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的女眷們也是吃驚,一邊驚歎於尹霜的琴藝,另一方麵,思及自己竟比不過尹霜這麽一個青樓女子,又十分不甘。


    尹霜抬起了頭來,並不理會其他人,直直的目光,就那麽落在了崔琦的身上,原本淡漠的眼眸裏,此時竟飽含眷戀深情,含嗔帶怨的,又略顯憂鬱,明明沒有開口說話,那眼神卻仿佛透露出了千言萬語。


    崔琦靜靜地看著尹霜,眉頭微微地皺起,抿著唇,眼中有心疼。


    然而,正到精彩處,卻聽得嘣的一聲,琴聲戛然而止,場麵一下子靜極了,所有人怔怔地坐著,看著上麵,都沒了反應。


    “啪……”


    一道掌聲突兀地響起,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


    所有人都被那聲音吸引過去,循聲而望,就看到,二層,一個女子站在欄杆邊,正鼓著掌。


    金鑫個子本來就高,今天穿了件束腰的紫色長裙,披這件薄衫,發髻還挽得很高,整個人便顯得十分高挑,她的麵容白皙婉麗,頭微微揚著,唇畔微翹,帶著幾分驕傲,半含秋水的眸子裏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她在那站著,從下麵看過去,宛如畫中美人,絕美極了。


    下麵的男人看得眼睛都發直了,愣怔了片刻後,便是一片嘩然。


    尹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了眼金鑫,也不說話,不過略微地欠了欠身子,便轉身要迴到屏風裏麵去。


    金鑫的聲音從後麵傳了過來:“是不是覺得很屈辱?”


    尹霜的身形一頓。


    “我是真的來聽琴的,你彈得確實不錯。”


    尹霜沒說話,徑直走了。


    金鑫見尹霜沒搭理自己,也不生氣,仍舊微笑著,目送著尹霜轉到屏風裏麵。


    子琴在一邊拉金鑫,小聲地道:“小姐,你這個節骨眼冒出來做什麽呢?現在,大家都在看你呢!”


    金鑫聞言,往底下一掃,這才發現,那下麵,一雙雙目的不純的眼睛。


    公子哥們之間早就議論開了。


    “嘿,倒沒想到,這二樓竟藏著這樣一個尤物,嘖嘖,看這姿色,可比那些花魁強多了。”


    “沒見過的美人兒。不知嫁人了沒有?”


    “傻愣著做什麽,快去給我打聽打聽!”


    已經有人立馬讓人去打聽金鑫的底細去了。


    子琴皺眉:“一群紈絝子弟。”


    “子琴,紈絝子弟可不是罵人的話。”金鑫冷笑一聲,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一個角落裏:“何況,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紈絝子弟。”


    子琴不解,順著金鑫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崔琦,他在對著身邊的小廝耳語著什麽。


    然後,就見那小廝抬頭望了她們這邊一眼,就離開了。


    尹霜之後出場的人是寒月,畢竟是臨州城的頭號花魁,她這一出場,立即引起了四周的一片喝彩聲。


    寒月美目掃了一圈,瞥向了金鑫,粉唇一勾,吟吟笑了笑:“五小姐,我送你一曲可好?”


    金鑫愣了下,“送我?”


    “五小姐?哪位五小姐?怎麽,寒月跟那位小姐認識?”


    有人問起來了。


    “說起五小姐,最近倒有一位五小姐倒是挺經常被人提起的。”


    “你說的,莫不是那位……”


    “沒錯,就是金家故去的二老爺的女兒,那位金家庶女。學名好像叫金鑫。”


    “該不會,上麵那位美人就是金鑫!”


    正說著呢,之前讓去打聽的小廝迴來了,告知了金鑫的身份。


    聽了小廝的話,這位公子當即拍手笑道:“果然!就是她!”


    崔琦在一邊也聽見了,一時還有些發怔。


    那個女子,她就是金鑫,他即將上門求親的對象?


    崔琦身體似乎繃緊了下,目光頓頓地盯著金鑫,心底裏陡然冒出了無數個疑問,那個金鑫怎麽會在這裏?她是知道他和尹霜的關係,故意來的嗎?帶著什麽目的?


    金鑫感到有一對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或者該說,那視線從一開始就沒有消失過,隻是現在更強烈了些罷了。


    她知道,是那個男人在看自己。


    對方來曆不明,讓人不安,但她卻也並不害怕。


    她也不去看他,不過對著寒月,微微笑道:“我會好好聽的。”


    說著,她便轉身迴到了座位上。


    才坐下,就看到有人朝自己走過來,就是崔琦身邊的那個小廝,手上還拿著盒東西。


    那小廝畢恭畢敬地把東西呈到金鑫的麵前,低頭說道:“小姐,這是我家公子送的禮。還希望小姐收下。”


    金鑫知道崔琦送這禮的理由,淡淡笑道:“我誇尹姑娘是我想誇,可不圖這麽點東西。”


    小廝沒想到金鑫這樣聰明,問都沒問就猜出了自家主子送禮是為什麽,不由得愣了下,頓了頓,才說道:“這是自然,但是,小姐,這是我家公子的一點心意,還請小姐收下。”


    “要真想謝,就讓你家公子把真正該退的事給好好退了。”


    “小姐指的是什麽?”


    “你剛才在上來的路上應該也知道我是誰了吧?”


    “這……”


    周邊的人可一直在聽著這邊的對話,黃夫人突然插嘴:“對呀,倒是忘了,這下麵的崔公子和五小姐你可是有婚約在身呢。剛剛都忘了這事了!嗬嗬,我可算是明白了,五小姐今兒個到這裏來哪是為著做生意啊,全是為著自己的終身大事呢!”


    金鑫看了眼黃夫人,看著她那暗爽的樣子,心裏特別無語,正要說話,卻聽得下麵,寒月的琴聲已經響起。


    寒月的琴聲如泉水叮咚,不似尹霜那般讓人驚豔,有些不溫不火的,卻莫名地讓人分不了心去,耳朵就像中了毒,一味地就沉溺在那琴聲裏,像聽人說悄悄話一般,生怕聽錯聽漏了。


    一曲畢,還有餘音繞梁,眾人恍惚間都沒迴過神來。


    直過了一會兒,才響起一陣的掌聲和叫好。


    和尹霜比起來,寒月雖也被稱為是清傲的美人,但是,顯然她比尹霜要會處事,偶爾還會給大家一點甜頭,不會總是繃著張冷臉,也更討人喜愛。


    她起身,對著台下眾人微微施禮,頷首淺笑的樣子,配上那身星空般的衣裙,隻讓人覺得夢幻而美妙,幾乎讓人錯不開眼。


    “寒月今兒這身打扮比平日不同,倒看到了她的另一麵,實在是勾人。”


    有人在下麵說道。


    “我看,今年的首席花魁是非她莫屬了。”


    金鑫聽著下麵的幾番議論,唇角微微勾起,對子琴道:“行了,出來也有些時候,咱們該迴去了。”


    “小姐,不等宣布結果嗎?”


    “還用等宣布結果嗎?她已經贏了。”


    金鑫微笑著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裙,便轉身要走。


    崔琦的小廝還站在那裏,拿著禮物,見金鑫要走,忙跟上去:“五小姐,這禮物……”


    “不是說了,他如果有誠意,就做些合我心意的事情。別的,還是免了吧。”


    金鑫下了樓,就看到金家的船已經靠近了過來,泊在花船旁邊,下人早已在兩船之間搭好了連接板,金鑫走過,在許多人的注視下,坐著自家備的船迴到了岸上。


    “小姐,現在就打道迴府嗎?”扶著金鑫坐進了轎子,子琴問道。


    金鑫點了點頭,又說道:“對了,之前不是叫你讓人去臨州賭坊下注了嗎?吩咐個人在這裏等著,等結果宣布出來後,就去把贏來的錢領了。”


    子琴聞言,眼睛一亮,忙笑道:“是,小姐!”


    轎簾放下,起轎迴家。


    花船上,崔琦若有所思地看著金鑫的轎子離開,眉頭微微地蹙起,他問著身邊的小廝:“她當真是這樣說的?”


    “是的,公子。”小廝應著,有些困惑:“公子,那五小姐說的話不清不楚的,著實讓人聽得一頭霧水,你說,她話裏的意思到底是想要公子你為她做什麽事啊?”


    崔琦淡淡道:“她要我退婚。”


    “退婚?”小廝驚訝極了:“公,公子,你的意思是,那五小姐心裏其實不想嫁給你嗎?”


    崔琦的眉頭仍舊是皺著的,轉頭,目光瞥向了台上,屏風已經撤下,一眾花魁都在那站著,他定定地看著尹霜,心不在焉地應道:“我也不知道。”


    而三層,那個來曆不明的神秘男子則側著頭,吩咐身後的老者:“去查查那位五小姐。”


    琴藝比試的結果很快出來了,寒月略勝尹霜一籌,果然拿得了第一,金鑫也因為這個,小賺了一筆,隻是,因為寒月本就是熱門的奪魁人選,所以,她賺的也不多。


    兩百兩放在桌上,不多不少。


    子琴笑道:“一下子有兩百兩收入,不錯了。”


    良繡坊被火燒了,那麽塊地皮,一直放在那裏,難保不會出什麽問題,金鑫怕夜長夢多,一直在想方設法籌備重建的資金,想著在短時間內有大額收入,便想到了下賭注的方法。


    金鑫是當了自己值錢的首飾才有了本錢去下注,子琴本來很不讚成,覺得這畢竟有風險,擔心本錢會付諸東流,眼下見到非但沒有虧,還有進賬,不論是多是少,都讓她覺得鬆了口氣。


    金鑫卻並不滿意,她看著桌上的兩百兩,眉頭微微皺著:“重建良繡坊少說也要五萬兩,像現在這樣,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存夠。”


    “小姐,有一點是一點,反正一時間也做不好,咱們慢慢來,總會存夠錢的。”子琴勸慰道。


    金鑫說道:“哪有那樣簡單?這件事情宜快不宜慢,不管怎樣,那塊地不能就那樣空著。”


    “小姐,我知道你擔心那個黃老板,可是,他雖燒了繡坊,但是,地契還在我們這裏,隻要我們不把地契給他,他又能拿我們怎麽辦?”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那個人可不是個講理的人,從他兩次燒良繡坊就可以看出,他這人有多麽的無法無天,誰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手段。”


    子琴愣了愣,臉色也凝重了下來:“這倒是,他可不好對付。”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鳩占鵲巢,直接硬奪過去。”


    “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子琴不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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