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邊,向來不留無用之人。”伴隨著碧玉杯落地的聲音,帝魑話音落下,已經有人進來將那侍衛帶走。那侍衛絕望地被架著出去,眸中流露出濃濃的恐懼,但是他並沒有求饒,因為他知道,在王麵前求饒隻是徒勞的,相反會讓自己死得更慘。


    侍衛離開後,帝魑慵懶地斜臥在長榻上,他獨自一人飲著酒,在一壺酒飲盡後,他輕聲開口喚道,“流雲。”


    “屬下在。”一道黑影從外麵進來,隻是瞬間,一個黑衣暗衛已經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帝魑的麵前。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帝魑把玩著手中的碧玉杯,懶懶地問道。


    “按照王的吩咐,我們已經將鳳姑娘悄然送到了距海邊不遠處,今日清晨她已經被出海的畫舫所救。她隨行的人也已經被我們引到了蠻荒島,一時半會兒不會從那裏脫身前來。”暗衛說著,略一遲疑道,“隻是碰巧出海救起鳳姑娘的那個畫舫,那個畫舫的主人是……”


    “主人是誰?”帝魑聲音懶散,不緊不慢地問道。


    “是錚王。”暗衛低頭,沉聲道。


    “錚兒?”聞言帝魑饒有興趣地挑眉,他狹長的眸子劃過一抹光亮,玩味之情愈發濃了起來,“錚兒救了她?事情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錚王似乎對她極為看重,不僅將王賜他的百草丹給鳳姑娘服下,還將她奉為上賓,如今已經帶著她上了馬車,前往王府了。”暗衛繼續道。


    “不久前紅袖不是隨著孤賞賜給錚兒的那些美人入府了嗎?那就讓她好生看著,可別讓那大美人兒把錚兒的魂兒給勾走,知道嗎?”帝魑鳳眸輕佻看向暗衛,悠然吩咐道。


    “是。”暗衛領命後退了出去。


    房間內,帝錚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看著杯中甘醇的美酒,他眸中欲念一點點暈染,聲音飄渺而執著,“孤看上的,誰都別想染指,誰都不能……”


    ☆☆☆☆☆


    帝錚的畫舫半個時辰後就到了岸邊,從畫舫下來,早就有馬車等在了那裏。鳳傾歌隨著帝錚上了馬車,馬車晃悠了一個時辰後,在鳳傾歌昏昏欲睡之時,終於晃悠到了帝都中。


    在路上聽著秦青陽的介紹,鳳傾歌對帝魔島有了大致的了解。


    其實帝魔島並不大,地域沒有扶搖國的一半大,一共分為東南、西南、北部三個區域。東南區域是帝魔島上氣候最好的地方,所以這裏是帝魔島的帝都,帝魑的宮殿就在帝都之中,而且帝魔島大數百姓也都生活在帝都;西南區域是高山密林惡穀,那裏是惡魔穀的所在之處,傳說西南部的惡魔穀裏住著一個惡魔,凡是誤闖惡魔穀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出來;而帝魔島北部則是帝魔島氣候最惡劣的地方,那裏是蠻荒苦寒之地,是流放重犯的所在。


    雖說帝都是整個帝魔島上氣候最好的所在,但是這裏的氣候對於鳳傾歌這個外來人來說,也很不適應。如今扶搖國正是春暖花開之時,而帝魔島卻依然寒冷,而且那種冷和別處不一樣,或許是因為近海的緣故,是濕冷,那股濕氣好似滲透到骨子裏般,若不是她身著帝錚給她的披風,如今已經是瑟瑟發抖了。


    一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從海邊到了帝都。從海邊到帝都的路上人跡蕭索,鳳傾歌並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同。可是進了帝都,鳳傾歌著著實實被帝魔島不一樣的風土人情震驚到了。


    道路兩邊不是叫賣的小販,路上走著的也不是平民百姓。道路兩邊幾乎都是酒樓花樓賭坊,裏麵奢靡無比,靡靡之聲不絕於耳;路上來來往往的分為兩種人,一種是錦衣華服的世家公子、人高馬大的武功高手、妖嬈嫵媚的女中豪傑,而另一種,則是卑微到塵土裏的奴婢和乞丐。


    “帝魔島以武為尊,隻分為兩種人,上等人和下等人。武功達到了一定的階段,無論出身都會受到帝都的歡迎,成為帝都的上等人;可若是沒有武功造詣,那就隻能做最下等最下賤的奴婢或乞丐。”帝錚見鳳傾歌望著街道兩邊的行人,他淡淡開口解釋道。


    聽著帝錚的話,鳳傾歌看向酒樓,看到酒樓裏把酒吟唱的男男女女醉擁在一起,卻是聽到聲聲皮開肉裂的鞭子聲,可是那些男男女女並未察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鳳傾歌順著鞭子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酒樓正中央,一個少女渾身是血地倒在高高的看台上,她的周身皮開肉裂,長發裹麵,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似乎已經昏死過去了。


    而她的對麵,正站著一個身穿紅衣,胸部奇大的女子,那女子手裏拿著鞭子,身上也受了不少傷。看到對麵那個少女死了後,她手中鞭子一揮,卷起那個少女朝著下麵扔去。


    那少女被扔在了地麵上,緊接著有男子聚攏過去,用手中的酒將她潑醒,然後淫笑著撲到了少女的身上開始肆虐。


    與此同時,無數金銀扔到了台上,台上那勝利的女子將鞭子纏在腰間,開始撿金銀錢財,絲毫沒有聽到台下倒在地上那少女撕心裂肺的唿救。


    此時大廳裏的氣氛進入了*,大廳裏衣不遮體的男女相擁在一起,喧聲刺耳,各種粗俗淫語充斥耳膜。甚至有幾個男人為了搶女人趁醉開打起來,場麵簡直混亂不堪。


    “人……就這樣死了?”看樣子似乎是兩個女子在看台上比武,贏了的人得到酒樓裏觀眾的金銀,而輸了的那人,隻能屈辱地死去。


    鳳傾歌瞪大了眼睛看著酒樓裏發生的一切,她十分震驚。順著鳳傾歌的目光看去,帝錚似乎習以為常,他收迴視線,淡淡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帝魑定下的規矩,所以在這帝魔島是生是死全憑本事,沒有本事就活該被人踐踏,怪得了誰呢?”


    “但是這也太……”鳳傾歌本還想繼續說,但是看帝錚等人皆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便咽下到了嘴邊的話。


    罷了,入鄉隨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裏是帝魑的帝魔島,不是她的扶搖國。


    “對了,剛剛忘記和你說了,在這帝魔島,還有一種人。”看著從街道轉彎處駛來的一輛馬車,帝錚忽然開口道,“這種人,可以沒有任何武功,甚至可以弱不禁風,隻要他有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那就夠了。”


    順著帝錚的目光看去,鳳傾歌發現從街道拐角處駛出一輛黑色簡樸的馬車,那馬車從拐角處拐出,竟是直接駛在了帝錚所乘的馬車前。


    見帝錚的目光注視在那馬車上,鳳傾歌微眯起雙眼打量著前麵的馬車。這輛馬車雖然樸質,可是車簾上繡著的白澤旗幡卻是上好的料子,不顯山不露水,卻是讓明眼人一眼看出,裏麵坐著的必是一位貴人。


    那輛馬車駛向帝魔門,帝魔門是帝都的分隔之門,門前有眾多侍衛把守。帝魔門裏麵是帝魑的皇宮以及達官貴人們的住所,而帝魔門外,則是其他人的住所和娛樂之所。


    換句話說,帝魔門內住著的,是上等人中的上等人。


    那輛馬車剛剛駛到帝魔門前,在帝魔門外不遠處蹲守著的一群乞丐一見,直奔向那馬車。然而趕車的侍衛似乎早有準備,一見這麽多乞丐往馬車前靠攏,他一邊用力揮動手中的鞭子驅趕,一邊從懷裏掏出一把散錢,往遠處一扔,這群乞丐慌忙散去跑去撿錢。


    就這樣車很快越過了乞丐停在了帝魔門前,卻被守在門前的士兵攔住,“令牌!”


    趕車的侍衛方才馬車被乞丐圍住,心中本就窩火,如今,馬車到了帝魔門前竟然還被攔了下來,那侍衛沒好氣道,“怎麽,連姬公子的馬車都要攔?”


    那士兵見馬車簡樸沒有任何裝飾,又無字號,嘲笑道,“我管你什麽雞公子鴨公子!進帝魔門的規矩不知道嗎?沒有王的令牌,天王老子都別想進來!”


    周圍的士兵跟著哈哈大笑起來,那侍衛聽著士兵這般放肆的話氣得咬牙,就在他想要發作的時候,他身後的簾子掀開一條縫,露出一雙如白玉般秀致的素手。


    那素手纖長如蔥,又細膩如白玉,美得讓周圍的士兵神色一怔。又見那手輕輕攤開,手心赫然放著一塊刻有帝字樣的令牌。


    方才領頭嘲笑的士兵瞧著那雙手,登時紅了臉,趕緊上前伸手欲接。


    卻見那趕車的侍衛手中鞭子一甩,將那士兵攔在三尺開外,自己再雙手接過令牌遞給那士兵。


    “哼。”趕車的侍衛抱著手臂,冷眼看著那士兵拿著令牌跑進城門口的營長,卻見此時,一個男子從後麵的馬車上下來,緩緩走到他們的馬車前。那男子並未瞧趕車的侍衛,而是眼睛看著簾子,溫潤如玉地問道,“車裏的可是無歡公子?”


    趕車的侍衛聞言一驚,無歡可是自己主子的名,眼前這穿著華貴的公子是誰?他是如何得知的?


    “咳咳……”車裏傳來虛弱的咳嗽聲,趕車的侍衛忙掀開簾子。


    車內少年側身而臥,長發似水而泄,黛眉睫羽,瑤鼻紅唇,容顏端得是絕代風華。他又著一襲白衫,腰帶繡曼珠沙華,妖冶而豔麗,更襯得少年風姿傾世。外麵寒風瑟瑟,映著裏麵神態安靜慵懶的少年,如一幅讓人窒息的水墨畫。


    聽得有人喊自己,少年隻是微微掀開眼眸,瞧著車外的男子,看清那男子容顏後卻是一驚,便要撐著坐起身來,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陳少司。”


    來人正是陳楚鈺,他是奉了帝錚之命下來和姬無歡搭訕。


    看著姬無歡麵色微白,陳楚鈺微微蹙眉,很是擔憂地問道,“無歡公子的病還沒有好嗎?怎麽不在宮裏好生呆著,反而到外麵來了?這外麵天寒,無歡公子身子弱,哪裏吃得消。”


    聞言姬無歡幽幽地歎了口氣,無奈道,“陳少司有所不知,無歡此次出宮,是聽聞神醫穀青陽少主在水月樓坐診,特的前往求醫的。可沒想到無歡運氣不佳,等了兩日都沒等到青陽少主。如今離宮期限已到,無歡也隻能拖著這破敗身子迴去了。”


    “這大冷的天,無歡公子親自去等秦青陽?這讓王知道了,豈不是要心疼啊!”陳楚鈺看著那美少年,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幽幽道。


    “王現在哪裏還能記得我家公子啊?自從一年前容公子出現,王的心裏眼裏都是容公子,早就把我們公子拋到腦後了。”趕車的侍衛忍不住抱怨道,“就連這一次我們出宮的令牌,主子也求了不少時日呢……”


    “清水!”姬無歡聽趕車的侍衛抱怨帝魑,少年驚得花容失色,立即喝止他,卻又是一直咳嗽。


    “王的性格無歡公子又不是不知道,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事情多了去了,無歡公子切莫掛懷,免得傷了自己的身子。”陳楚鈺安慰道,“不過說來也巧了,今日青陽少主倒是和我一同出遊,就在後麵的那輛馬車中,無歡公子可以找他瞧瞧。”


    “真的麽?”姬無歡很是驚喜地看向馬車,可是歡喜過後,眉間又染上了淡淡的憂愁,“但是如今已經到了迴宮的時辰了,若是耽擱了,恐怕會惹得王不悅……”


    “這倒是。”陳楚鈺點了點頭,接著他提議道,“那不如讓秦青陽和無歡公子一同入宮,恰好他還有一些煉製好的丹藥要進獻給王,可以順路去無歡公子的宮中給公子瞧瞧病。”


    “那真是太好了!”姬無歡很是欣喜道,“陳少司,你可真是熱心腸,無歡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呢!”


    “都是舉手之勞,無歡公子不必掛在心上。”陳楚鈺溫潤一笑道,“以後楚鈺若是留在宮中,免不了需要無歡公子照應呢!”


    “唉,如今我在宮中的情形也大不如前了,若不是王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給我一個容身之處,恐怕如今我也就和那些人一樣了。”姬無歡歎息著,他的眼眸掃過不遠處的乞丐,眸中滿是哀傷和淒涼。短暫的歎息後,他迴過神來,對著陳楚鈺勉強一笑道,“不過若是日後無歡能幫到陳少司,無歡定當竭盡全力。”


    “楚鈺現在這裏謝過無歡公子了,青陽兄還在後麵的馬車裏,等一會兒到了宮門前,還得麻煩無歡公子在宮門前等一等,讓青陽兄和你一起入宮。”陳楚鈺溫聲道。


    “那是自然。”姬無歡點頭應下,在陳楚鈺轉身離開後,他輕聲一歎,趕車的侍衛替他放下了馬車車簾。


    令牌還迴來後,帝魔門已經打開,侍衛趕著車進了帝魔門,在他們進了帝魔門後,那侍衛朝著身後望了一眼,見後麵那輛馬車也緊隨其後被放行,那侍衛不由得朝著簾子裏麵抱怨道,“主子,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你看,剛剛守門的士兵那樣為難我們,可是等錚王府的馬車來了,他們二話不說就放行了。主子,他們哪裏是不識得你的馬車,明明是故意為難羞辱啊!還是陳少司人好,不僅態度和善,還主動幫助主子……”


    “什麽是世態炎涼,我這一年來可見識多了。”姬無歡淡淡道,“陳少司主動幫我,不管目的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他的這份情。”


    “如果不是榮華宮的那位,主子依然是王的心間寶,怎麽會經曆這些世態炎涼?”侍衛憤憤不平,竟然是脫口而出道,“如果榮華宮那位死了,那就好了……”


    “清水,住口!”姬無歡聞言,他猛地起身掀開簾子,他的美眸中幾乎噴出怒火來,“如此口無遮攔,你讓我如何留你在身邊?難不成你忘記水清華的下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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