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不住的迴頭往後看去,隻見荊溪頭戴鬥笠,一手抓著玄鐵大鍾的鍾鼻,將這口大鍾扛在肩頭,大步如飛,追星趕月,跟上蘇雲。


    隻是蘇雲的速度太快,以至於荊溪不得不全力趕路,這才免得被昧了自己石劍的孬心眼天帝逃走。


    “傻大個子。”


    瑩瑩見狀,不禁搖頭,心道:“士子又平白的撿了個勞工,而且是死心蹋地的追隨不要錢的那種。”


    蘇雲拿走了他的劍,荊溪自然不會任由蘇雲離開自己的視線,倘若遇到危險,荊溪怎麽著也不會坐視不理,當然要幫忙,免得蘇雲的敵人搶走了自己的石劍。


    一來二去,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蘇雲邀請他入夥,他自然就很難拒絕。


    這種小手段,蘇雲屢試不爽。


    當然,路途中也的確有危險,不僅蘇雲,就連瑩瑩也嚴陣以待,隨時應對不測之事。


    別的不說,帝忽是知道蘇雲進入忘川的,甚至皮囊出動來擒拿他,可惜被仲金陵擋住。帝忽暫時奈何不得仲金陵,因此這一年來沒有再起事端。


    他雖然無法攻入忘川大陸,卻可以時刻監視,蘇雲何時離開忘川大陸,自然瞞不過他的耳目。


    此次蘇雲離開忘川,帝忽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而蘇雲也有引蛇出洞之心,試圖尋找到帝忽的真身所在。


    無論是曆史上的那些仙相,還是而今的百裏瀆,或者是帝忽的皮囊,他都不認為是帝忽的真身。帝忽必然會有一個肉身,可以統籌全局,集合所有化身的思維意識!


    倘若各個化身各自為政,都有著自己的想法意識,那麽他們便不再是帝忽,而是一個個新的生命。而這是帝忽所不願看到的事情!


    所以,蘇雲認為,帝忽的所有化身都與其本體有著意識上的聯係,這些意識,必須要匯總起來。


    負責匯總所有信息的那個人,便是帝忽的真身!


    荊溪大步如流星,扛著玄鐵大鍾,埋頭向前衝去,竭盡所能跟上蘇雲,突然,他似乎也有所察覺,目光如電,看向前方的星空。


    那裏是一片星雲,星雲的形態有如騰飛的天馬,一顆顆明亮的太陽點綴在星雲中,有如天馬明亮的眼眸。


    荊溪驚疑不定,不住向那片星雲看去:“有高手潛伏在那片星雲裏!”


    蘇雲像是毫無所覺,徑自從那片星雲附近經過,荊溪慌忙追上,不住迴頭看去,那片星雲中卻沒有任何動靜。


    他這才稍稍放心:“想來是個隱居在那裏的高手。”


    沒走多遠,他又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藏在一片星河之中。荊溪又自緊張起來,然而那片星河中的高手卻也未曾出現。


    “難道又是一個隱居避世的高手?”他大惑不解。


    這一路走來,他們遇到十餘股強大的氣息,這些氣息的主人都極其強橫,每個都不比他弱,讓荊溪心中納悶:“何時宇宙中又有這麽多舊神了?難道又有帝混沌這樣的存在登陸了?”


    他正在詫異,這時隻見他們經過一片星海,那裏正有偉岸的從星海中打撈太陽,煉成一顆顆明珠,裝進大筐裏。


    他們身軀偉岸無比,赤膊,精壯,隻穿著短褲,展露出健碩的肌肉,無邊的偉力,將一顆顆太陽撈起,高舉過頭!


    他們的法力也極為宏偉磅礴,大道形成熾烈的道鏈,從一顆顆太陽之間穿過,將太陽煉得越來越小。


    他們身邊放著大筐,大筐裏已經有了許多太陽煉成的明珠,光芒耀眼,極為璀璨。


    蘇雲放慢腳步,與荊溪從一旁經過,蘇雲對這些舊神不聞不問,荊溪卻是驚疑不定,突然停步,高聲道:“這幾位道兄,你們是何人?”


    其中一尊筋軀舊神笑道:“我們?我們自然是統治寰宇的神祇,宇宙的真神,混沌的造物。”


    荊溪更加迷惑,道:“真神我都見過,卻沒有見過你們。你們是哪裏來的真神?”


    另一尊舊神長著五張臉,頭上有四張臉,肚子上一張臉,肚皮上的臉眉開眼笑,道:“我們是天帝麾下的真身。天帝的生日在即,我們煉一些明珠,為他老人家賀壽!”


    荊溪愈發納悶,道:“天帝?哪個天帝?是雲天帝嗎?”


    一尊下半身長著無數腿腳,上半身是人身,背殼長著麵孔的舊神冷笑道:“雲天帝?豎子乳臭未幹,也配稱天帝?好教你們得知,我們過壽的天帝,便是帝倏陛下!”


    荊棘大驚失色:“帝倏?他不是死了嗎?”


    那幾個舊神聽聞,便放下手中的太陽,趕過來殺他,叫道:“膽敢咒罵天帝?你這尊真神好不知道理!今日便教訓教訓你!”


    荊溪扛著大鍾慌忙追趕蘇雲,怎奈玄鐵大鍾太重,跑起來吃力。


    他暗暗叫苦,突然,那口大鍾唿的一聲,將他帶得飛起,將那幾尊舊神拋開,追上蘇雲。


    荊溪這才稍稍放心。


    那幾尊舊神追趕一陣,追之不上,便罵咧咧的停下來,折返迴去。


    荊溪跟上蘇雲,卻見蘇雲停下腳步,皺眉四下打量。


    荊溪湊到跟前,見他麵色凝重,也有些緊張,詢問道:“孬心眼天帝,怎麽不走了?”


    瑩瑩不知從哪裏取出一片星圖,當空攤開,道:“這是第七宇宙的星圖,基本上所有星河星係以及星雲、空洞,都被探索完畢,記錄在星圖中。我們離開第七宇宙前往忘川,隻用了一年時間。但現在,星空完全不一樣了。”


    荊溪湊頭打量星圖,又抬頭看了看浩瀚星空,隻見銀河璀璨,繁星如鬥,數不勝數。但這星空,與星圖中記錄的星空竟然完全不一樣!


    “一年時間,便能星空大改嗎?”


    瑩瑩收攏星圖,張口把星圖吞下,蹙眉道:“還是說,我們走錯了地方,去了其他仙界尚未被毀滅的時期?”


    荊溪心頭大震,道:“我適才遇到對的那些舊神,也都是陌生麵孔,難道我們真的不在原來的宇宙之中?他們說要為帝倏賀壽,難道我們在第一仙界?”


    就在此時,明亮的光芒傳來,隻見適才那幾個舊神飛奔而來,各自肩挑兩口大筐,大筐裏堆滿了被煉成明珠的太陽。


    他們腳步如飛,行走在星空中,很快追上蘇雲等人。


    其中一尊舊神就要放下大筐,向荊溪討個說法。另幾個舊神道:“這是個渾神,不必理會他。咱們與天帝賀壽要緊。”


    說罷,幾個舊神挑著擔子火速離去。


    那舊神也隻好挑起自己的大筐,快步追趕他們。


    蘇雲皺眉,道:“我們換一個方向。荊溪,跟上我,不要走丟了。”


    荊溪道:“你放心,我若是走丟了,就抱著鍾,你直接收迴大鍾即可。”


    瑩瑩讚道:“你倒是聰明,比震澤、洞庭他們聰明多了。”


    “你是說那幾個腦子裏有水的家夥?”


    荊溪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嗬嗬笑道:“他們的腦袋都是凹下去的,裏麵裝滿了水,能有我聰明才怪。”


    他跟隨蘇雲,換了個方向疾馳而去,隻見沿途星鬥變幻,奔行了不知有多遠,突然前方又見到那幾個挑著大筐的舊神。


    那幾尊舊神筐裏的明珠光芒耀眼,其中一人肚皮上長著麵孔,聲音如雷,叫道:“你們幾個,為何總是跟著我們?難道要搶我們煉的明珠?”


    蘇雲皺眉,再換一個方向,那幾尊舊神依舊罵咧咧的。


    荊溪跟上蘇雲,行走良久,沒有再見到那幾尊舊神,突然又亮光從身後傳來,急忙迴頭看去,卻見那幾尊舊神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正挑著擔子趕路!


    荊溪駭然,隻見那幾尊舊神各自擔著兩筐明珠,從他們身邊經過。


    “這幾人,是要斷我們的路怎地?”


    那肚皮長臉的舊神暴跳如雷,肚皮上的麵孔叫罵道:“今日便與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其他舊神連忙道:“不要與他們計較,咱們快點把明珠送到帝宮才是!”


    他們又各自擔著明珠飛馳而去。


    荊溪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瑩瑩悄聲道:“士子,帝倏之腦。”


    蘇雲輕輕點頭,也放低聲音,道:“萬化焚仙爐。”


    荊溪聽不明白,連忙悄聲道:“你們在說什麽?帝倏之腦是什麽,萬化焚仙爐又是什麽?”


    瑩瑩解釋道:“帝倏之腦,擁有當今世上最強大的靈力,可以觀想創造無量空間,演化星空,創造星河星辰。萬化焚仙爐則擁有著帝倏之腦的紋理結構,也擁有此等神通,隻是要比帝倏之腦弱一些。”


    蘇雲接著道:“造成這片星空的,便是帝倏的靈力。他以靈力在第七仙界中再造一片宇宙星空,以觀想出的無量空間來困住我們。所以我們無論朝向那個方向走,最終都會走向他想要我們去的方向。”


    瑩瑩道:“現在的帝倏,便是帝忽。帝忽出動帝倏,為的就是把孬心眼天帝一網打盡!”


    荊溪恍然大悟,麵色凝重,道:“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如何才能走出帝倏的靈力宇宙?”


    蘇雲道:“想要走出去,須得以莫大的法力神通,將這片靈力宇宙轟穿。”


    荊溪臉色微變,搖頭道:“這個,我做不到。還有其他主意嗎?”


    蘇雲笑道:“既然做不到,那麽隻有前去見一見帝倏了。”


    他向前走去,隻見星空變換,前方突然出現一片巍巍陸地,仙氣嫋嫋,福地景然,各族生活其樂融融,即便是人族的仙人,也是一派道骨仙風的做派,接人待物彬彬有禮。


    相比劫灰遍布的第六仙界和民不聊生的第七仙界,這裏仿佛才是真正的仙界!


    這片仙界中,有一片洞天超然世外,叫做雷池洞天,金光燦燦,極為奪目。


    一尊偉岸大帝便坐在這雷池洞天之中,各方神聖,無論神帝魔帝還是仙帝,皆率領各路強者前來為大帝賀壽。


    蘇雲瑩瑩和荊溪來到這裏時,各方神聖正在向帝倏獻上壽禮,都是各種奇珍異寶,讓人眼花繚亂。


    荊溪跟著蘇雲來到雷池洞天,想到即將見到帝倏,不由心中惴惴不安,待他仰頭看去,不由吭哧笑出聲來,隻見那帝倏端坐在那裏,相貌威嚴,正兒八經的受各方神聖的膜拜。


    然而他的腦袋上卻戴著一個三腳的爐子,圓坨坨的。


    那爐子三根腳朝著天空,說不出的古怪和可笑。


    荊溪這聲哄笑,頓時激怒了在場所有仙魔仙神,也激怒了那一眾舊神,紛紛怒喝連連,便要殺了這個在天帝壽宴上搗亂的舊神。


    “咣——”


    一聲鍾響傳來,悠悠揚揚,仿佛從時光的深處傳入眾人的腦中,一時間,四周一片安靜。


    蘇雲仰頭看向端坐在那裏的帝倏,笑道:“帝忽道兄,一個人玩得挺開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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