轉了個彎兒,揉了揉夜兒的頭發。他寵溺地看向夜兒,語氣帶著些許無奈,“好啦,都是你的,拿走吧,不過下一次……”


    “夜兒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夜兒一聽容瑾城沒有拿走自己小吃的意思,他開心地眉眼彎彎,剛要轉身離開,忽然想到了什麽,他小心翼翼地將荷葉包裹分成兩半,而且將裏麵的食物也一起分為兩份,接著他把一份塞到了容瑾城手中,眉眼彎彎道,“爹爹,這些你帶給娘親哦,娘親可是最喜歡吃烤鹵了!”


    夜兒說完,和容瑾城道過晚安後,抱著屬於自己的荷葉包裹,蹦蹦跳跳地朝著寢宮而去,開心極了。


    容瑾城笑著看著夜兒迴了寢宮,把寢宮的門關上,他低頭看看手中的荷葉包裹,微微挑了挑眉,眸中掩不住笑意,他轉身朝著鳳棲宮走去。


    鳳棲宮中,灼光搖曳。


    寶兒和珩珩已經睡覺了,鳳傾歌正靠在美人榻上含笑看著容瑾城走進來,看到他懷中抱著的荷葉包裹後,鳳傾歌眸子一亮,笑著道,“我就說我沒猜錯吧!夜兒那小子什麽時候不用晚膳就去睡了?一猜便知他又留了什麽鬼心眼,想要出宮去大快朵頤呢!”


    鳳傾歌說著,已經站起身赤著腳朝著容瑾城走來。容瑾城低頭見她赤著腳,打橫抱起了她朝著床榻走去。


    “還說他呢!難道你沒留什麽鬼心眼兒?”容瑾城笑著看著懷中的鳳傾歌,如點漆的眸中笑意深深,帶著滿滿的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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