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鬆岩竭盡所能,催動大聖靈兵十錦繡圖,蘇雲遙遙看去,隻見十錦繡圖合而為一,引來充塞天地之間浩然之氣,將一個個世家的老祖宗的魔性鎮壓。


    不過,這隻是鎮住這些半魔的魔性,暫緩燃眉之急,並未根除。


    當最後一朵雷雲散去,左鬆岩騰空而起,站在錦繡圖上,喝道:“蘇上使,上來!”


    蘇雲和池小遙急忙跳上錦繡圖,隻見錦繡圖淩空飛行,直奔林家而去。


    林家老祖林高義得到童家傳訊,正準備前往朔方侯李家,見到錦繡圖飛來,急忙返迴林家。


    不料錦繡圖隻是飛到林家附近便徑自折向,轉而去了文家。


    文家老祖文正清急忙趕迴,也是撲了個空,左鬆岩駕馭錦繡圖舍棄文家,奔向武家。


    如此幾個世家走了一遭,各大世家的老神仙為了保住自家,紛紛折返迴來。


    待到錦繡圖停在周家外麵時,周家老神仙周綰香卻沒有走出來,左鬆岩冷笑道:“周前輩莫非小覷我?”


    這時,隻見一位三十許歲的婦人匆匆趕來,噗嗤笑道:“原來是老瓢把子,難怪這麽威風。”


    左鬆岩見到周綰香,這才鬆了口氣,哈哈笑道:“周前輩宛如少婦,美豔動人,我見猶憐。倘若老子年輕二十歲,搶了你去做壓寨夫人!”


    周綰香冷哼一聲,做怒道:“小兒作死!”


    左鬆岩哈哈大笑,錦繡圖載著蘇雲等人倉皇逃走,周綰香沒有追來。


    蘇雲麵色古怪,低聲道:“這個周綰香,有些不對……”


    左鬆岩得意洋洋,笑道:“自然不對。這婆娘別說做你奶奶,就算做我奶奶的奶奶都綽綽有餘了,老子自然不可能搶了她做壓寨夫人!她最低一百八十歲了!”


    池小遙嚇得直吐舌頭。


    蘇雲搖頭道:“我是說周綰香的聲音有些不對,她的聲音雖然與周綰香的聲音很像,但絕非周綰香的聲音。她的聲音我在哪裏聽過……”


    左鬆岩怔了怔,失笑道:“你好像隻在九原學宮見過周老怪吧?你隻見過她一次,便能記住她的聲音?”


    蘇雲神色淡然道:“我從前是瞎子,隻能靠聲音來認人,因此過耳不忘。周綰香的聲音……”


    他皺眉思索,突然抬頭道:“我記起來了!是老無人區的老妖王!是老妖王的聲音!”


    蘇雲突然呆了呆,怔然道:“奇怪,周綰香的口中,怎麽發出老妖王的聲音?”


    突然,羽翼破空聲傳來,隻見一隻大鳥震動雙翼,從下方升起,與錦繡圖齊平。


    李牧歌等李家子弟站在鳥背上,躬身道:“左仆射,蘇上使,侯爺有請!”


    蘇雲打量,隻見那隻大鳥與天鳳很像,但比天鳳大了數倍,翼展如雲。


    更為奇特的是,這隻大鳥的鳥背上安裝了許許多多的靈器,如弩車、雲梯、甲盾、臨衝、壕車等物,李家子弟上百人站在鳥背上,各自守住靈器,宛如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顯然,這一晚李家並不太平,朔方侯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


    左鬆岩頷首道:“你們盡管去忙,我與蘇上使自會前去見侯爺。”


    大鳥載著李牧歌等人振翅而去,去通知其他人。


    左鬆岩看了看蘇雲和池小遙,笑道:“上使的身份沒有必要隱瞞了,你們也隨我去見朔方侯。”


    池小遙有些迷茫:“上使?去見朔方侯?難道蘇師弟是東都的大帝派來的欽差?可是,蘇師弟不是天門鎮的嗎?”


    左鬆岩來到蘇雲身邊,側頭悄聲道:“你剛才說,周綰香嘴裏發出的是老妖王的聲音,這是怎麽迴事?”


    蘇雲定了定神,將自己與薛青府闖老無人區,遭遇埋伏一事說了,道:“薛聖人驚走老妖王,我對他的印象很是深刻,他的聲音我不會認錯。”


    左鬆岩皺眉,突然道:“前不久,薛聖人去了一趟老無人區。”


    蘇雲心頭一跳,左鬆岩繼續道:“他平安歸來,沒有任何傷。”


    蘇雲心頭又是一跳。


    左鬆岩露出笑容,看著越來越近的朔方侯李家,輕聲道:“你在聖人居求學這幾天,我一直盯著他,他有五次動了殺意。”


    蘇雲眉頭輕揚一下。


    左鬆岩聲音越來越低,繼續道:“第一次是你說想挑戰他時,我感受到他的殺意一縱而逝,於是我隔空看了他一眼。”


    蘇雲眼角抖了抖,這時他看到朔方侯李家的神仙居的廢墟上,薛青府正在與半魔李將軍說話。


    錦繡圖距離神仙居更近。


    “他第二次對你動殺意,是你靈界中的寶物跌落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你身上的那些寶物,不自覺的對你動了一絲殺意。我於是又看了他一眼。”


    蘇雲看到了神仙居中,其他世家的半魔將軍和家主,以及各州郡的瓢把子。


    左鬆岩繼續道:“他第三次動殺意是最後一天,你挑戰他的時候,他有一絲強烈的殺意。於是我第三次看他一眼。”


    蘇雲握緊拳頭,躬身稱謝。


    左鬆岩攙住他,笑道:“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我少年時的影子,保護你,便是保護少年的我,何須謝我?更何況,這隻是舉手之勞。”


    蘇雲正色道:“老瓢把子做事不違本心,不忘初心,對老瓢把子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關係我的性命。”


    左鬆岩哈哈大笑,邁步走下錦繡圖。


    書怪瑩瑩連忙飛起來,落在這位個頭矮小的老者肩頭,好奇道:“你剛才不是說有五次殺意嗎?你為何隻說三次?”


    左鬆岩微笑,向迎來的朔方侯見禮,傳音道:“他第四次動殺意,是第一眼看到你時。”


    書怪瑩瑩呆了呆。


    “但是你應對的很好,一句話也沒有說錯。倘若說錯了一句,你已經是本死書了。”


    左鬆岩與朔方侯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然而聲音卻在書怪瑩瑩的腦海中響起:“你這個小丫頭,機靈古怪,也是個騙人的好手。”


    書怪瑩瑩哼了一聲,對他的話不置可否,繼續追問道:“第五次呢?”


    左鬆岩哈哈大笑,向薛青府躬身見禮,一邊與薛青府說話,一邊聲音在瑩瑩腦中響起:“第五次,是因為我瞥了他四眼,他對我動了殺意。”


    瑩瑩撲動紙質翅膀,唿啦啦飛起,向蘇雲飛去。


    蘇雲走下錦繡圖,走入朔方侯李家神仙居的廢墟。


    隻聽有人笑道:“朝廷的蘇上使來了!”


    朔方侯身穿官服,上前迎迓,笑道:“蘇上使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令我等五體投地。快!快請上座!”


    蘇雲跟著他向前走去,兩旁是一位位笑容滿麵的大人物,有各大世家的首腦、領袖,有朔方軍中的將領,還有朔北各地綠林的瓢把子,甚至還有葉落公子這位真正的上使!


    眾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笑著招唿。


    蘇雲含笑意對,在這些強者領袖的目光中跟著朔方侯,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的座位旁邊,便是薛聖人、左鬆岩和裘水鏡,再旁邊才輪到各大世家的半魔將軍,朔方侯和其他世家的主人坐在兩側相陪,之後才能輪到各地的瓢把子和軍中的將領。


    蘇雲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四周傳來讚歎聲,眾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說著他的事跡,讚譽之詞不絕於耳。


    對這些人來說,蘇雲簡直是一個傳奇!


    原本,朔方城根本不可能出現劍拔弩張的情況,七大世家更不會暴露身份。


    七大世家隱藏極深,把持了朔方城的內政經濟以及一部分軍備,再加上七位老神仙,劫灰怪,以及塞外異族的力量,隻要準備妥當,便可以在一夜之間除去薛聖人朔方侯老瓢把子等勢力!


    甚至,他們可能無需動手,便可以讓薛聖人、朔方侯和老瓢把子相互猜忌懷疑,同歸於盡!


    到那時,他們的力量長驅直入,奪取朔方輕而易舉,奪取朔北十七州一百零八郡縣也是勢如破竹!


    隻要時機一到,元朔四分之一的疆域,便會落入他們的手中!


    七大世家的子弟,朔方學宮、九原學宮和陌下學宮走出的士子,在元朔各地不乏有身居高位者,紛紛響應,讓七大世家的勢頭甚至可以壓過東都的朝廷!


    若是做到這等局勢,進,可以吞並東都,退,可以與東都平分天下。


    然而,七大世家暴露得太早。


    他們的暴露,是由一個少年帶著四隻狐狸走出天市垣無人區,入城求學而引起。


    蘇雲一人,攪動了朔方的風雲,甚至改變了朔方的命運!


    他的出現,讓這個城市的局勢,從混沌變得清晰,讓鬥爭從溫吞變得詭譎。


    現在,這個鄉下少年邁步走來,切入到朔方城權力鬥爭的漩渦中心,聚焦了所有強者的目光。


    走在眾人目光中的蘇雲,隻覺自己像是走在懸崖峭壁的邊緣,稍有不慎,隨時可能跌下萬丈深淵。


    他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處境如此兇險。


    “我隻是來求學的,為二哥和小月不平小凡他們,求一個可以上學的地方……”他心中默默道。


    他閉上眼睛,在懸崖邊行走,步履沉穩。


    他的心境雖是如履薄冰,言行舉止卻有一種自在從容,如履平地。


    待來到座位前,蘇雲張開眼睛,笑著向薛青府、裘水鏡、左鬆岩等人見禮,落座在座位上,一種令人心折的氣魄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諸君過譽了。”蘇雲開口,聲音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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