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錦樂殿。


    赫連婉兒正在殿裏忙著,她聽了鳳如歌的話,費了很大的心思準備精致的點心,打算一會兒給南宮鈺送去,以示誠意。


    就在她忙活著的時候,一個宮女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公主!”


    “怎麽了,這麽慌慌張張的?本公主交給你的事情辦好了嗎?”赫連婉兒抬眼,輕飄飄道。


    “公主,那個事情……唉,不好辦啊!”宮女長歎了一口氣道。


    “不就是要一個亡國罪女嗎?有什麽不好辦的?”赫連婉兒有些不悅,“是你們沒有對這件事上心,還是想借機從本公主這裏撈什麽好處啊?”


    “公主,我們哪裏敢啊!”宮女趕緊為自己申辯道,“不是奴婢們不盡心,而是……而是蝶公主那邊先出麵要了這個女子,奴婢們……奴婢們不好從蝶公主那裏搶人啊!”


    “南宮蝶也要了她?”赫連婉兒顯然有些驚訝,“這……這是什麽情況?”


    “奴婢也不知道啊!本來奴婢和管事嬤嬤已經講好了,他們也同意了,誰知蝶公主的人半路殺了出來,昨日把那個女子接迴了宮,說是讓她在蝶公主身邊伺候。”宮女迴答道,“陛下和太後向來寵愛蝶公主,她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所以奴婢也不敢和她們爭,隻能先迴來告訴公主,請公主定奪……”


    “你做的很好。”赫連婉兒本來有些生氣,可是等她想了想就釋然了,她點了點頭,“在本公主成為皇後之前,決不能在宮裏得罪任何人,更別說太後和南宮蝶了。所以這件事,我們就當做不知道,決不能和南宮蝶起半點衝突。不然她一不高興,在皇上那裏說我幾句壞話,我這幾日的努力可都白費了……”


    “那公主,我們就不管那個女子了嗎?”宮女試探著問道,“那鳳世子那邊怎麽交代?”


    “依本公主看,南宮蝶向來傾慕鳳世子,對他萬般討好。她先我一步將那女子接迴宮,應該是想以此對鳳世子示好。”赫連婉兒分析道,“所以那個女子在南宮蝶那裏,應該沒有什麽危險。反正鳳世子的意思是讓我這段時間保她周全,隻要她安然無恙,那我就算完成他的囑托嘍!”


    “那蝶公主把她接走的這件事,需不需要告訴鳳世子?”宮女問道。


    “為什麽要告訴他?!”赫連婉兒對著宮女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告訴他本公主沒能幫到他,他還會記著本公主這個人情嘛!你們現在要做的,是去和鳳世子說,他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問問他那個東西什麽時候能給我送來。”


    “還是公主思慮周全,奴婢遵命。”宮女趕緊道。


    “哦,對了,別忘了派人去南宮蝶那邊盯著,照看著那個女子。”赫連婉兒還是有些不放心,囑咐道,“多囑咐幾個人,讓他們好生待著她,若是必要,給他們些好處也可以。”


    “是。”


    “公主公主!”兩個人正說著,一個宮女從外麵歡快地跑了進來。


    “怎麽了?”赫連婉兒抬眸問道。


    “公主,皇上下早朝了!您準備好了嗎?”宮女歡快地問道。


    “啊!這麽快!皇上已經下早朝了!”赫連婉兒大喜,趕緊將手裏的糕點又整理了下,激動地問道,“怎麽樣?我做的這些看上去怎麽樣?”


    “好呢!可好了!”宮女忙點頭,“公主,我們現在過去嗎?皇上已經去寢殿了。”


    “走,這就去!走!”赫連婉兒猛地點頭,幾個人興衝衝地走了出去。


    ☆☆☆☆☆


    與此同時,綺蝶殿。


    下了早朝的南宮辰徑直去了南宮蝶所住的綺蝶殿,他走到門口時,有宮女想要攔他,卻不想南宮辰徑直闖了進來。


    “殿下……辰王殿下!您不能這樣就闖進來啊!”宮女攔不住南宮辰,跟在他後麵一路小跑,急得要哭出來了。


    “本王之前來看皇姐,都是直接進來,你們什麽時候還敢攔本王了?”南宮辰不滿道。


    “可那都是王爺和公主小時候了,現在這樣……這……於理不合啊!”宮女忙解釋道。


    “大膽奴婢,辰弟來看我,你還敢攔著,膽子見長啊!”聽到外麵宮女吵鬧的聲音,南宮蝶從內殿走了出來,她一邊嗬斥著那個宮女,一邊攔在了南宮辰身前,不讓他繼續往裏走。


    而裏麵,琉璃趁著機會將洛紫嫣關到了內殿的房間裏。


    “皇姐。”看到南宮蝶,南宮辰停下了腳步,淡淡歎了口氣看向她。


    “辰兒,這麽著急地過來,你有什麽事?”南宮蝶看向南宮辰,問道。


    “皇姐,辰兒就是想問你一句話,昨天臣弟派人去和管事嬤嬤要人,你為什麽要橫插一腳,把人給搶走?”南宮辰氣唿唿地看向南宮蝶。昨天他的人迴來告訴他,說洛紫嫣被南宮蝶給要走了,而且南宮蝶那邊態度很強硬,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他氣了個好歹,這不今天一下早朝,就跑到南宮蝶這裏來問個究竟。


    “搶人?搶什麽人?”南宮蝶不知道南宮辰說的人是洛紫嫣,她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想起昨日她也隻要了洛紫嫣一人後,終於明白了南宮辰的意思,“你說的那人,該不會是東祈的公主,洛紫嫣吧?”


    “不然呢?”南宮辰氣唿唿道,“皇姐以為是誰?”


    “這個洛紫嫣究竟是何方聖神,我竟然不知道,有這麽多人打破了頭要她。”南宮蝶被南宮辰的話驚得一時間合不攏嘴,不敢置信地看向南宮辰道,“辰兒,你和我說實話,你要她做什麽?”


    “你若是答應把她給我,我就告訴你。”南宮辰討價還價道。


    “嘿,好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跟你姐姐討價還價了?”南宮蝶一挑眉,揮舞著拳頭威脅道,“還不快說!信不信我收拾你?”


    “反正你也打不過我。”南宮辰不以為然地瞥了眼南宮蝶,嘟囔道,“小時候你欺負我就罷了,現在我個子都比你高了,你還想欺負我?沒門!”


    “你小子能耐見長啊!你若是不告訴我,信不信我不把她給你!”南宮蝶掐著腰道。


    “好吧好吧,告訴你就是了。”南宮辰迫於南宮蝶的淫威,終於還是答應了,“我有點喜歡她。”


    “什麽?”南宮蝶嚇得下巴都要掉了,“你喜歡她?開什麽玩笑?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麽身份?知不知道像她這樣的女人有多危險?就算是她長得好看些,你怎麽能對她動心?”


    “皇姐!”南宮辰打斷了南宮蝶的話,“我又沒說要娶她,你急什麽!我隻是想把她要迴府中,不想讓她在宮裏受委屈而已……”


    “就這麽簡單?”南宮蝶懷疑道。


    “對啊,就這麽簡單。”南宮辰點了點頭,掩飾住了眸中狡黠的光芒。


    “但是……我好不容易把她從赫連婉兒那裏搶來的,就這麽給你……真是……”南宮蝶撓撓頭,忽然甩頭看向南宮辰,眯起眼睛懷疑道,“你確定,你不是鳳哥哥派來的?”


    “鳳哥哥派來的?什麽意思?”南宮辰一頭霧水。


    “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是了。”南宮蝶撇撇嘴道,“你不知道,之前鳳哥哥也想要這個女子來著。他是托了赫連婉兒,讓她幫忙在宮裏好好照顧這個女人。我本來懷疑鳳哥哥對她有什麽歪心思,或者這個女人對鳳哥哥使了什麽花樣,這才不顧一切把她要了來,留在身邊監視。”


    “鳳哥哥也托人照顧她?”南宮辰驚訝,不過他想了想,就想通了,“可能是鳳哥哥猜到了我對她的感情,所以囑咐人關照她吧。皇姐你多心了。”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鳳哥哥怎麽可能對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上心呢,雖然她長得是比我好看了那麽一點。”南宮蝶撫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


    “那皇姐,現在你可以把她給我,讓我帶她離開了嗎?”南宮辰問道。


    “可……不可以。”南宮蝶剛想說可以,忽然眼睛溜溜轉了一圈,壞笑著看向南宮辰道,“辰兒,好弟弟,想要把她帶走,你得再幫皇姐一個忙。”


    “皇姐,我都幫了你一次了。”南宮辰看到南宮蝶臉上的笑,嚇得連忙後退,擺著手道,“就為之前進城,咱倆串通好算計鳳哥哥那事兒,鳳哥哥已經兩天沒有和我說話了,他肯定是生了我的氣。如果我再幫著你算計他,他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理我了。”


    “你若是不幫我,那就別想把這個公主帶走!”南宮蝶見南宮辰不願意,立即威脅道。


    “這……好吧。”為了自己的幸福,南宮辰果斷地出賣了鳳如歌,“皇姐,你想讓我幫你什麽忙?”


    “我記得,十日後在你的王府會舉辦慶功宴,到時候皇兄鳳哥哥都會參加,對不對?”南宮蝶問道。


    “對啊,今天早朝皇兄剛說的,皇姐你消息挺靈通啊!”南宮辰點頭道。


    “那是。”南宮蝶嘿嘿一笑,神秘地湊近南宮辰,小聲道,“你幫我找一個藥……就在慶功宴當天,把藥下到鳳哥哥的酒裏,給鳳哥哥喝下去。”


    “什麽?!”南宮辰一聽,嚇得花容失色,“皇姐你瘋了!你竟然要給鳳哥哥下春藥!你瘋了!”


    “小聲點!你個小兔崽子!”南宮蝶恨鐵不成鋼地給了南宮辰一記爆栗,瞪眼道,“你是唯恐天下人不知道這事兒是不?”


    “不是……皇姐,你怎麽能這樣呢!”南宮辰壓低了聲音,苦口婆心地勸說道,“鳳哥哥他娶你是早晚的事兒,你何必這麽等不及,非要用這種手段……”


    “我心意已決,你別管了!你就說,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南宮蝶不耐煩地打斷了南宮辰的話,威脅的眼神看向他道,“隻要你幫我,那我保證,十日後慶功宴,我會帶著洛紫嫣過去。隻要你幫我做成了此事,當晚我就把她留在你的府裏,保證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會查出宮裏少了一個東祈罪女。可若是你不幫我……那她今後在宮裏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南宮辰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哀怨地看向南宮蝶,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答應了,“好吧,皇姐,我幫你。誰叫你是我皇姐呢……”


    誰叫我喜歡洛紫嫣呢……


    遠在鎮南王府中的鳳如歌,接連打了三個噴嚏,力道之大震得她心肝隱隱作疼。


    她揉了揉鼻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算計南宮鈺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地被南宮蝶和南宮辰合夥算計了……


    ☆☆☆☆☆


    天機閣,百草穀。


    天機老人坐在容瑾城對麵,看著他將一碗藥全部喝下,欣慰地點了點頭。


    “攝政王果然名不虛傳,你的毅力超乎老頭子的想象。”天機老人摸著胡子道,“短短二十日,你體內的火毒就已經全部清除幹淨,你在千年寒池裏的忍耐,讓老頭子佩服,佩服啊!”


    “閣主過獎,我也隻是想要早日痊愈,不再受火毒和寒毒的雙重折磨罷了。”容瑾城微微一笑道,“其實並非是我的毅力好,隻是受慣了毒發的折磨,這千年寒池的折磨,已經不算什麽了。”


    “既然你有決心和毅力,那老頭子就算是傾盡畢生所學,也會治好你的病,讓你早日痊愈!”天機老人感慨道,“你就放心吧,你身上的火毒,老頭子絕對解得了!”


    “那就要有勞閣主了。”容瑾城客氣道。


    “攝政王不必客氣,說不定日後老頭子還要仰仗攝政王,到了那時,還希望攝政王記得老頭子這份人情啊!”天機老人哈哈大笑道。


    “那是自然。”容瑾城點點頭,問道,“對了,今日我聽少閣主說,蕭太子已經痊愈了?”


    “攝政王的消息可真靈通,南楚的蕭太子的確已經痊愈了,就是今天。”天機老人笑著道,“今晚他在穀裏住最後一晚,明天就出穀了。隻是不知,攝政王是要送他迴去後再迴來,還是讓他們再少住幾日,等痊愈後和他們一起離開?”


    “說實話,天機閣的食宿費用,不是一般人能負擔得起的。”容瑾城笑著道,“南楚太子痊愈,自然不會在這裏多呆,白白花費大把金子,怎麽可能等本王痊愈後一起離開呢?既然蕭太子已經痊愈,就讓他們先離開吧,本王也不去送他們了,還是安心在這裏醫治吧。”


    “既然如此,那攝政王就安心在這裏住著。你剛剛解了火毒,身子還有些虛弱,不適宜立即解寒毒。所以你先修養五日,老頭子給你開幾個方子補補身子,等五日過後,我們著手解火毒,爭取一鼓作氣!”天機老人道。


    “那就有勞閣主了。”容瑾城點點頭道。


    “客氣客氣。”天機老人擺擺手,不以為然道。


    就在兩人說著話的時候,有青衣童子恭敬地走了進來,對著天機老人行了個禮後道,“閣主,有客人來了。”


    “既然閣主有客人,那本王就不打擾了。”容瑾城聞言站起身來,和天機老人告別。


    “攝政王這幾日一定要好好休息,等老頭子有空就去給你診脈。”天機老人笑著點點頭。


    “告辭。”容瑾城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在容瑾城離開後,天機老人問向青衣童子,“是誰來了?”


    “說是七殺宗主的客人,卻沒有道明身份,隻是說來天機閣拜訪。”青衣童子迴答道。


    “哦?七殺的客人?到我天機閣來做什麽?”天機老人疑惑道,“走,去看看。”


    天機老人和青衣童子走出屋子,就聽到自夜空中傳來一道清幽的琴聲,那琴聲初時飄渺若有若無,好像從天邊傳來,來迴幾次漸漸展開,蕩人心神。


    “何人彈奏?”天機老人蹙眉看向那青衣童子,卻見青衣童子搖了搖頭,天機老人心中疑惑越深,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快速朝著大門走去。


    那曲調來迴幾次,漸漸展開,從開始時的若有若無,到如今迴蕩在山穀上方,揮之不去。天機老人心中越發不安了起來,他能夠聽出那琴音中的蠱惑,由此可見,今夜前來的撫琴之人,居心不良。


    如此想著,天機老人越發加快了腳步,朝著外麵走去。而此時山穀入口處的涼亭中,公子桀坐於亭中,悠然撫琴。曼妙而蠱惑的琴音從他如玉般的指尖流瀉,匯成一道美妙至極的曲調,朝著百草穀中的一個方向而去。


    夜風拂過,公子桀的長衣長發被風浮起,在夜色中,妖冶而鬼魅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鳳眸輕佻注視著百草穀中的某處,勾唇淺笑,低聲道。


    “被我的人刺殺昏迷,又被歌兒的人一劍穿心,長途顛簸,折騰成那副模樣竟還沒有死。蕭奕然,你可真是命大啊……”公子桀輕笑一聲,手指越發快速地撥動琴弦,曲調漸漸轉入*,“也罷也罷,既然老天不讓你死,那我也不強求。隻不過,你知道了那麽多,卻這樣完好無損地迴去,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公子桀低語著,輕笑著,琴音自指尖流逝,於暗夜中朝著百草穀的某處而去,餘波卷起地麵上的落葉,在公子桀身邊飛旋著,狂舞著。


    “啊……啊……”百草穀的某個房間中,蕭奕然正躺在床上睡覺。夢中,他隻覺得無數蝙蝠飛向自己,烏壓壓鋪天蓋地地朝著自己湧來,還沒等他掙紮,那些蝙蝠已經將他淹沒。


    睡夢中,蕭奕然痛苦地掙紮著,琴音攪亂了他的思緒,讓他在睡夢中躁動不安起來。


    腦海中,一幕幕場景,剝繭抽絲般地在他腦海中模糊起來。


    先是他知道鳳如歌是女子,是公子桀的徒弟;再到他對鳳如歌起了歪心思,搶掠了她想要一親芳澤據為己有;再到公子桀中途闖進來壞了他的好事,將鳳如歌救走;再到自己逃走後被人追殺重傷……最後到他中途醒來時,發現鳳如歌將一把劍插進了他的胸口……


    一切的一切,本來在腦海中清晰無比,不知為何,隨著琴音傳入耳中,這隨時都可以說出的一切,忽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蕭奕然想要掙紮,想要抓住那些即將消失的記憶,但是不管他怎麽努力,都無能為力。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記憶消失,怎麽抓都抓不住……


    就在他在夢中躁動不安,幾乎抓狂的時候,耳邊的琴聲越發柔緩了起來,好像情人在耳邊的低喃,又好像母親在嬰孩兒搖籃前的吟唱,讓他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朦朧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循循善誘,“那隻是一場夢……一場夢罷了……”


    “對……那隻是一場夢……一場夢……”蕭奕然仿佛魔怔了一般,沒有意識地跟著那個聲音重複著,低喃著。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什麽都沒有發生,隻是遇到了刺客而已……”


    “對,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什麽都沒有發生……”蕭奕然繼續跟著重複道。


    “那就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什麽忘了,什麽都沒有發生……”


    “對,什麽都沒有發生,都沒有發生……”蕭奕然低喃重複著,重複完後,他沉沉地睡去。


    感覺到蕭奕然那邊已經成功,公子桀彈完最後一個尾音後停下,他抱起琴來,深深地看了一眼百草穀,轉身離去。


    琴聲忽然消失,天機老人心中一驚,繼續加快腳步,可是等他走出去後,卻發現外麵什麽都沒有,夜空裏的百草穀,一片寂靜。


    “人呢?”天機老人問向青衣童子,卻見後者同樣疑惑地搖了搖頭。


    “剛剛還在涼亭裏麵啊,怎麽這會兒就沒了呢?”青衣童子同樣摸不著頭腦。


    “走,迴去看看,看看穀裏有什麽異常。”天機老人蹙眉,轉身快步走了迴去,“一定要細細查看,半點細節都不能遺漏!若是我所猜不錯,剛剛彈琴之人,就是以一曲殺人魔音名震天下的公子桀!隻是他到我百草穀外彈上一曲,究竟是何目的?”


    天機老人和青衣童子快速迴了百草穀,細細查看了起來。


    蕭奕然,依然在房間裏沉沉地睡著,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容瑾城此時卻站在門口,望著琴音傳來的方向,眉宇間的疑惑愈深。


    剛剛這曲旋律,好生熟悉,似乎他曾經在哪裏聽到過。


    可是究竟是在哪裏聽到過呢?


    容瑾城感覺腦海中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他努力地想去抓住,可卻事與願違,他能夠抓住的,也隻是支離破碎的畫麵。


    畫麵上,好像是他和一個人身處在幽深神秘的地宮中,又好像是他們在亂石中跌落懸崖,也好像是那個人緊緊抱著他,為他取暖……


    可是那個人究竟是誰?那個人的臉一直是模糊的,他努力地要去看清,可是每當他努力去看,頭就會再次疼了起來。


    容瑾城難受地閉上眼睛搖搖頭,不去想那些,頭痛這才有所緩解。他望著幽深的夜空,若有若無的歎息聲在空中散開,和夜風融為一體。


    “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就在容瑾城歎息著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影從外麵林間小路緩緩走來。那人似乎是賞月般悠閑,悠然踱步間自帶一股風流雅致。容瑾城不禁多看了幾眼,可就在那人轉了個身,露出了側臉,月光灑下,籠罩在他身上,讓容瑾城看清了展現給他的半張容顏。


    看清楚那容顏後,容瑾城不禁驚愕。


    鳳如歌?他怎麽會在這裏?不對,這個人好像不是鳳如歌!


    容瑾城猛地抬腳上前,要過去一探究竟,因為他忽然想起,之前祈月告訴他,說有一個人住進了百草穀,而且和鳳如歌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人,應該就是眼前之人。可是這個人會是誰?和鳳如歌又是什麽關係?和鳳傾歌又是什麽關係?


    就在容瑾城快步上前之時,忽然有人從他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容瑾城迴頭,卻見天機老人站在他身後,笑意盈盈地望向他。


    “攝政王,怎麽晚了你不休息,是出來賞月嗎?”天機老人問道。


    “是啊,今夜月色正好,隻可惜一人賞月有些無趣,便想和那位兄台一起。”容瑾城微微一笑道。


    “哪位?那邊沒有人啊?”天機老人疑惑的聲音響起,容瑾城聞聲迴頭,不禁深深蹙眉。


    那邊小路上,剛剛看到的那人竟然無影無蹤了,仿佛剛剛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錯覺!


    怎麽迴事?為什麽剛剛他看到的那個人不見了?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麽會忽然不見了?


    容瑾城萬分肯定,自己剛剛絕對沒有出現幻覺。可是他疑惑地打量著天機老人,見他也不像說謊的樣子,心中越發疑惑了起來。


    雖然心中震驚,但是當著天機老人的麵,容瑾城隻能將這份震驚壓在心底。他無所謂地勾唇一笑,“可能是本王太緊張了,出現錯覺了吧?”


    “哈哈哈,倒是有這種可能。”天機老人哈哈一笑,“正常正常,攝政王這幾日解毒辛苦了,身子虛弱,夜晚出來吹了涼風,出現幻覺實屬正常。攝政王也不必擔心,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迴去好好休息即可。”


    “既然閣主都發話了,那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容瑾城點點頭,和天機老人告別後,轉身走了迴去。可是心裏,卻將此事默默記下,打算以後再查。


    看著容瑾城沒有繼續探究,而是離開,天機老人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想起剛剛他差點見到那個人,撞破鳳如歌的秘密,天機老人心中還是有些後怕。


    直到容瑾城的身影消失,天機老人這才對身後的青衣童子道,“明天一早就派人去趟七殺,一來查看一下公子桀是否在他們那裏,看看今夜來我們這邊的人是不是他。二來告訴鬼殺,就說鳳家的公子已經沒有大礙,他可以接迴去了,我這裏人多眼雜,留在這裏怕是多有不妥。”


    既然鳳如歌的大哥已經沒有大礙,那還是把他送迴七殺的好。總之,他不能繼續留在天機閣了,不然早晚會出差錯。


    “是。”青衣童子低眉順眼地迴答道。


    “不,還是先別告訴鬼殺,先告訴連城吧。”天機老人想了想,囑咐道,“鬼殺那人心狠手辣,恐怕會為了威脅鳳如歌迴來,對鳳家小子下重手。在怎麽說,鳳家小子也是馨月的孩子,如果馨月知道我們那樣對她的孩子,一定會恨死我的。那我死後怎麽好意思去見她啊……”


    天機老人抬頭看天,眸中流露出濃濃的哀傷和眷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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