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山輦依舊在向天方樓的方向行駛,然而這不算太遠的路程,對武神捕和其他差役來說,卻顯得極為漫長。


    不斷有來自朔北十七州一百零八郡的地下世界強者前來,一言不發,守護著這輛車攆前進。


    他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幼,有青壯也有少年,有少女、婦人,也有少年、大漢。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在各地州郡的官府通緝榜上,赫赫有名!


    可以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掌管著一城或者一郡縣的底層世界,不但實力強大,勢力也是極為驚人!


    “我的問題問完了,該武神捕迴答了。”蘇雲靜靜的看著武神捕,等候他的答複。


    武神捕突然哈哈大笑:“我見過你,我知道你不是人魔,但也不是東都大帝派來的特使。你隻是天門鎮裏的毛頭小子,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瞎子。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時間,你便跑到城裏來裝神弄鬼!”


    他爽朗的外表下藏著精明,譏諷道:“所以我在朔方城看到你的時候,有一種無比荒誕的感覺,沒想到這個小騙子,騙到城裏來了。你可以騙得過別人,騙不過我!你審問我?”


    蘇雲微笑著看著他,等他說完,方才道:“我是不是欽差,你說的不算,皇帝說的算。但武神捕是死是活,你說的不算,皇帝說的也不算。我說的才算!”


    他輕笑一聲:“武神捕,交代一下你在天市垣的作為,你可以活著離開。”


    武神通哼了一聲,突然一條條鎖鏈激射而出,啵啵幾聲,將跟隨他前來的那五位差役頭顱洞穿!


    蘇雲眼角跳了跳。


    武神通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是我栽了。沒想到你居然能調動這麽多地下世界的瓢把子助陣。不過,你別忘了,你畢竟不是真的欽差。”


    他格殺那五位追隨他的差役,是擔心自己被蘇雲審問這件事傳揚出去。


    倘若傳出去,自己必死無疑!


    “三。”


    蘇雲豎起三根指頭,慢慢的曲起其中一根,緩緩道:“二。”


    武神通咬牙道:“我說。有人請我出手營救全村吃飯,將他送到葬龍陵。至於送到葬龍陵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我一無所知!”


    蘇雲冷冷的看著他,過了良久,方才道:“你可知道,隻要我一聲令下,你立刻粉身碎骨?”


    武神通哈哈大笑:“蘇士子,你太小覷武某了。我死之前,最低可以拉你墊背,我有必要騙你嗎?”


    蘇雲沉吟片刻,道:“那麽,誰請你出手營救全村吃飯?”


    “童仆射童慶雲。”


    武神通說出這個名字,著實讓蘇雲怔住了,他以為會是朔方聖人,卻沒想到居然是童慶雲,朔方學宮的童仆射。


    “童仆射是我老師,傳授我搭救全村吃飯的法門。”


    武神通道:“這次也是童仆射請我出手,來調查你。隻是沒想到,你這個來自鄉下的瞎眼小童,居然玩得這麽大。”


    他露出譏諷之色:“今日我算是栽了,但我很想看看你今後如何收場!”


    蘇雲深深看他一眼:“武神捕便這麽肯定,我隻是一個鄉下的瞎眼小童?”


    武神通怔了怔,鄉下來的瞎眼小童,真的能在一進城後便攪動朔方風雲嗎?真的能調動朔北十七州一百零八郡縣的瓢把子嗎?


    別說鄉下來的小童,就算是朔方名義上的主人朔方侯,也沒有這麽大的能量!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蘇雲道:“迴答這個問題之後,你便可以走了。”


    武神通精神大振,蘇雲雖然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但是卻給人一種莫大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他隻在童慶雲、左鬆岩、朔方侯等人身上體會過!


    他甚至有一種如虎在側的感覺!


    與蘇雲同處一室越久,這種壓迫感便越強。


    明明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少年,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氣勢!


    “八月初七,八月初八,武神捕在哪裏?”蘇雲問道。


    武神通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這個問題隻要迴答得好,讓蘇雲滿意,他就可以活下來。但同樣的是,隻要蘇雲不滿意,他便會被悄無聲息的“處理掉”!


    “八月初七,初八,我奉命趕往武原郡,擒拿盜匪胡飛兒,並不在朔方,也沒有在天市垣,有武原郡通關文牒在,上使盡管去查。”


    武神通小心翼翼道:“我是在童帆案發生之後,奉童慶雲之命來天市垣。童帆並非是童家重要的人物,隻是偏房的庶子,我不是去調查童帆死因,童帆的死還沒有必要驚動我。我是奉命去營救一條蛻變的毒虺,這個毒虺,被你們當地人稱為全村吃飯。”


    蘇雲眼角跳了跳,聲音有些嘶啞:“你是朔方堂堂的縣尉,童慶雲能調動你?而且,童家已經派出三人去天市垣,他們三人打算在蛇澗捕捉全村吃飯,為何又要派你去救全村吃飯?”


    武神通苦澀一笑,道:“童家老神仙是東都的大官,位極人臣,童慶雲自然能調動我。至於童家捉拿全村吃飯,為何童家又派我去救全村吃飯,我也無從得知。童慶雲要我去辦此事,我用三天時間踩點,把四周的地理巡查一遍,這才動手。”


    他定了定神,道:“其實我踩不踩點都無所謂,自始至終童慶雲都在指點我的一舉一動。”


    “童慶雲……”蘇雲沉默下來。


    負山輦從一道雲橋駛出,進入另一道雲橋,車外的強者越來越多,擁著這輛車輦,浩浩蕩蕩,讓四周沒有誰的車輦膽敢近前。


    “你應該慶幸,你沒有進入葬龍陵,否則你便是人魔武神通。”


    蘇雲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童慶雲讓你活著有用,我讓你活著也有用。”


    武神通心神大震,人魔武神通?蘇雲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


    他站起身來,正要離開,蘇雲不鹹不淡道:“五具屍體你帶走,我不會幫你處理。”


    武神通催動性靈神通,一道道鎖鏈射出,將樓內四具屍體卷起,又飛身出窗,將樓頂的那具屍體卷起,縱身一躍,跳下車輦。


    他周身無數鎖鏈糾纏,化作一個大繭,將自己和屍體藏在繭中,銀色大繭唿嘯向底層世界墜去。


    武神通在跳出蘇雲車輦的那一刻,仰頭看去,隻見蘇雲的負山輦四周,一個個身影鬼魅般閃動,來自各大州郡的瓢把子紛紛消失不見。


    他心中凜然:“這個少年,真是穩得可怕!對了,車夫,還有車夫!”


    負山輦中發生了這麽多事,車夫始終很沉穩的繼續趕路,絲毫不見驚慌,顯然這個車夫也並非是普通的車夫!


    武神通心中隱隱有些後怕,他與那五個差役鑽入車中,守株待兔,沒想到早就落入蘇雲的算計之中,成為送上門來的甕中之鱉!


    唿!


    他墜入朔方城的底層,突然鎖鏈如大蟒解開身軀般旋轉打開,待到武神通落地,那五具屍體已經被他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藏進朔方城的下水道裏。


    武神通匆匆離去。


    “是了,還有車夫。”


    負山輦中,蘇雲也醒悟過來:“車夫應該也是老瓢把子的人。左仆射安排得真是滴水不漏!”


    他心中讚歎,看向窗外,適才有著長長的隊伍前前後後的拱衛負山輦,但現在已經看不到那些人。


    不過蘇雲知道,左鬆岩這位老瓢把子安排的人,一定還在跟著這輛車,守護著他的安危。


    這時,白月樓打個哈欠醒來,迷茫的東西張望一眼,吃驚道:“我怎麽睡著了?”


    “我適才以氣血修為壓製了你的氣血,讓你大腦缺血,暫時陷入昏迷。”


    蘇雲解釋道:“你昏睡多久,取決於我想讓你睡多久。聖公子,這就是你我境界上的差距。”


    白月樓心中一驚,失聲道:“我睡了多久?”


    “剛睡一小會兒。”


    蘇雲剛剛說完這話,負山攆停下,車夫的聲音傳來:“天方樓神仙居到了。”


    “到天方樓了?”


    白月樓失聲道:“天方樓距離學宮山門,有四十裏地,我睡了四十裏地?”


    蘇雲起身,走下車輦,白月樓慌忙跟上他,這時才注意到小樓裏居然有四灘血泊,心中不由駭然!


    他走下車,卻見那車夫拎著水桶,水桶邊掛著抹布,正在頂樓擦洗血跡!


    白月樓更加駭然:“我昏睡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蘇雲走入天方樓的神仙居,通報之後,有侍女引領他們進入神仙居中。白月樓打量四周,不禁讚歎連連。


    蘇雲問道:“公子是聖人弟子,沒有去過神仙居嗎?”


    白月樓笑道:“聖人所居之地極為簡樸,不如此地雅致。”


    裘水鏡所居住的神仙居宛如仙境,處處典雅,琴台,墨池,硯台,銅鶴燈台,蘊藏著很深的儒道文化,又有些地方帶著些許異域風情,顯然是裘水鏡自己布置的。


    這片神仙居占地二十餘畝,雖然是在天上,但卻如同地麵一般,有山水流觴,曲徑通幽。


    當然,這裏遠遠比不上李竹仙家的神仙居奢華。


    李家的神仙居蘇雲也沒有去過,但僅聽花狐青丘月等人描述,便可以想象那裏是何等富麗堂皇。


    白月樓緊隨蘇雲的腳步,低聲道:“蘇兄,我昏睡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蘇雲不答。


    白月樓又道:“既然你不說,那麽,可否給我一次對決的機會?”


    蘇雲無奈,道:“我這次出門是遇到修行上的難題,來請教難題的,不是來打人的。”


    白月樓饒是好脾氣,也不禁有些生氣:“蘇兄,你我較量一場,能浪費你多少時間?”


    蘇雲搖頭道:“我又不能打死你,和你較量便是耽擱我的時間。我不做虧本的買賣。”


    “我花錢買,行吧?”白月樓氣道。


    說話間,兩人來到花園中,隻見裘水鏡教導一些士子領悟性靈神通,那些士子應該都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士子,其中有幾人還是蘇雲的熟人,他們同樣修煉了洪爐嬗變,卻在大考時被蘇雲淘汰出十錦繡圖。


    蘇雲四下打量,隻見這些士子頭頂浮現出一個個奇妙的靈界,宛如夢境中的異世界,千奇百怪,那些士子的性靈,正在這些靈界中修煉,觀想,創造自己的神通。


    有幾個士子已經快要凝練成性靈神通,資質很是不凡!


    蘇雲竟然還看到李竹仙和李牧歌的身影!


    裘水鏡站在一旁,時不時進入他們的靈界,指正他們修行上的錯誤。


    白月樓見狀,低聲道:“不愧是帝師,教士子果然厲害!”


    裘水鏡見到他們,向他們招手。


    蘇雲快步走過去,白月樓想要跟過去,卻發現自己距離兩人始終有十多丈遠,無法近身。


    裘水鏡走在前麵,麵色淡然,引領著蘇雲來到花園中的浮橋上,停步觀賞水中遊魚,道:“雲,你來找我,是攢夠了錢嗎?”


    蘇雲搖頭道:“不是。而是我修行中遇到了難題,非先生不能解。”


    裘水鏡轉過臉看著他,越看越是欣賞,笑道:“你直到現在才遇到難題,著實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你在進入天道院後沒多久,便會前來找我。一塊青虹幣。”


    他伸出手來。


    蘇雲遲疑一下,取出十塊青虹幣放在他的手裏:“水鏡先生,弟子的這個問題,可能要貴一些。”


    裘水鏡哈哈一笑,把九塊青虹幣還給他,隻收下一塊,淡然道:“在你眼中值十塊青虹幣的問題,在我眼中隻值一塊青虹幣。”


    蘇雲露出欽佩之色,當即把自己參悟大一統功法修成十二神聖烙印,董醫師說會有損性命這些事情說了一番,道:“先生,我已經一統十二神聖,但如何再往前走,我便一無所知了。請先生教我。”


    裘水鏡神色呆滯,過了片刻才迴過神來,深深看他一眼:“把剛才那九塊青虹幣拿來。”


    蘇雲取出青虹幣。


    裘水鏡拿過來放在自己兜裏,問道:“還有嗎?”


    蘇雲翻找錢袋:“我這裏還有三塊……”


    裘水鏡把剩下三塊也拿了去,想了想,道:“還有嗎?”


    蘇雲遲疑一下:“先生稍候。”


    他轉身來到白月樓麵前,道:“聖公子,我打你一頓……嗯,較量一場,你能給我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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