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官鐵馬又胡吹海侃了一會兒。


    “那家夥的爸爸在遊戲裏叫黃金五花肉,你有印象吧?在線賣燒烤的,通過遊戲生意做得不小。”上官鐵馬說。


    “哦……原來是他。”吳一看了看不遠處的店鋪,這邊也正好有一家黃金五花肉。“他們家和天下會有關嗎?”他繼續問。


    “一點點合作吧。不是核心的樣子。”上官鐵馬說,“怎麽,你要搞天下會?沒必要吧。”


    吳一道:“沒有,沒有!他們那麽多人,不累嗎?哎,不說了。先這樣。”


    他飛快換了小號,也坐到了狗狗就是豬的邊上。


    那個狗狗就是豬顯然不在線了,隻是留了個攤子而已。販賣的當然就是今晚這一整夜收獲的各種死亡穀的特產。


    一夢千年有掛機販賣係統,是為了追求一種集市的感覺。不然直接像古早的網絡遊戲,安排一個拍賣係統就行。


    他稍微等了一會兒,確定沒再看到李五矛頭,而是將已經過了十二點,他就去睡覺。


    起名廢的掙紮完成任務後,樂滋滋地試了試新功法。


    我靠!這威力!


    我去!這效果!


    一筆驚天地,二筆泣鬼神!


    三筆四季遠!四筆人長絕!


    可惜了,李五不在,小雨不在,想顯白也沒人顯白。她猶豫了一下沒敢進死亡墳場,直接用迴城到了“文鼎鎮”,就看到那兩個掛機擺攤的。


    她過去踹了一人一腳,當然不會有反應。大半夜的這邊玩家也很少。行吧,我也下線,真好奇他們收獲了什麽。


    起名廢迴到線下,就看到陸小雨的留言,看時間比她早完成任務二十分鍾。


    “你搞到了什麽呀?”黛西陳問。


    “一個刀法。很強。你能?”陸小雨也是秒迴。


    “哎喲,好奇了。我們上去演示演示?”黛西陳說。


    陸小雨皺眉道:“算了吧。那麽晚了,人家明天還上班呢!”


    黛西陳說:“行吧。我是迫不及待想讓你看看我的大招!”


    陸小雨說:“我看你是惦記著上去找那個李五,出任務後沒遇到他對吧?”


    “哪有!我沒看上他好吧。如果我看上他了,會不要他的線下聯係方式?”起名廢笑眯眯說,“姐姐也是成年人了,好不好。”


    “沒羞沒臊。我看你是忘記了!”陸小雨揭穿她,“他不知是什麽時候完成任務的,我出來的時候看他是下線狀態。”


    “對啊,他是下線狀態。”起名廢打著嗬欠說,“隻能明天問他了。”


    然而,第二天,起名廢的掙紮白天上線後,沒有看到李五。晚上下班再上線,把豬豬就是狗加進公會後,仍舊沒看到李五。


    李小布的id一直是暗著的,係統顯示他很久沒有在線了。


    人在亂世,即便是萬人敵也無法力挽狂瀾。


    這是李五最近的想法,經過無數次輪迴重複,他基本上能夠打起精神熬到牛頭山之役。


    對嶽家軍來說,最有名的當然朱仙鎮和牛頭山,這是拜《說嶽》這本書所賜。實際上,要從一個統製打到節度使,不知要經曆多少腥風血雨。而一支部隊,要被稱為一個時代的最強,更是不知要經曆多少慘烈的廝殺。


    高寵作為其刀鋒牛角,從戰新鄉開始,到轉戰太行山,汴梁八百破十萬,到馬家渡血戰,再到牛頭山。


    有的是名垂青史的血戰,有的則雖然慘厲卻不為人知的小戰役,真的是刀尖上舔血才活下來。


    李五看著前頭飛下來的鐵滑車,雖然近乎脫力,仍舊不斷努力集中精神。戰馬已經跪臥在旁,他一人一槍如何應對?


    鐵滑車距離頭頂隻有三尺,李五的虎頭湛金槍,從車底一擋,人從下方掠過。這一下潛身飛掠,他在冥冥中不知試了多少次。


    前頭沒有其他鐵滑車了!這最後一駕砸在戰馬上,帶起一片血花。


    金兵大聲歡唿,當他們低頭張望時,李五提槍從山崖下翻了出來,周身血汙滿臉殺氣,仿佛來自地下的魔神!


    金兵嚇得轉身就跑,為首的金將猶豫了一下還是衝了上來。


    李五長槍無敵,掃開對方兵器,結果了敵將性命。就在他長槍刺入敵人身體的時候,一直藏在陰影中的檀羽澤動了!


    宿敵檀羽澤金營第一高手完顏明玉的最強弟子,金兀術猜到嶽飛會分兵兩路,故意留他在此埋伏。


    為的就是對付這邊宋將,結果就又遇到了“高寵”。


    李五想要抽槍,卻被敵將死死抓住槍杆不放,後背被從陰影裏斬來青色長刀一刀劈開。


    檀羽澤一擊得手,李五驟然轉身,他麵向山坡的遠端呐喊衝來的宋軍。檀羽澤又一刀劈中他的胸口,李五以拳做槍一拳擊碎了對方的喉嚨。


    落霞坡上風雲流動,二人眼中的生氣同時消散……


    李五出現在遺跡秘境的邊沿,腦海裏仍舊是剛才的戰鬥。這是他第一次過了鐵滑車,雖然仍舊戰死,但也是他第一次殺死檀羽澤。


    他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殺氣,和振奮的戰意,人似乎找到了一個新的感覺。


    “你好像突破了?”白起的聲音從山洞傳來。


    “不止我突破了,管雲也沒有死在太行山。他甚至在我遇到鐵滑車前,也還沒有死。”李五欣然道。


    “不錯,那你完成了很成功的一次曆程。”白起說。


    李五道:“我算過關了嗎?”


    白起笑道:“當然沒有。過關與否,不在於一次戰鬥,一場勝負。而是在於你是否覺得人生到此已經無憾。”


    “人生到此已經無憾?”李五低聲重複。


    “是啊。很久以前流行過一句話,我現在告訴你。”白起稍作停頓,慢慢道,“生要能盡歡,死才能無憾。”


    “生要能盡歡,死才能無憾。”李五再次重複了一遍,“生若能盡歡,死就能無憾了?”


    白起道:“人各不同,因人而異。你需要自己去找答案。”


    李五道:“多謝指點,事到如今我覺得自己既然能夠活過鐵滑車,這條路一定能走得更長遠。”


    白起道:“不客氣,有信心是好的。”


    李五衝著山洞,拱了拱手。自己迴頭重迴虛無。


    這一次,他再次重複了先前的成功,熬過了太行山,血戰了馬家渡,挑過了鐵滑車,甚至殺死檀羽澤。與大哥嶽飛在新城會師,並且第一個衝入建康城。


    之後似乎就一馬平川了。後頭的幾年李五是這麽覺得。


    嶽飛獨立成軍,大宋官家趙構也從海外迴來,賜給嶽飛“精忠”的錦旗,並下旨讓他掃平流寇。


    嶽飛大戰流寇李成,李成手下有一員猛將名叫楊再興。楊再興在亂軍中殺死了嶽飛的弟弟嶽翻,李五和他交戰八十多招,將其刺於槍下。


    若幹年後,嶽飛北伐中原,李五作為他的刀鋒牛角,開始獨自領軍摧城拔寨。小商橋一役,身陷重圍被亂箭射死。


    李五迴到遺跡秘境邊,撓著頭抓著衣服,心裏覺得有些不對。


    先前在高寵的人生裏,他聽到小商橋三個字就生出不好的預感。出來後,他才想到,身為王堅的時候,他常聽師父“王剛”講嶽家軍的故事。


    對了,這個王剛如今也在高寵統帥的背嵬軍裏,擔當著隊長。此人在加入嶽家軍前就頗為驍勇,如今和高寵、張憲等人相處久了,也已有了萬人敵之姿。


    王剛說的嶽家軍故事裏,就有楊再興馬入淤泥,被亂箭射死在小商橋。


    這是一個悲傷壯烈的故事,據說在楊再興的屍體上,光箭頭就有四五斤重。


    所以這不該是高寵死的地方,而應該是楊再興啊。為什麽變成了高寵死在那裏?


    李五咬著嘴皮,心想難道就是因為老子在亂戰中殺了那楊殺神?老子不該殺他?因為那人本當加入嶽家軍的?可是他殺了我們嶽翻弟弟啊。


    他有些想不明白,不知不覺飄到了山洞。


    那邊白起正喝著酒,見他來了就多拿了一杯子。


    “喝吧。反正也不著急。”老頭子說。


    “關長生那邊怎麽樣?我在這裏怎麽從沒遇見過他。”李五問。


    老頭子笑道:“因為你們在兩個空間,我幹嘛要讓你們二人相遇?難道還要兩人商量著破關嗎?他還耗著呢。他比你驕傲得多!人越驕傲,就越難放下。”


    李五道:“謙虛就對,驕傲就錯嗎?”


    白起道:“沒有定論。”


    李五點了點頭,迴到自己的問題:“所以高寵就該死在鐵滑車,後頭我占據的是別人的劇情,所以也可能死在別人的劇情?”


    “話不是這麽說。”白起晃了晃手指說,“人生充滿了不可測,也正因此而有趣。你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有什麽占不占的?”


    “要是這麽說,我有沒有可能不加入嶽家軍?我去做流寇,楊再興做嶽家軍?”李五問。


    白起道:“一切皆有可能。那便如何?難道你覺得一開始能刻意去選?”


    李五低聲道:“在這裏給自己一個心理暗示,就有百分之一的機會,甚至更高的機會發生。”


    白起眯起眼睛道:“那你試試?”


    “不,我還是想北伐。和我嶽大哥,和我的弟兄們一起。”李五微微一笑,身上隱約洋溢著英雄之氣。


    白起抱了抱拳道:“佩服。”


    這是老頭子第一次認真對待李五。


    李五起身還禮,然後喝完杯中酒,轉身繼續他無盡的旅程。


    ******兩個世界的分割線******


    “這個我們開個小會啊。你們說李小布去哪裏了?”晚上七點多,“什麽也不想幹”的幫會頻道裏,起名廢的掙紮把所有人組到一起。


    凜冽的雨、問心化雨、豬豬就是狗,雖然在線但沒人能迴答她。畢竟這整整兩天的時間,沒人看到李小布上線。


    然後除了李小布,在幫會頻道裏還有一個名字叫“暗月幾時有”的家夥,也是兩天沒在線了,等級挺高有是四十三級。


    “還有,這個人是你們誰加的?不會是李小布加的吧?”起名廢又問。


    “肯定不是我。”凜冽的雨說。


    “看時間應該是我們那天做任務不久加的,也許是李小布在做任務前加了個玩家。”豬豬就是狗說。


    “這個想法靠譜。”問心化雨說。


    靠不靠譜也隻能這麽解釋……


    起名廢歎口氣道:“他真的是兩天沒上線嗎?是那天我們完成任務,讓他落單了,然後被天下會的找上了?他被人殺得遍體鱗傷,所以兩天都沒敢露頭?”


    “你能別自己編故事嗎?如果天下會幹了李小布,他們肯定要宣傳的啊。這不是沒宣傳嗎?”凜冽的雨說。


    問心化雨說:“我找朋友問了,天下會也沒有李小布的線索。他們那邊認為李小布可能是避風頭去了。我覺得也合理。”


    “合理個屁,他如果要避風頭,肯定要和我們打個招唿,至少在公會留言留個消息嗎?”起名廢生氣說。


    “老大,你說的有道理,但好消息是,我打聽過了啊!天下會確實沒有把他怎麽樣。那他消失個兩三天肯定會迴來的。天下會雖然霸道,但我也沒聽說什麽線下真人pk的事。所以老大你還是放寬心吧。”豬豬就是狗說。


    “你們誰有他現實的聯係方式就好了。可以問一下。”起名廢不死心。


    “我們又不是妹子,你們沒有我們怎麽會有。”問心化雨好笑道。


    豬豬就是狗說:“老大你是了解我的,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起名廢很想讓凜冽的雨去查,但她還沒開口,小雨就說:“我們還是尊重他一下,再等等吧。按道理,避個三四天差不多了。時間太久,他等級就拉下了吧?”


    “我們不如拚命練級,等他上來發現去哪裏都要我們帶著。多解氣?”豬豬就是狗出主意說。


    “這個,聽著也不錯。”起名廢撇著嘴,看著公會頻道裏暗著的賬號,那小子真的就是避風頭嗎?看樣子不是那種人啊。


    這事情是挺怪異的。問心化雨發了下呆,難不成卡在哪個地圖裏了?卡個幾天不得餓死嗎?


    “他整天不在線,我們也看不出他是個什麽情況。”凜冽的雨說,“如果那個暗月幾時有能在線就好了,正好問問他那天的情況。”


    誰說不是呢?但是暗夜至尊在李小布沒迴來之前,是絕對不會在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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