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都這樣說了,曾媽媽哪還好意思再厚臉皮地留下,隻得強笑了兩聲,灰溜溜地就走了。


    對麵的寒月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打量金鑫,緊盯的目光,既充滿警惕有暗藏探究,還不怕金鑫知道,表現得非常的直白。


    其實,在看到那柄檀香扇的時候,寒月就對曾媽媽口中說的這位楊公子有了幾分狐疑。


    當年,她家家道中落,父母都重病在床,為了給父母買藥,她忍痛把爺爺留下來的那把檀香扇給典當了,原本價值三萬的扇子,到了那裏,卻隻當了五千兩。


    當的時候,她暗下決心,總有一天,要把它贖迴來。


    然而,當她有能力去贖迴的時候,那把扇子已經被人買走了。


    那還是兩年前的事情,當她得知檀香扇當鋪轉賣給別人的時候,心裏還好一陣子失落,這兩年來,她也試圖找過,卻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檀香扇的不知去向是她心裏放不下的一個結,那不隻是把扇子而已,那還蘊含著她過去的美好迴憶,是父母亡故後,唯一證明她本來身份的東西。


    而如今,檀香扇失而複得了。


    寒月當然高興,但是高興的同時,卻也留了個心眼,這個楊公子送這把檀香扇給她,隻是巧合,還是說,有意為之?


    她很想問個清楚,卻礙於曾媽媽始終在盯著,也不好問。


    此時,曾媽媽走了,她便抓住了機會。


    她看著金鑫,問道:“楊公子,你今夜送我的禮物太貴重了。”


    金鑫笑笑:“不貴重的東西,恐怕寒月姑娘看不起。”


    “我看這檀香扇很精致,該是價值不菲,不知楊公子從何得來?”


    “一個朋友送的。”金鑫看著她,麵上依舊帶笑,但眼中卻暗藏深意:“實不相瞞,這檀香扇在我身邊待了也才不到一個月,但從收到它的那一刻起,我便對它愛不釋手。若非你是寒月姑娘,我還真不想把它送出去。”


    “楊公子如此說,太抬愛我了。”寒月笑道。


    “不是抬愛你,隻是想著物歸原主罷了。”金鑫一隻手拄著下巴,秋水剪過般的雙眸幽幽地看著寒月:“畢竟這檀香扇本來就是寒月姑娘你的,不是嗎?”


    寒月的眸光一滯。


    充當扇墜的印章上獨特的篆刻文字上顯示著它的主人是大文豪蘇秦,而寒月在當初剛掛牌出來的時候,曾媽媽更是廣而告之她是蘇秦之孫女的身份。


    所以,金鑫會知道這檀香扇和寒月之間的聯係,寒月並不意外,讓她感到在意的是,金鑫此舉的意圖是什麽?


    “聽說楊公子是專程為了見我而來的,不知楊公子為何想要見我?是單純地想要見我而已,還是說,有別的原因?”


    寒月直白地問道。


    金鑫看了寒月片刻,說道:“其實吧,我是想讓寒月姑娘幫個小忙。”


    “幫忙?”


    “嗯。寒月姑娘,我知道下個月將要舉辦花魁大賽,而寒月姑娘你會代表昭柳閣參加,是吧?”


    “是又如何?”


    “我希望到時候寒月姑娘你參賽的每一套衣裙,都由我來負責。”


    金鑫原以為寒月不會輕易答應,哪想,她應得十分爽快,按照寒月的話講,就是還金鑫歸還檀香扇的情罷了。


    不管是為著什麽原因,對金鑫來說,寒月能答應是最好的結果。


    她當下也沒有多留,隻稍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出來時,曾媽媽見他要走,還很詫異:“誒,楊公子,你這麽快就要走了?”


    不論是那錠金子還是那把檀香扇,可都不是小數目,花了那樣大的手筆,怎麽著也得多和寒月處處撈迴本吧?怎麽,竟就這樣走了?


    金鑫笑道:“今日還有事,隻得先告辭了,過不了兩天,定會再來。”


    曾媽媽還想留,金鑫卻已經走了。


    離開了昭柳閣,兩人迴府前先繞道去了良繡坊,打算把這件事情告知錦娘一聲,讓她好做準備。


    昭柳閣和良繡坊就隔了一條街,說遠也不遠,很快就到了。


    金鑫下了轎子,直接就走了進去。


    錦娘這些天正忙著處理如意的事情,但是,別說是黃家不好應付,就是如意,這個節骨眼上也給她添亂,明明都懷了黃興的孩子了,居然死活不肯嫁給他,前兩天還鬧起了自殺,若非身邊服侍的丫鬟發現得及時,早去見閻王爺了。


    頭兩天,因為如意才剛從鬼門關走迴來,錦娘也不敢說狠話刺激了她,今天瞧著人好些了,便坐在床邊,將如意好好地一頓訓斥。


    “你說說你,既不肯嫁給他,為什麽要生出這樣的事情來?事到如今,不想著法地去解決事情,還在那裏給我尋死覓活,這許多年來,我到底是怎麽教你的!什麽是知書達理,自尊自重,這些你都忘了嗎!”


    如意就坐在床上,頭發披散著沒打理,一張臉因為虛弱幾乎要白透了,咬著嘴唇,低著頭,聽著錦娘的訓斥,一句也沒迴,就是眼眶裏眼淚不停地在打著轉。


    “我什麽時候教會了你可以隨便地自尋短見了?若是如你這般,一遇到事情就想一死了之,那麽,你現在就見不到我了!”


    如意聽著這話,雙手不由地抓緊了被子。


    錦娘本還想再訓,但看著如意那個樣子,到底是養了這麽多年的孩子,怎麽不心疼?


    後麵的訓斥的話到底沒說出口,錦娘看著如意那個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心平氣和了些,才問道:“不是喜歡他嗎?如今答應你嫁他了,怎麽自己又不肯呢?”


    如意喜歡黃興,錦娘一早就知道,當初礙於黃興是黃鱔的兒子,錦娘曾一度狠狠地責罰了如意,還下了死命令,不許她再跟黃興往來。


    哪想到,竟然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還被黃鱔威脅,險些就被奪走良繡坊。


    想到這裏,錦娘心裏就錯綜複雜。


    說真的,撇開黃鱔兒子這個身份,那個黃興看著也不是太差,長相可以,氣度也還行,雖然人油滑了些,卻也不是不負責任的人。


    單黃興這個人,錦娘也不是太反感。


    而如今,如意已經懷了黃興的孩子,她又能怎樣呢?總不能讓如意未婚生子,受世人冷眼,一個人撫養孩子長大吧。


    好好的一個孩子,那樣用心養育著長大,怎麽就變成了如今這樣?


    想到這裏,錦娘覺得很是無力。


    如意坐在那裏,麵對錦娘的提問,眼眸動著,卻是始終不迴話。


    這時,門外傳來了侍女紅茜的聲音,“夫人,五小姐來了。”


    金鑫到良繡坊就聽說如意兩天前自殺了,一時也是吃了一驚。


    見錦娘出來了,便問:“我才知道如意的事情,怎麽樣,人還好吧?”


    錦娘低著頭笑道:“謝謝五小姐關心,發現得及時,她沒什麽事。”


    “這就好。年輕輕的,怎麽這樣容易就尋死覓活呢?”


    “可不是,頭兩天身體還不好,我也不敢說她,剛剛才好好地訓斥了她一頓。”


    “我聽說她和那個黃公子是情投意合,怎麽,到如今怎麽反倒不樂意了?”


    錦娘歎了口氣,說道:“怕是因為我的緣故。”


    金鑫愣了下。


    “她知道黃鱔肯讓她進黃家的原因,大概是怕日後帶累我吧。”


    “那個黃公子呢?這件事情他也有責任,他就沒來看看情況?”


    “好像是被禁足了。”


    錦娘勉強笑了下:“好了,不提這些瑣事了。五小姐今日來,是替良繡坊做好打算了嗎?”


    “嗯。我剛給良繡坊拉來了一單生意。”


    於是,金鑫簡單地把包攬寒月在花魁大賽中的服飾的事情給說了。


    錦娘聽了,有些吃驚:“五小姐,你是認真的嗎?”


    “看起來像假的?”金鑫笑著說道:“不瞞你,我剛剛就是從昭柳閣來的,也見過寒月了,的確如傳聞所說,是個極其聰明美貌的女子,那氣質也是不俗,外麵都說這次的首席花魁非她莫屬。雖然沒見過其他的花魁候選,不過我也覺得,寒月會是最後的贏家。”


    “五小姐,不管寒月如何出色,她畢竟是個煙花女子,讓她穿我們良繡坊的衣服出去,畢竟對我們影響不好……”


    “煙花女子怎麽了?”金鑫卻不以為然:“她又不是犯了什麽大罪大惡的事情,天下的人,不論男女都愛美,隻要我們良繡坊的衣服穿在人寒月身上顯得寒月更加貌美出眾,那麽,管她寒月是什麽身份,到時候那些愛美的女子都會爭相模仿的。愛美之人哪,他們啊,隻愛美,其他的誰去細關心?”


    錦娘聽著金鑫這樣講,心裏還是有些不認同的,擔憂地說道:“良繡坊以前都是給大門大戶做衣服的,甚至還有宮裏的妃子專門讓人來良繡坊定衣服,如今,卻給一個煙花女子做衣服,還讓她穿出去拋頭露麵,大家若是知道這是良繡坊的衣服,別人隻會當我們良繡坊是真的沒落了,才會淪落到給……”


    “當然也有人會這樣想。但是,他們想他們的,並不影響我做我的生意。另外,我聽說錦娘你當初也曾是煙花女子。想必,你應該是最能理解寒月的人了吧?你當真認為,寒月是煙花女子,所以就沒資格穿我們良繡坊的衣服嗎?”


    錦娘愣在那裏,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金鑫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錦娘,我主意已定,你就照我說的做吧。今天時候不早了,我也不細說了,過兩天吧,我把寒月帶過來你見見,咱們再商量看看她接下來要如何打扮。”


    錦娘雖然負責著良繡坊近二十年,但畢竟良繡坊如今真正的主人是金鑫,所以,金鑫都打定主意了,她就是再不認同,也不好再說什麽。


    錦娘起身,隻好道:“既如此,就依五小姐的吧。”


    金鑫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我既然接管了良繡坊,就沒有要讓它毀掉的打算。相信我,結果不會讓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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