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藍心裏還沒做好要和陳笙對戲的準備。但導演吩咐,她怎麽能拒絕,再說現場這麽多人看著,還不是認慫的時候。婁藍一抬頭就看到台上的陳笙用那種極冰冷的目光看著自己,她目光閃爍兩下,偷偷在嘴裏咬了一下舌尖,仰起頭走上台子。


    越是討厭的人,越是往往會令人沒辦法招架的憑空出現在人生之中,假使無法躲避,還不如迎頭而上,就算厭惡也要讓對方感受到和自己一樣的情緒,婁藍的人生中沒有認輸,認輸是弱者的事情,她就算累死,餓死,難過死,拚盡全力失敗後也要站著死去。


    這段戲是段口角戲,需要的演員眾多,王導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讓大家都上來對戲。


    “王導?”副導演見演員都就位,習慣性的先招唿導演。


    “好,開始。”


    **


    婁藍臉上似笑非笑,對皇後道:“娘娘自然有心胸,本宮卻喜歡花兒養的高碩水嫩,叫人舉目一看就能分出孰優孰劣,這才心中暢快。”


    “花之好壞並非高壯豔麗就好,凡一切植草均應適時而生,須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花朵亦如是,它們往往更嬌嫩,養花人一個不小心便枯死了,即便之前燦爛也不過是雲煙而已。”一道清麗而婉轉的聲音慢慢道來,陳笙扮演的安錦臉上漾著淺淺的微笑,秀麗的長眉微挑著,一邊看著皇後,卻不住的將眼風掃到婁藍扮演的虞妃的身上。


    皇後點頭笑道:“還是你懂養花,其他的心思雖然巧妙,還是小家子氣了些,不是咱們天家應有的心胸。”


    一語落,虞妃眉梢一挑,麵上笑容更勝,道:“娘娘高論,真是讓嬪妾大開眼界,本宮從小養在深閨,並沒有做過花匠,沒做過那樣的粗重活計,不懂這也不算什麽。”


    她這話又是暗暗諷刺皇後娘娘出身,眾人如何聽不出來?皇後涵養再好,此刻臉上也沒了笑意,淡淡的目光逡巡花叢,仿若心事重重。


    安錦本是默默袖手旁觀,見此情形道:“難得今日天氣好,大家一起賞花談天,熱熱鬧鬧,我看了一會兒心裏麵倒舒坦很多,不比自己在宮中長日無聊。”


    她本意勸說勸說以消此事,奈何在座的早有人看她不順眼,隨即就有崔貴人冷眼笑道:“宮中誰不知安姐姐甚得皇上寵愛,一個月多半都需安姐姐陪著說笑談天,若如此還覺得無聊,我們姐妹可當真多餘了。”


    這話說的刻薄,雖是句句鋒芒直指安錦,但卻也把在座的諸人都給得罪了,果然虞妃變了臉色,冷冷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皇上喜歡誰難道是你能知道的?”


    崔貴人哪禁得起虞妃冷起臉訓斥,她也暗自悔恨話說的過了,一時臉上通紅,訕訕道:“娘娘教誨的是。”心中卻仍然不平,又道:“嬪妾雖伺候皇上的時間短,又笨頭呆腦的不解皇上心思,但請娘娘多提點。隻是那日有人要毒害安姐姐時皇上的樣子嬪妾始終忘不了,竟是氣的連娘娘您的千秋都不顧了,桌子都踢翻了,那要多大的寵愛才行?”


    虞妃臉皮紫漲,眼中的惱怒和恨意竟是遮也不遮了,安錦見此,心中已知不妙。


    果然皇後長歎一聲,“提起這件事,倒勾起我一道心思。本宮心裏盤算著當時查的還是太草率,恬兒即便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做手腳,何況又是在虞妃宮中,她如何行事?收買了哪位宮人?或者怎麽知道安貴人一定會喝藥呢?當時皇上震怒,本宮也未提,昨兒我聽人說她在冷宮多日水米未進,大聲喊冤,想必是心中委屈了。”


    虞妃臉色青白,連氣息都急促了,冷冷道:“看來皇後對這件事是存了疑心了,那好,本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隻是苦於那內侍省的人不爭氣,查來查去也查不出什麽結果,皇後既然想查,那就徹徹底底的查好了,也省的臣妾耳根不清淨,總能聽到小人在背地裏嚼舌根子。”


    屋外陽光流瀉下來,難得的燦爛,屋頂仿佛都鑲了一層金邊,屋中香氣撲鼻,本是難得的靜馨,這片靜謐裏虞妃長長指甲劃過帕子的絲帛聲清晰可聞。皇後微微睜大眼睛,笑一笑,一副家常談天模樣:“妹妹這樣說,那就再好不過了,事情發生在你的宮裏,當日皇上讓你徹查全宮上下,如今過去這麽久,不知道你可查出了什麽?”


    虞妃道:“皇上既然交予我來查,必定是要細細的慢慢的查,如今我宮中的奴才都問了個遍也沒有什麽紕漏,想必事情還是出在外人身上。”


    “外人?”安錦重複了一遍,輕輕一笑,麗色滿溢,“虞妃娘娘公正嚴明,既然查不出來,那必定是查不出來了。至於是不是外人,恐怕隻有背後那人才知道,虞妃娘娘自然不會偏私,隻是皇上信還是不信,那是另一迴事了。”


    虞妃一怒下站起身來,狠狠的瞪著安錦道:“本宮說沒做就是沒做,你若有本事,就找證據來,不然的話就管好你的嘴,一個剛進宮不到一年的小小貴人,也敢在本宮麵前胡言亂語,簡直膽大包天。”


    她在宮中積威已久,此刻驟然發怒,嚇的眾人都不敢再說。安錦心下已經認定是她要害自己,反而不像旁人那麽怕她,拿帕子掩住嘴角,淡淡的道:“此事既然已經蓋棺,想來也沒有重查的道理,隻是若恬貴人沒有做,那倒當真是委屈她了。”


    她話未說完,已被虞妃截下:“就算不是她做的,也跟她脫不了關係。”


    安錦見越說越僵,沒法子,隻好軟言道:“皇上處事英明,況又有禦醫稟明來往藥材的單子,闔宮裏有那東西的唯她一人,若是真的是他人所做,斷不會一絲痕跡也不露的。”


    虞妃聽的心煩,豁然起身,冷厲的眼神一一掃過廳中眾人,在安錦的臉上頓了頓,露出兩分不屑神色,然後轉頭向皇後行了行禮:“天涼了,花也賞了,若無事臣妾先告退了。”


    皇後點點頭,並不再說。等到虞妃逶迤的裙角消失在宮門之後,安錦也告辭離開,微風乍起,吹起她黃色宮裝上的金色飄帶。


    **


    一段戲演完,陳笙演的很穩,算是發揮出色,其餘人也都氣氛緊繃,婁藍在台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連道具手帕都揉皺用指甲劃抽絲了,即使知道是演戲,觀看的眾人也被這部戲裏僵持的氣氛搞得一瞬間安靜下來。


    副導演拿著分鏡給王導演看,又偷偷問道:“這個,陳笙和婁藍,她們兩個不會有問題吧?”


    王導演低著頭看了一會兒,挑起唇角笑一聲,也不迴答他。


    “王導?”


    “她們兩個一線女明星,敢接這種戲自然也要懂得什麽是現實,什麽是拍戲,難道還會在劇組裏扯頭發吵架不成?你看看這段戲,不和也有不和的好處,這不是演的很到位麽?”王導笑了笑,繼續道:“虞妃和安錦什麽時候和睦過了?我要的就是她們如今的這種態度。”


    副導演一愣,暗道莫非王導之前找人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一節,所以故意找來這兩位女星的?這……不會吧……


    “好,非常好,就保持這種狀態,陳笙,女主還是要你來頂,讓你家經紀人曉晨晚上過來一趟把合約定了,咱們明天就開機,時間緊迫啊,你不是還有一部戲麽,這部戲戲份可重,你想好咯,需要你出鏡的部分我們可不等人啊。”


    陳笙儀態大方的站著,微笑應道:“安導放心,一碼歸一碼,我心裏有數,絕對不敢耽誤您的戲。”


    王導又看她一眼,點了點頭。


    婁藍發現她演的這部戲還挺需要一把子力氣,畢竟發脾氣也是力氣活的一種,她在台上演的身心舒暢,走下來好幾個人居然還受剛才的戲影響,沒敢湊近她。婁藍一路隻跟兩個她還算熟的演員打了招唿,其他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女星全都圍成一圈木木的看著她,她見了,卻全像沒看見一樣,帶著小芳徑自出了演藝廳。


    婁藍走得快,沒看到陳笙下台的時候被大家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好,她可是娛樂圈裏的前輩,有資曆有後台,隻要不傻,誰都想和她處好關係。既然婁藍和陳笙不和的事情已經捅了出去,捂都捂不住,這些小明星是肯定要明哲保身,是要跟著大部隊在一開始就站好隊的。


    娛樂圈裏混的,麵子這個東西很重要,一旦被人踩了,誰都願意跟著再來踩一腳,大家麵對的資源有限,少一個競爭對手是一個。這道理婁藍也明白,她雖然能忍,但也明白有些事情忍多了傷身。


    隔天來拍戲的時候,婁藍正坐在化妝台對麵化妝,剩下的幾個女星走過來瞧了一眼,見她一個人在化妝間,明明旁邊還有兩個位置,但就是推推搡搡的不肯進來。婁藍麵對這些人的這種態度倒也不生氣,愣是一個字也不說,全當沒看見外麵這夥人。


    她坐在椅子上看劇本,劇本早就已經被她翻爛了,一目十行下去劃幾句重點,再勾畫兩段可能會有戲的部分著重寫寫到時候怎麽演,一眼望去就跟認真學習的在校學生沒什麽兩樣。


    外麵等著的人其實也在等著婁藍的反應,婁藍看了好久的劇本,終於抬起頭,盯著鏡子裏反射出來的自己的模樣。


    “口紅顏色太淡了,我第一次出場肯定要有氣勢,這個顏色壓不住。”很平常的語氣,一點威懾力和壓迫感都沒有,化妝師卻如臨大敵,趕緊換顏色給她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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