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柳仁賢並知她心中所想,而是問道:“對了,五小姐,你為什麽突然地想要了解二爺的名下的產業狀況?”


    金鑫轉迴頭來,看著他,說道:“我要把它們重新做起來。”


    柳仁賢的腳步在聽到她的話後倏地一頓,側過頭來,愣怔地看著她,仿佛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問道:“五小姐,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我要經商,把我爹爹名下的那些產業重新做起來。”


    柳仁賢怔怔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問道:“五小姐,你是認真的嗎?”


    “自然是認真的。”金鑫笑道。


    柳仁賢不自然地笑了下:“你一個女兒家,怎麽能從商呢?”


    “怎麽,女兒家就不能經商嗎?”金鑫好笑地應著,張望了四處一眼,然後,指著街旁一家布店裏櫃台坐著的婦人,說道:“看,那不就是有女兒家在做生意嗎?還有那裏,那裏,那裏……女兒家做生意,也沒有多少見嘛。”


    她又接連地指了幾家,口吻裏的漫不經心,像是在說著什麽習以為常的事情一樣。


    柳仁賢卻又笑了:“是,人的確是女子沒錯,可你仔細看看,人已是婦人,是幫著丈夫看店的。跟你這未出閣的女兒家比能一樣嗎?何況,你還是江南金家的小姐。這樣的身份,出去經商,說得出去嗎?”


    柳仁賢的話裏沒有惡意,倒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是,顯然,他說的也是事實。


    金鑫聽著,也沒有生氣,不過,還是揚了揚眉,不認同地說道:“怎麽就說不出去?又不是做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見不得人的。我這是正大光明的,怕什麽說出去?”


    “五小姐,關鍵是這與你的身份不符。”柳仁賢說道。


    金鑫板臉,眯著眼睛瞧著他,說道:“倒沒想到,你看著挺開化的一個人,骨子裏竟是這般迂腐。”


    “迂腐?”柳仁賢一愣。


    金鑫卻是驕傲地把頭一撇,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柳仁賢看著她是生氣的樣子,有些尷尬,但是,心底裏卻有幾分愉悅悄悄衍生。


    他倒也真不是金鑫所說的那種迂腐的人,捫心自問,真有女子經商,並且能在商場上有所建樹,他絕對不會因此而對對方有什麽不滿或苛責,反而會讚賞有加。


    骨子裏,他就是個不拘一格的人,又怎會介意有“出格”的女子呢?隻是,這樣的女子畢竟少見,至少不論是曆史上還是當今世上,他還從來沒有聽聞過有這樣的女子,所以,對於金鑫所說的話,難免多幾分質疑。


    若她一說,他就信,並拍手叫好,那樣的話,雖是不算迂腐,卻是近於愚蠢了。


    他柳仁賢不是個輕易就下結論的人。


    金鑫才不理會柳仁賢是作何考慮,不過,也沒對他的話太過生氣,畢竟,設身處地替人想一下,在這樣一個時代裏,他會說出那樣的話,也是很正常的。


    “一言不合”的兩個人接下來的時間裏再沒有誰說過話,就那麽地到了四金酒肆。


    四金酒肆所在的地方是月城另一個繁華熱鬧的地段,臨街而立的一座三層樓的建築,每一層的簷下都掛著幾盞燈籠,素樸的顏色,風中輕輕擺動,卻有著說不出的風情韻味。一樓的大門上放,方正大氣的牌匾上“四金酒肆”四個大字寫得遒勁有力,十分灑脫,讓人望著,就覺得品格不凡。


    柳仁賢站在門口,仰頭看了眼,說:“進去吧。”


    三個人進去了。


    裏麵,裝潢高端大氣,方桌長凳依次擺設,看似參差,卻井然有序,整潔利落,對著門口的地方,是櫃台,一個老者正坐在桌案後麵,劈裏啪啦地打著算盤,橫掃整個一樓,幾乎座無虛席,看賓客穿著打扮,身份各異,夥計們端著酒壇子酒壺小菜,麻溜地穿梭來往於眾賓客之間,嘴裏叫著話,直把整個的氣氛都叫熱鬧了起來。


    柳仁賢說:“如你所見,四金酒肆有三層樓。不過,四金酒肆不同於其他酒肆的地方就在於它有自身待客的規矩。這三層,每一層接待的客人都不一樣。”


    金鑫饒有興趣地笑了:“哦?有什麽不一樣?”


    “這第一層,不限客人,隻要看著品貌端正,付得起酒錢都能進來。”


    金鑫點頭,不言語。


    正說話,坐在櫃台後麵的老者已經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直接迎了上來,對著柳仁賢就拱手問候:“柳公子,你來了!”


    柳仁賢笑著:“是啊。張掌櫃,我爹在三樓吧?”


    “是的。柳老爺就在三樓,老位置。”


    柳仁賢聽著,點了點頭,又跟張掌櫃說了兩句,就領著金鑫她們往樓上走。


    到了二樓,擺設幾乎跟樓下差不多,但是,位置卻是比樓下少了許多,而且,桌椅的材質看著也跟樓下不太一樣,明顯看著更高級些。


    柳仁賢在一邊說道:“這裏是專門接待文人的,非文人墨客,絕不允許上來的。”


    “咱們要去的是三樓。走吧。”


    柳仁賢往樓上一指,幾個人便又往樓上走。


    相對於一樓、二樓,這三樓才是真正的格調高雅,簾幕低垂掩映,看起來特別的空曠,很有些朦朧靜謐的感覺,靠近樓梯的一塊地方,擺著幾個桌位,上好的紫檀木做的桌椅,外形設計得巧奪天工,一樓那些長凳方桌與之比起來,簡直是粗糙得可以,每個桌位大概可坐五六人的樣子,而這樣的桌位隻有三四個而已,彼此之間還用一道道低矮的屏風隔開,既有私密的空間,卻也不閉塞。


    而從樓梯口往裏走,則是真真正正的包廂,如一個個的小房間,有門關著,很具私人化,在裏麵做什麽都不多,然而,這樣的包廂卻也少得可憐,金鑫數了下,隻有五間。


    金鑫問道:“這三樓又是接待怎樣的顧客的?”


    柳仁賢轉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值得被稱之為座上賓的人。”


    值得被稱之為座上賓的人?還真是夠籠統的選客標準。


    金鑫莞爾,覺得還挺有趣的。


    跟著柳仁賢走到最靠裏麵的包廂,門上還掛著個“仁”字的牌號。


    “我爹就在裏麵。”


    柳仁賢對金鑫說著,抬手敲門。


    裏麵傳來了柳雲的聲音:“仁賢嗎?”


    “是,爹,我帶五小姐過來了。”柳仁賢應著。


    不多時,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


    柳雲站在門口,看到金鑫,微笑:“來了,還以為要再晚些呢。”


    金鑫微笑:“怎好讓柳世伯久等?”


    柳雲笑道:“來得也正是時候,我剛把四金酒肆最近的賬目明細以及二爺在月城的其他產業的一些情況整理好了。”


    金鑫意外:“這麽快?”


    柳仁賢在後麵說道:“雖說二爺在月城的生意這許多年都是我爹在幫著打理,但是他也知道,這到底是二爺的產物,總有一天,要把這一切物歸原主給二爺的繼承人。所以,他打理得特別用心,每個月都會有意地進行一次明晰地整理,就是避免將來交接給人家的時候會出現不必要的繁瑣。”


    金鑫聽著,心裏又是一番意外,倒沒想到,這個柳雲倒真是個實誠的人,這樣多的產業交到他的手上,他竟然沒有動半點貪念,還如此用心地幫著打理。


    盡管之前也有猜想,這個叫柳雲的定然是個很靠得住的人,所以金二爺才會把放心地把自己在月城的生意都交給他來打理,但是,畢竟還是存了分懷疑的。眼下,那懷疑倒都沒了,反而更多了幾分讚賞。


    她笑著,對著柳雲就施了一禮,說道:“柳世伯如此用心,請受金鑫一謝。”


    柳雲見她如此,忙扶著她起來,笑道:“哎呀,謝什麽謝!真是,我和你父親是知己故交,世間再難尋得的良朋,幫他處理這點事情是應該的,你既是他的女兒,那我便把你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你又為何要謝我呢!倒把情分給謝生疏了!”


    接著,柳雲便把金二爺在月城的幾個生意的情況都說給金鑫聽,期間,那幾家鋪子的負責人也來了,和她打了個照麵,順便也當著這些人的麵,柳雲還和她進行了正式的生意交接。


    金鑫幾乎把這天剩下的所有時間都花在了了解月城的生意狀況和見幾個負責人上,看著就簡單地兩件事情,做起來,卻是極其的繁瑣和複雜的,一天做下來,也是累得人夠嗆。


    好在在現代的時候,她就是個工作狂,像這樣的事情也是做得多了,應付起來也是得心應手,很快地就了然於胸,心底也稍微地有了粗略的盤算。


    晚上是在四金酒肆和柳雲父子一塊吃的,吃過了飯,看看時間,不能再多留了,這才拿起柳雲各個鋪子的賬本明細,打算迴去了。


    柳雲不放心她們兩個女孩子自己迴去,便依舊是讓柳仁賢送她們迴去。


    柳仁賢性子是個很好的人,金鑫也不是個矯情的人,兩人話也投機,一路上便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迴走,明明不短的一條路,眨眼間竟就走完了。


    金鑫站在客棧的門口,目送著柳仁賢離開的背影,旁邊的子琴瞧著,笑道:“小姐,這個柳公子看起來倒是個很不錯的人,長得俊秀,脾性也好。”


    金鑫點頭道:“的確。”


    子琴又笑道:“也不知將來哪家的小姐有這樣的扶起,能當柳公子的妻?”


    金鑫狐疑地側過頭,笑著打趣道:“怎麽?迷上了?”


    子琴臉色一紅,皺眉,微窘地說道:“小姐,你在瞎說什麽啊?我這話可不是為著我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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