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夫人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東祈的人,更沒有想到今日碰到的人竟然會是東祈皇後!看著東祈皇後唇邊惡毒的冷笑,榮國公夫人的身子顫抖不止,她的臉色瞬間慘白。


    “蝶衣,你怎麽了?”見榮國公夫人臉色有些不對,坐在她身邊的榮國公關切地看著她問道。


    可是榮國公夫人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沉浸在以往痛苦的迴憶中,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顫抖著,臉色慘白,手腳瞬間冰寒!


    東祈皇後見狀,她眸中的怨毒之情一閃而過,她冷笑一聲,在其他人還沒有發現自己時,她立即低下頭,恢複了剛剛低眉順眼的樣子,低垂著頭,轉身離開了。


    而榮國公夫人,看著她轉身離去,卻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東祈皇後,榮國公夫人好像迴到了二十幾年前的那場噩夢中。那時候她還是東祈寵冠後宮的賢妃,而且她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因為皇帝的寵愛,她被眾人嫉妒,被東祈皇後和貴妃聯手陷害!她到現在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一日她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身邊躺了宮裏的一個羽林衛,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接著就看到東祈皇帝和很多嬪妃前來,將她捉奸在床。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猛地挨了皇帝的一巴掌,被打得暈頭轉向。緊接著,東祈皇帝怒氣衝衝地拔出劍來,一劍砍死了躺在她身邊的那個羽林衛。那個羽林衛的血濺在了她的臉上身上,她嚇壞了,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她慌了,不知道該做什麽,該說什麽,隻是無助地哭泣,無力地辯解著。隻可惜,她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徒勞。接著有人提出她肚子裏的孩子可能不是皇帝的親生骨肉,東祈皇帝不舍得殺她,但也恨極了她,他為了顧及自己的顏麵,沒有下令處死她,也沒有將她打入冷宮,而是下令將她逐出皇宮,讓她自生自滅。


    不顧她的苦苦哀求,她就這樣被趕出了皇宮。她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在那個飄著鵝毛大雪的寒冷冬日被趕出皇宮。沒有任何人敢管她,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她就那樣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出了東祈京城,卻被一群乞丐圍住了。那些髒兮兮的乞丐抓住了她,把她綁到了一個破廟中要欺侮她!就在她心灰意冷、生無所戀,打算咬舌自盡的時候,恰巧路過此地的一個年輕男子救了她,那人教訓了那群乞丐。審問了那些乞丐她才知道,原來這些乞丐都是宮裏的人安排的,為的就是要她的命!她不知道是誰安排了這一切,是皇後還是貴妃,亦或……是皇帝。她一時間又急又氣,眼前一黑昏了過去不省人事……再醒來,那個男子問她想去哪兒,她不知道;那個男子又問她願不願意隨她迴北璃,她想了想就同意了……


    後來她才知道,救了她的這個男子是北璃榮國公府的大公子,現在的榮國公。


    後來的後來,他愛上了她,她也愛上了他……


    不堪迴事的往事湧上心頭,榮國公夫人緊緊地抓住心口,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掩飾住自己眼眸裏的痛苦掙紮之情。就在她陷入迴憶恐懼萬分時,一個溫暖的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包在了男子寬厚的掌心中。絲絲暖意順著手掌傳入她的心間,她緩緩地睜開了眼。


    入眼,是男子擔憂心疼的臉。


    “蝶衣,你怎麽了,為什麽手這麽冷?”榮國公擔憂地看向她,看到她眼中難以掩飾的恐懼之情,不禁心疼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告訴我!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呢。”


    是啊,一切有他在,自己還擔心什麽?二十年前,他能夠救了自己,瞞過了東祈所有人;現在,有他在,有他保護自己,自己還怕什麽?


    就算是東祈皇後發現了自己的身份,認出了她,又能怎麽樣?二十年前,或許她可以置她於死地,可是二十年後,東祈已滅,什麽證據都沒有了,空口無憑,她又能拿自己怎麽樣?


    如此想著,聽著榮國公的安慰,榮國公夫人慌亂的心,漸漸安靜了下來。她轉頭看向榮國公,對他溫婉一笑,輕聲道,“沒事,隻是剛剛看到一個人,像極了東祈皇宮的故人,不禁迴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噩夢。心裏有些害怕,才失了態。”


    “別怕,東祈已經滅了,沒有人會再傷害你的。”榮國公安慰著她,輕拍著她的肩膀,卻將這件事默默記在了心裏。其實說實話,剛剛那個宮女,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具體哪裏不對勁,他有些說不上來。不過他接下來可以去查一查她的身份,若她真的會對蝶衣不利,那他也容不得她了……


    “我知道,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榮國公夫人點點頭,幸福地看著榮國公,和他十指交叉,緊緊握在一起。他是她心中的神,不管是二十年前忽然出現救她於水火,還是二十年來不在乎過往地對她嗬護至極,她已經深深愛上了他,離不開他了……


    “那就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來,再吃點菜,這一道青芥焗龍蝦是你最愛吃的了,宮裏做的最好,你可要多吃些。”榮國公說著,貼心地給夫人夾菜,氣氛再一次溫馨了起來。


    可是沒有想到,就在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宴會上其樂融融的溫馨氣氛。


    “陛下!陛下!”隨著吵鬧聲傳來,最先跑到席上的是一個小太監,那小太監猛地在南宮鈺座位下方跪下,驚聲道,“陛下,出事了!”


    “慌慌張張的,出了什麽事?”南宮鈺很是不悅地問道。


    “蕭……蕭太子,他怒氣衝衝地在找鳳世子,他手裏拿著劍,一直喊著鳳世子的名字,說要讓他付出代價!”小太監哆哆嗦嗦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蕭皇子在勸著,可是根本沒有用!蕭太子傷了蕭皇子,若不是羽林衛攔著,此時恐怕已經……已經……”


    “大膽!在我北璃皇宮動劍,蕭太子也太無法無天了吧!他還有沒有把北璃放在眼裏,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裏!”南宮鈺臉色一沉,不悅道,“來人,把蕭太子給朕帶上來!”


    “是!”羽林衛領命立即退下,很快,羽林衛就製伏了蕭奕然,奪了他手裏的劍,將他帶了上來。


    蕭奕然的眼睛已經紅了,他憤怒地掙紮著,被羽林衛帶上來後,看到南宮鈺等人,這才稍稍清醒了些,不再那麽瘋狂。可是他眸中的憤怒像火一般燃燒著,他一把甩開挾製他的羽林衛,冷笑著看向南宮鈺等人。


    “蕭太子,你這是做什麽?”南宮鈺看著臉色極差的蕭奕然,不悅地問道。


    “我做什麽?陛下何不問問鳳如歌都做了什麽?”蕭奕然冷笑著掃視過在場眾人,視線在鎮南王身上多停了一會兒,接著別開眼,看向南宮鈺,“怎麽,鳳如歌還沒有迴來?她該不會是知道本太子記起了一切,不敢迴來了吧?”


    “蕭太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鎮南王不悅地看向蕭奕然,站起身冷聲質問道,“我們家如歌哪裏得罪了你,讓你如此詆毀他?當初若不是他千辛萬苦把你送到天機閣醫治,你還能像今天這樣站在這裏說話嗎?恐怕還是半死不活地躺在那裏吧?如此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真是讓人寒心!”


    “嗬嗬嗬,你還好意思說這件事!若不是鳳如歌,本太子怎麽可能命懸一線?又怎麽可能半死不活地昏迷了那麽久?說起來,這一切都是鳳如歌做的!而且她當初送我前往天機閣根本就是居心叵測,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救我,而是想在半路上殺我滅口!”蕭奕然憤怒道,“若不是本太子想起了一切,不知本太子還要被她欺騙到什麽時候!”


    “胡言亂語!我們家如歌和蕭太子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殺你滅口?”鎮南王冷斥蕭奕然,接著轉頭看向南宮鈺,拱手道,“還請陛下明鑒!”


    “鎮南王稍安勿躁。”見鎮南王脾氣上來了,南宮鈺一邊勸著鎮南王,一邊轉頭看向蕭奕然道,“蕭太子說自己想起了一切,朕倒是有些好奇,蕭太子當初忘記的,如今想起來的,都是些什麽?不知道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蕭太子想起來後如此激動?”


    “嗬嗬嗬,本太子告訴了你們,隻怕你們不相信。”蕭奕然冷笑著,“鳳如歌呢?把鳳如歌找出來,本太子要當麵和她對質!本世子就不信,她還能瞞到什麽時候!”


    “如歌在換衣服,還沒有迴來。”南宮鈺緩緩道,“蕭太子有什麽事情,不妨現在先說。當著各國使臣的麵,朕也不會有所偏袒,若真的是如歌的錯,朕定然會還你一個公道。”


    “就是,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如歌害了你,說他騙了你,你倒是說他哪裏害了你,哪裏騙了你啊!”鎮南王冷哼,“你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來,本王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本太子就說了,不過本太子倒是好奇,等本太子說了,鎮南王還能否像現在這樣氣定神閑地質問本太子!”蕭奕然冷冷一笑,他的視線掃視過在場眾人,提高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鳳如歌,她根本就是一個女人,她女扮男裝這麽多年,騙過了你們所有人!就是因為本太子無意間知道了她的女兒身,她便和江湖魔教之首公子桀勾搭在一起,合謀謀害本太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殺本太子滅口!”


    蕭奕然一席話,如巨石卷起千層浪,又如在眾人中投下了一顆炸彈。在場眾人,包括鎮南王在內,都驚愕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鳳世子是個女子?開什麽玩笑?


    “蕭太子搞錯了吧?朕和如歌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是不是女子,朕怎麽可能不清楚?”南宮鈺沉思了一會兒,也不太相信蕭奕然的話,他開口道。


    “是啊是啊,本王和鳳哥哥也是一起長大的,若他真的是女子,怎麽可能騙得了我們這麽多年?”南宮辰也點頭附和著,說實話,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鳳如歌是不是男子。


    “哼哼,蕭太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不僅當眾汙蔑如歌害你,現在居然還侮辱他,說他是女子?是可忍孰不可忍!”鎮南王氣急,“本王自己的兒子,本王會不知道他是男是女,要你來告訴本王嗎?”


    “這才是鳳如歌的高明之處,她騙過了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父親,鎮南王您。”蕭奕然冷笑一聲,“若是本太子沒有記錯,鎮南王妃當年是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大兒子鳳如歌,小女兒鳳傾歌。可惜兩個孩子在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後,您的大兒子痊愈了,但小女兒卻落下了癡傻之症,從此閉門不出,不見任何人。”


    “是又怎樣?”鎮南王冷哼,“本王的家事,蕭太子倒是清楚得很啊!”


    “若是有人想要鎮南王的命,幾次三番要殺鎮南王滅口,鎮南王恐怕也要和本太子一樣上心了。”蕭奕然冷笑,繼續道,“那兩個孩子是龍鳳胎,從小就長得十分相像。那一場大病後,鎮南王府聲稱癡傻的人是女兒,並沒有任何人懷疑。可是實際上,癡傻的人並不是女兒,而是兒子!鎮南王妃擔心女兒無法繼承家業,便擅作主張將女兒女扮男裝,讓女兒暫時代替兒子的身份,卻暗中給兒子尋醫問藥。這一瞞,就是十六年!”


    “這不可能!”鎮南王聞言,心中震驚,可是下一刻,卻斬釘截鐵地否認了蕭奕然的話。


    “但這就是事實!”蕭奕然沉聲道,“鳳如歌這麽多年流連風月樓,為的就是隱瞞身份!若她不是女子,為什麽這麽多年她不娶妻不納妾,放著這麽好的公主不娶,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婚事?那是因為,不管她娶了誰,都會暴露她的女兒身!”


    “蕭太子的想象力可真是豐富,搞得本王子現在都有些懷疑,鳳世子可能是個女子了。”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赫連景悠悠開口道,“不過蕭太子別忘了,鳳世子並不是誰都沒娶,他可是納了風月樓的雲汐姑娘,而且過不了多久,就要和公主成親了。所以蕭太子剛剛說的一切,似乎並不能讓人信服。”


    “那風月樓的雲汐姑娘,說不定就和她是一夥的,至於公主……”蕭奕然說著看向南宮蝶,眸光銳利地打量著她,見她咬唇低頭不語,似乎在逃避著什麽,他幽幽道,“蝶公主,您追了鳳如歌這麽久,對於她的一切,應該是最清楚的吧?您什麽都不說,難不成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夠了!”鎮南王對於蕭奕然的咄咄逼人再也忍無可忍,他終於怒了,“蕭太子,你這樣汙蔑我們如歌,究竟是想做什麽?”


    “想做什麽?你怎麽不說,鳳如歌對我做了什麽?”蕭奕然冷笑,“她為了掩飾身份,幾次三番想要置我於死地!隻可惜,本太子命大,沒能讓她得手!但是不知道她用了什麽妖術,竟然讓本太子失去了記憶,不記得她對本太子做的事!不過好在老天有眼,本太子終於想了起來!既然本太子想起了一切,那本太子自然不會放過她!她要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嗬嗬,付出代價?我看要付出代價的,該是蕭太子才對!”鎮南王冷笑,“蕭太子說了這麽多,不過都是你的猜測,你有什麽證據證明如歌是女子?你若是能拿出證據,本王無話可說,你若是沒有證據,那就是汙蔑!本王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是啊蕭太子,空口無憑,你有什麽證據?”南宮鈺問向蕭奕然道。


    “證據?這還不容易?”蕭奕然輕笑一聲,“想要知道鳳如歌是不是女扮男裝,驗明正身不就是最好的辦法嗎?”


    “驗明正身?虧你想得出來!”鎮南王不滿地瞪眼道,“蕭太子想的未免太簡單了吧?堂堂北璃鎮南王世子,豈是你說驗就驗的?”


    “難不成鎮南王是心虛不敢嗎?莫不是鎮南王知道鳳如歌的確的女兒身,擔心她暴露,所以找借口為她遮掩?”蕭奕然冷笑著看向鎮南王。


    “蕭太子,本王再一次提醒你,不要信口開河!如果如歌真的是女扮男裝,那包括本王、鎮南王府,犯的都是欺君之罪,按律應誅九族!”鎮南王沉聲道,“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本王便允了你的要求!你可以派人給如歌驗身,但是本王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蕭奕然問道。


    “若是你驗了如歌的身,她是女子,那鎮南王府要殺要剮,本王絕無二話!但若是如歌不是女子,蕭太子該給本王一個什麽交代?”鎮南王冷笑道。


    “本太子會當眾給王爺和世子道歉,絕不會再找鳳世子的麻煩。”蕭奕然冷哼一聲道。


    “本王拿著鎮南王府上百口的性命做賭,隻是換蕭太子一個道歉?蕭太子覺得,這真的合適嗎?”鎮南王嗤笑一聲。


    “不然呢,你想怎麽樣?”蕭奕然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若是蕭太子輸了,那蕭太子就脫了衣服,在北璃京城裏跑上一圈如何?”忽然,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見鳳如歌和容瑾城緩緩走了進來,鳳如歌唇角掛著狡黠的笑,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蕭奕然,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鳳如歌,你終於敢迴來了!”蕭奕然看到鳳如歌後,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眯起眼睛看著鳳如歌,眸中光芒閃動,裏麵有著欲望,有著憤怒,還有著得意。


    “本世子換好了衣服,自然迴來了,難道有什麽不對嗎?”鳳如歌很是無辜地看向蕭奕然道,“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蕭太子那樣荒謬的汙蔑,想來真是好笑。如歌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誤會讓蕭太子認為,如歌會是女子,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殺了你。”


    “鳳如歌,你別裝了!你的所有底細本太子都查得清清楚楚,今天,本太子會撕毀你的所有偽裝,讓你為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蕭奕然注視著鳳如歌,冷笑著,他似乎已經看到,鳳如歌女兒身被拆穿,她尷尬得手足無措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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