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過白鶴後,連城把鳳如歌送迴了暖閣,鳳如歌迴去後和衣躺下睡了一覺,等她睡醒後,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了。


    連城派人給她送來了雞湯,鳳如歌盛了一碗,拿著湯匙一下一下得攪著,吹了吹,嚐了一口。


    雞湯很鮮美,喝了兩碗後她吃飽了,瞥眼看到幾個侍女進來伺候,鳳如歌眸中的光亮一閃而過。


    等那幾個侍女退下後,鳳如歌站起身,“我想出去走一走。”


    貼身伺候她的侍女立即去拿了披風來給她披上,正要陪著她一起出去時,卻見鳳如歌淡淡一笑,望著那侍女,她笑容中隱隱藏有無限深意,“你不用跟來了,我想一個人去花園裏走走。”


    見鳳如歌已經決定了,那侍女也沒有多說什麽,無言地退了下去。


    鳳如歌走出暖閣,走到了花園中,花園裏的侍女們也被她遣散出去。當花園中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眼裏的精光就一直沒有消散下去。她悠然地在碎石路上熠熠行走,粉腮殷紅,白色的長裙上繡著火紅的梅花,和園中到處盛放的紅梅交相輝映,宛若仙人臨世。


    一樹枝椏斜斜的伸到鳳如歌的麵前,她低頭,鼻尖湧入淡淡的梅花香氣,女子的唇瓣彎起優雅弧度,這個時候,她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她的笑,越發的輕忽,不可捉摸。


    她輕輕轉身,望著已經在她麵前站定的女子,笑容絢爛如同天邊落日餘輝,又如朝霞般美豔而不可方物。


    “水大小姐,別來無恙。”


    “你還記得我?”女子正是水君兒,她有些疑惑地看著鳳如歌,總覺得她哪裏有些不對勁,“我還以為連城不知用什麽法子,讓你失憶了,所以你才安安穩穩地待在這裏,等著做七殺的聖女。”


    “我當然沒有失憶,我記得水大小姐,也記得聽泉山莊。”鳳如歌微微一笑,“許久不見,水大小姐的膽子和能耐越發大了,單槍匹馬就敢潛入七殺。據我所知,連城已經派人把你妹妹送了迴去,那你此番前來,是為了什麽事?”


    “人是送迴去了,可心還留在七殺呢!”水君兒雙手環胸,冷哼了一聲,“我不知道連城用了什麽方法讓心兒那麽死心塌地地要跟著他,所以我今日前來是打算和他討個說法,不管怎樣,這次他必須還我一個原原本本的妹妹。本以為你在這裏會幫我,沒想到你卻變成了這個樣子。該不會是連城也對你做了什麽吧?”


    “連城沒有對我做什麽,是我自己自願留下來的。”鳳如歌微微一笑,“至於你妹妹,或許她是受扶搖女皇的感化,自願留在七殺,追隨連城的吧?”


    “這不可能!”水君兒斬釘截鐵道,“當初七殺為了半麵軒轅旗殘忍地把錦繡山莊滅門,後來又為了另外半麵,將我們聽泉山莊置於不義之地!他們為了一己之私陷害我們,說起來,我們和七殺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心兒就算是再怎麽鬼迷心竅,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啊!除非……”


    水君兒說著,忽然瞳孔一緊,似乎是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眯起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鳳如歌,“難道是……你們對她用了軒轅旗?”


    “軒轅旗?”鳳如歌微微蹙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七殺為了得到軒轅旗,不惜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難道是說軒轅旗真的如傳言所說,有蠱惑人心的作用?”水君兒疑惑地看向鳳如歌,她低聲道,“若真的是軒轅旗的作用,那一切都說的通了!為什麽連城公子會忽然性情大變,為什麽我妹妹會對不共戴天的仇人那般死心塌地,為什麽你忽然又願意留在了七殺,乖乖地做七殺的聖女……”


    “難道真的是軒轅旗!傳說中的那個東西,真的有蠱惑人心的作用嗎?”水君兒上前一步,她一把拉住鳳如歌的胳膊,不敢置信地看著鳳如歌道。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那個所謂的軒轅旗我並沒有看到。”鳳如歌聽水君兒提起軒轅旗三個字,隻覺得心裏無比地煩躁,她不耐煩地甩開了水君兒的手,正色道,“水大小姐,你若是來參加三日後的大典,那我們歡迎。如果你是來搗亂的,那就別怪我們無情了。”


    鳳如歌話音落下,數名七殺暗衛現身,將水君兒團團包圍了起來。


    身陷囹圄,水君兒卻是不慌不亂,她緊緊地盯著鳳如歌的臉,似乎要從她清冷的容顏上找出一些破綻,“看來我沒有猜錯,你應該也是著了連城的道,被他們用軒轅旗蠱惑了心智,所以才心甘情願地留下來做七殺的聖女。不然的話,以你的性格,就算是他把你困在了這裏,你也不會乖乖留下。更何況連城把如此眾多的七殺暗衛交由你調遣,可見他已經完全信任了你……看來,你真的和七殺一條心了……”


    “我本來就是七殺聖女,自然和他們是一條心。”鳳如歌撇了撇嘴,“你若是想要挑撥離間,就省省心吧,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我真是不知,軒轅旗的力量竟然這麽大,怪不得七殺那樣煞費苦心也要得到它!”水君兒緊蹙眉頭看著鳳如歌,“你說你和七殺一條心,那攝政王呢?你把他置於何地?他為了救你,已經帶著人進入了七殺絕陣,七殺絕陣的兇險你不會不知道!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可等他曆盡千辛萬苦破陣,卻看見這樣一個你,他該會是怎樣的失望,怎樣的痛心,多麽諷刺啊!”


    “你說誰?攝政王?”鳳如歌震驚地看著水君兒,她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顫抖了起來,“你是說容瑾城到這裏來了?他闖入了七殺絕陣?”


    “看來你還不知道呢。”水君兒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早在一日前,他就已經進入了七殺絕陣,一天一夜沒有消息,若不然你去把他救出來,若不然你就在這裏等著,祈禱他自求多福吧。”


    “怎麽會這樣?”鳳如歌不敢置信地看著水君兒,她猛地上前一步,“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水君兒唇角勾起一抹笑,卻在鳳如歌緊張失神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朝她靠近。說時遲那時快,她猛地上前一步,一把將鳳如歌扯到自己身前,同時,一根銀針抵在了鳳如歌的咽喉間。


    那銀針閃著陰寒的光芒,一看就是淬了劇毒。


    事情突然發生,七殺暗衛猝不及防,礙於鳳如歌的安危,誰都不敢上前半步,皆是警惕地看著水君兒,麵麵相覷。


    “我這針上淬的可是七步斷魂散,想要讓她安然無恙,就把你們的少宗主叫出來!”水君兒挾持著鳳如歌,她的聲音沉靜而安詳,臉色如玉,舉手投足間都露出一種自然而然的領袖風度,讓人望而生畏。


    “你在騙我!”鳳如歌憤怒地看向水君兒,想要掙紮,卻礙於她手中的毒針,隻能作罷。


    “我沒有騙你,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水君兒低聲道,“隻不過我的目的不是告訴你這些,而是要拿到我妹妹的解藥!所以鳳小姐,如今隻能委屈你了。”


    就在鳳如歌不解地看著水君兒時,一道焦急而憤怒的聲音傳來,“住手!”


    鳳如歌抬頭看去,隻見連城匆匆而來,見到水君兒抵在鳳如歌咽喉上的毒針時,他眸光猛地一緊,心中又是驚又是憂。


    “連城!連城救我!”鳳如歌看到連城,眸光一亮,她朝著他大唿,卻惹得水君兒一陣冷笑。


    “你把如歌放了,你想要什麽我們來談!”連城緊張地看著鳳如歌,接著抬眸,目光淩厲地看向水君兒。


    “放了她當然可以,隻要你還我一個原原本本的妹妹,我保證不會動她一絲一毫。”水君兒毫不畏懼地迴視著他,緩緩道。


    “好,我答應你。”連城目光深沉地看著水君兒手中的毒針,又把目光移到了水君兒的臉上,他點了點頭道,“解藥在這裏,把如歌放了,我就把解藥給你。”


    “我怎麽知道,你那個是不是真正的解藥?”水君兒冷哼一聲道。


    “聽泉山莊對我來說早就沒有利用價值了,與其讓你這樣糾纏,倒不如如你所願,還少些麻煩。”連城說著,把解藥扔到了一邊,他眯起眼睛看向水君兒,“你沒有別的選擇,隻能選擇相信我!把如歌放了,不然就算是你拿到解藥,你也走不出七殺的大門!”


    “哼!”水君兒冷哼了一聲,似乎在心裏做了思量。她的眼睛注視著那瓶解藥,忽得一咬唇,將鳳如歌一把推了出去,接著飛身而起,拿起地上的解藥後,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了花園中。


    “如歌!”連城飛身上前將鳳如歌抱在懷中,他緊張地看著她,伸手撫上了她的臉。


    鳳如歌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手心殘留的冷汗和手指的顫抖。


    “如歌,你沒事吧?”連城將她打橫抱起,見她身子抖得厲害,轉身抱著她朝著暖閣走去。


    “我還好。”鳳如歌搖了搖頭,她輕歎了一口氣,靠在連城胸前,她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垂下,遮住了心中所想。


    ……


    暖閣中,藥香彌漫。


    天機閣閣主親自來給鳳如歌把脈,確認她無事後,然後熬了安胎藥給她送來。


    暖閣裏眾人退下,隻剩下了鳳如歌和連城兩人。鳳如歌靜靜地靠在床頭,連城坐在床邊,他手裏拿著藥碗,細心地給她喂著藥。


    鳳如歌靜靜地喝著藥,她看著眼前對她體貼備至的連城,略一遲疑後,還是問出了她的疑問,“連城,水君兒剛剛說的是真的嗎?水心兒,真的是被軒轅旗蠱惑的嗎?”


    “那隻是一個普通的旗子罷了,哪裏會有那麽神奇的作用?”連城眸光微動,他淺笑,“如歌,你不要多想。”


    “可是……”鳳如歌微微蹙眉,“那水心兒為什麽會變成那樣?你給她的解藥又是什麽?”


    “隻是一顆忘情丹罷了。”連城對著鳳如歌一笑道,“歌兒,你還要繼續問我為什麽嗎?”


    “原來是這樣。”鳳如歌將信將疑,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那容瑾城呢?容瑾城現在是在七殺絕陣中嗎?”


    暖閣中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起來,連城手中的動作一頓,他看著鳳如歌,目光深邃不見底。


    見連城不說話,鳳如歌臉色一變,她的一顆心似乎沉入了深淵中。


    “連城,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許久的沉默後,鳳如歌再次問道,“他是來找我的嗎?他真的被困在了絕陣中?”


    “是的,他是來找你的,他想要帶你迴去。”連城低聲說完,抬頭注視著鳳如歌,“如歌,你會跟他迴去嗎?”


    “我……”鳳如歌一愣,她的內心似乎極為掙紮,對上連城的目光,她看到裏麵流露出的緊張和擔憂,鳳如歌心中一動,她伸手覆上了連城的手,輕聲開口道,“連城,可以讓我先去見見他嗎?”


    連城似乎沒想到鳳如歌會忽然這樣說,他一時間也愣住了。他認真地看著女子柔和期待的臉,她是那樣小心翼翼地詢問著,一時間竟讓他不忍心拒絕。


    鬼使神差地,連城點了點頭,“好,喝完藥後,我就帶你過去。”


    鳳如歌喝完藥,穿好衣服,連城為她披上披風,就帶著她往七殺主殿而去。


    七殺主殿外,隱藏著無數七殺高手,守衛之森嚴,連一隻鳥兒都飛不進去。


    進入七殺主殿後,連城帶著鳳如歌朝著下方密室走去。見到連城帶著鳳如歌過來,守在門口的七殺護法不由得一愣,卻也是隨後打開了門,恭敬地讓開路,讓連城和鳳如歌進去。


    跟著連城走進去後,鳳如歌發現,這個地下密室寬大無比,可除了一座巨大的石台外沒有任何別的東西。鳳如歌走近那個石台,隻見那個石台上群山起伏,細細看去,竟然發現那是七殺密地的縮小版沙盤,完整地顯示出七殺絕陣的全貌。


    而石台旁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那人正是七殺宗主——鬼殺。


    “父親。”看到鬼殺後,連城對他行了個禮。


    鬼殺在石台前負手而立,看到鳳如歌後,他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滿地問向連城,“你怎麽把她帶來了?”


    連城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他沒有迴答鬼殺的話,而是走到石台前,看著沙盤問道,“他們現在到了哪裏?”


    “還在天樞陣裏麵,我倒是想看看,這個陣,他們打算怎麽破。”鬼殺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盯著那沙盤東南方漆黑的一角。那裏,正是容瑾城等人所處的艮陣陣眼。


    “他們破了三個陣,現在在……”鳳如歌走上前去,看到沙盤中七個大陣所處的位置,發現其中三個陣已經坍塌,鳳如歌的手指向了鬼殺口中所說的天樞陣,卻是眸光一緊。


    七殺絕陣流傳百年,為七殺鎮宗之寶。其精妙的機關環環相扣,氣脈與主殿的沙盤相連。陣中發生的一切都可以顯示在沙盤上,而此時,天樞陣中,她看到無數野獸聚集,陣中一片猩紅,極為駭人。


    “九爺倒是挺機靈,知道血煞鬼婆是因為輕敵暴露了身份被殺,他這次隱在了暗處操縱那些畜生。如此一來,他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九爺不開陣,他們也逃不出去。”鬼殺幽幽而笑。


    “那他們……要被困死在裏麵嗎?”鳳如歌聞言隻覺得心驚肉跳,她輕咬著嘴唇,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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