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蘇全道:“大前兒聽少爺說,那平江伯府陳宣把自己的叔叔告上了宗人府, 讓下人備帖子去探。這事說是乾元七年二月十二花朝節時, 他叔叔謀害其妹陳芍, 讓其在出嫁之前就含恨而死……”


    “又押了那平江伯府的小姐的消失了的乳母婢女上京, 說要為其妹妹討個公道,要知道他叔叔就快請封襲爵,眼下這麽一鬧, 也不知道平江伯府, 會落在誰手裏。”


    蘇妙真聽他三言兩語, 講了一個別有內情的舊事, 心道私底下的醃臢隻怕更多,又細細問了蘇全還知道什麽, 對平江伯府有了個大概的勾勒。


    平江伯府陳宣其父是嫡長子,去世後平江伯來不及為孫請封就撒手人寰, 他叔叔由此執掌了伯府大權十數年, 而那陳宣卻在近幾年聲名鵲起,隻說是文韜武略無一不精, 濟寧臨清府軍裏頭沒一個能在校場上打的贏他的。


    蘇問弦此時去見陳宣,不知他心裏是何打算,論起來都是年輕一輩,探問探問也在理……蘇妙真不由說道,“多半就是這陳宣了。”


    蘇全與幾個親近丫鬟俱咦一聲。


    蘇妙真道:“他叔叔執掌了伯府十數年, 又有心襲爵, 可陳宣居然能在這樣風劍霜刀的伯府裏頭安生長大, 還能一鳴驚人。他這樣的隱忍,不是拿到了確鑿證據絕不會撕破臉皮,陳宣叔叔當日多半以為這侄兒隻是一個幼童,就放他在府裏自生自滅,後來怕其妹和顧家聯姻助了陳宣,才下手殺人……殺親血仇,陳宣忍了兩年不發,定是希望一擊必中。”


    蘇安受教點頭,外頭風聲唿嘯,蘇妙真道:“得,我這邊也到時辰迴養榮堂,服侍祖母用藥了。蘇管事先迴吧。”


    五姑娘倒是和少爺的想法,不謀而合哩,蘇全跪安離去,出院尋思道。


    *


    傅雲天踩上未化完的積雪裏,咯吱咯吱的響聲劃破了武定橋的靜謐,對另外三人道。“陳宣一定是打算讓其叔叔永不超生了,除了謀害性命這一罪名外,聽宗人府那頭的話是,居然還有□□一宗,若真,這陳禮可不是個東西。”


    “有此敗壞倫常的事?”蘇問弦眉梢一跳。


    冬日的太陽冷光刺眼,傅雲天隻聽蘇問弦聲音一揚,“陳禮對他侄女?”


    寧禎揚的麒麟紋錦雲靴踩過一幹枯樹枝:“亂倫一事古已有之,好比山陰公主和她弟弟劉宋前廢帝之間的苟且便見史書……但陳禮這事,肯定不是真的,他妹妹一直是個病秧子,並非毛嬙西施之色……但不是真的,陳宣若為盡快襲爵,也能把這事做成真的。”


    寧禎揚和陳宣打過交道,對他了解較深。


    顧長清一路不吭聲,直到此時才道:“他隻需要報上謀害性命這一罪名即可,逼*奸一詞,卻是過猶不及。”


    寧禎揚道:“他妹妹到底沒嫁進你們顧家,你又沒見過他妹妹,兩人更沒有任何情誼,何苦自己煩惱。”


    蘇問弦也道:“他這是想要讓其叔再無翻身餘地,殺人一事可以是誤殺,逼*奸可就不同了,即便是假,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就單論名聲,他叔叔也死定了。”他淡淡道:“此人不可小覷,總漕之位,日後未必不會落入他手……”


    見顧長清眉頭深鎖,不發一言,道:“也別說他狠心,恪然不是說,陳宣和他妹妹陳芍分隔兩地,其妹在趙府住了幾年才迴南麵,兩人感情不深麽。”


    傅雲天冷哼一聲,不屑道:“你和你妹妹也自幼分隔兩地,感情卻好得很……他與她妹妹既然感情不深,他又何必上京後四處尋佛寺道觀給其妹立牌位,點海燈?無非是做給京裏不明內情的人來看,擺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樣子做戲而已,實在虛偽。”


    寧禎揚道:“也不由他,平江伯府內鬥不休,他不得不作戲給京裏人看。”


    四人一麵走一麵談,小廝牽了馬遠遠地在後頭跟著,不一會兒,一鎏金牌匾高懸在一極大的樓院口,上書“金陵會館”四個大字。


    傅雲天頗不耐煩,“陳宣不去他舅舅宣大總督趙府,偏要在這金陵會館待著。說要連請十天的堂會,害得咱們大冷天地往外跑,依我說哪裏不是聚的地兒。”


    “他父親和叔叔都娶了趙總督的姐姐,陳宣爹娘雖死了,叔母可還活著。趙總督向著誰,都不好辦,這樣避嫌反而對了。”寧禎揚解釋道:“不過我看著,趙越北倒和他挺親近。”


    言畢,隻見那牌樓下立著的平江伯府的胖管事滿臉賠笑地進來,打個千兒道:“四位爺,小的給您請安了,宣大總督趙家、薊遼總督慕家、楊家還有文家的幾位少爺已是到了。”


    四人免了他的禮,在胖管事的引領下抬步進去,胖管事使眼色讓其他下人去牽馬,彌勒佛似的肥臉笑出了花,繞過鏤花水磨磚照壁,行至一箭寬的甬道,就見一雙頰微陷的男子大步下階,朝他們走來,正是陳宣。


    ……


    鬥轉星移,距離顧老太爺上奏內廷已有小半月,時至臘月。


    金陵會館夜夜紅燭高照,高朋滿座,可謂是往來無白丁,京裏的紅姐兒也每晚坐了小轎,帶了琵琶琴簫去赴這堂會,裏頭徹夜的絲竹歌舞、唱戲說書、男女謔浪之聲讓前後街的平頭百姓都往來側目。


    蘇問弦幾人頭三日在金陵會館與陳宣敘禮,後不再去,皆因他與顧長清於科舉一途雖有把握,也不好過於荒廢。寧禎揚閑人一個,依舊作陪。


    十二月初一大早,天氣放晴,辰時已過。


    吳王京中別府。


    室內滿屋子的酒氣,寧禎揚起身讓人伺候了穿衣,新納入府的侍妾滴珠捧來蟒紋雲履,服侍他穿戴。


    滴珠乃是前日陳宣所贈的揚州瘦馬,自幼習風月之術,對討男人歡心一事可謂是駕輕就熟。她被鴇母管得嚴實,在伺候寧禎揚之前仍是處子,後被陳宣買入上京。


    這幾日滴珠發覺這吳王世子隨和溫文,很有江南文人雅士的風流,比陳宣要多幾分溫柔。膽子也大了些,見寧禎揚半晌一言不發,撅了那紅馥馥的唇道:“世子爺,怎得半天不說話,莫不是這麽快就厭倦奴了,還是昨夜奴伺候的不好。”


    寧禎揚摟過滴珠,在她唇上一親,溫柔道:“怎麽會,卿卿溫香軟玉,實在讓孤銷魂得緊。”他亦天潢貴胄,模樣更生得倜儻,深目高鼻,滴珠記起昨夜旖旎,那胸口砰砰直跳。


    拉住他還要廝纏,百般手段都使了出來,把寧禎揚撩撥得氣息不穩,分了手摸進她衣襟,滴珠被他掐了一下秘處,嚶嚀一聲,身子都軟了。


    突聽外頭王府長隨道:“臣有事,迴稟世子。”


    寧禎揚驟然神色清明,推開鬢亂釵斜,露出了白嫩嫩酥胸的滴珠。


    她猶在意亂情迷之間,卻被寧禎揚一把推開,也吃了一驚,還要那小手去探寧禎揚的本錢,剛喚了聲“世子爺”,就被寧禎揚冷冷一瞥,嚇得頓時清醒了頭腦。


    這滴珠自幼被老鴇子教得比花解語,深知當在男人麵前如何進退,她本來以為寧禎揚能留在她這房裏,好讓她有底氣去壓過寧禎揚在京中納下的另一侍妾。


    但見寧禎揚清醒果斷,不敢再纏,乖乖替他扣好了蟠龍金扣子,小心翼翼地伺候寧禎揚淨手梳洗。


    寧禎揚跨步出房,半點讓人看不出前一刻他還在與愛妾廝混,進了書房讓王府長隨寧祿跪在堂間,聽他來報:“世子爺,聖上今日一早召了蘇侍郎和蘇家三少爺入宮,眼下又招顧家少爺入宮。”


    寧禎揚屈起中指,在書案上敲了一敲,自言自語,“一定是為那聚珍秘法,隻是何以把景明也召去了……想來多半是蘇問弦提及顧長清的書信,不貪功不避嫌,蘇問弦卻有些眼界。”


    寧禎揚與傅雲天自幼相熟,與蘇問弦卻一般,迴江南後跟顧長清也是摯友,


    進京以來才算熟識,但打交道這段時日來,他很是為此人的城府歎服,且不說拉攏住傅雲天與顧長清,單單“聚珍”一法,已經可以窺得此人手段。以替長輩祈福之名贈書給京裏寒士,作出一件大大的功德下來。還讓人不能說他是沽名釣譽——畢竟蘇老太君冬至入宮受寒的事,大家都有聽聞。


    此時得了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他本可獨攬其功,卻把顧長清也牽進去在聖上麵前過眼,這份胸襟城府,著實了得。


    難怪與傅雲天能做生死之交。


    “蘇問弦他這一著,下得漂亮利落。”寧禎揚撿起書案上的那本《貞觀術士錄》,唇邊泛起一個笑容,“都不是簡單人物……孤和他交好倒沒錯,他也識相,不在我麵前一味裝傻。假以時日,此人亦為柄國之臣。”


    又看向寧祿,沉聲問道:“陳宣他這幾日仍然在會館裏宴飲,沒有去見誰?”


    寧祿答道:“並無,除了白日裏往衙門坐著,再沒見他如何,以前也就冬至那日遞了朝賀表箋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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