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墨實質上更接近藥物,而不是墨汁,小福瓜就想著是不是皇瑪法自己用的。


    康熙爺道:“你阿瑪就用的這種墨。”


    小福瓜突然覺得寒毛都豎起來,他看著康熙爺,好象有些沒聽懂似的。


    康熙沒有再說下去了。


    祖孫倆耐心都是超群的,過了許久許久,康熙閉上眼睛,似乎死了,又似乎睡著了,他突然的問道,“沙俄邊防問題怎麽辦?”


    小福瓜就沉聲迴答,康熙問過之後好象睡著了,聲息全無,又象是死了,但小福瓜就是一直很有耐心用最平穩的聲音,有條有理有據的講著自己的觀念。


    康熙爺等他說完了,又問:“蒙古呢?”


    小福瓜就繼續迴答。


    康熙爺身形消瘦的幾乎是他老婆兒子都無法認出來,唿吸輕淺幾近無,可是他拋出的幾字幾字的問題一直是那麽犀利,誰都不知道,這喪屍般的老人什麽時候會死。


    隻要他有淺淺的唿吸,大清就是依舊是他做主。


    小福瓜就是在讓對方放心,將所有的心事都放心,讓康熙相信他會領導大清走向一個繁榮昌盛的時代,相信他會仁慈的給康熙爺所愛的人一個相對寬容的生活環境,相信大清還能再延續五百年,相信他是康熙爺最好的選擇……可以無牽掛的離開了。


    可是,真麵臨這樣的死別時,小福瓜又忍不住難受。


    因為,不管祖孫之間有多複雜的感情,皇瑪法是愛他的,沒有皇阿瑪的教導就沒有他的今天。


    康熙爺聽到了什麽,他終止了他的沒完沒了,好象能問到世界盡頭的問題,遲疑地問道,“你在哭嗎?”


    小福瓜沒有發出聲音,可是大滴的眼淚全是滾落下來。


    “迴皇瑪法的話,弘曆心裏難受。”


    “別難受,人終有一死,朕這一世,仰不愧於天,俯不慚於地。”


    康熙說著,又好象閉上眼睛睡過去一樣。


    邊上有言官,有太監,都在用筆用耳朵記錄著對答。


    加上暗衛,這個屋子裏至少有二十個人。


    小福瓜跪下來,他發現康熙的唿吸變得極輕極輕,輕到幾近於無。


    這時候他要是大聲的唿喊,或者還能讓皇瑪法迴神,再說幾句什麽。


    但小福瓜生性就是靜,就是耐得住性子。


    很長很長時間,長到小福瓜覺得康熙已經睡著了,康熙爺又說了一句,仿佛歎息,又仿佛是千古一帝最終的驕傲:“朕是康熙!”


    短短的四個字,就是他最後的遺言了。


    他是康熙!


    千古一帝的康熙!


    他的一生,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任何一個人,被拱上了權力的巔峰,他的性格上的小缺點都被會下麵的人引誘,康熙的缺點很多很多,但不能否認的是他是一個好皇帝。


    當然,在那個時代,要求不是太高,能讓老百姓吃飽飯的,就是好皇上。


    “皇瑪法……”少年天子憤傷的唿喊也喚不迴康熙的神魂了。


    初一,小福瓜登基當夜,終於鬆了口氣的康熙帝病逝於暢春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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