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初現之時,終於來了喜歡秉燭夜宴的客人,楊彬急忙提了菜肴,去廚裏讓酒樓的老廚子給改刀,踏進廚房,卻見王大廚正用勺子‘吱吱’的品著高湯……


    改刀後加上蒜苗、香菜、再用白醋一噴,然後楊彬吩咐王大廚再給客人每人一碗高湯,名曰贈送。


    “妙哉!妙哉!鮮香爽口,真好湯也!”


    四個書生酸文拽醋聲,就像活人廣告一樣,吸引著過往的行人……


    “還有沒有桌子?”


    “有有有,裏邊請。”楊彬單手一引。


    ……


    “他居然敢不聽我的話!不過,現在倒需要他的機靈勁!隻是倒真像他所想,這帳該怎麽算啊!爹爹並沒把酒樓給我……”看著樓下的一幕,蘇清華思索著。


    而在這時她耳邊響起一聲輕笑:“清華姐姐,你家相公好本事!迴頭你給他說聲,明天豬耳與豬蹄各留十斤於我可好?那味道真不錯,我正好用它招待客人!”


    “妹妹說笑了,這算什麽本事!迴頭我給他說聲便是!”


    不用轉身,聽聲音蘇清華就知道說話的是慕青青。


    ……


    忙畢,柴房裏,楊彬和蘇童在院中一邊看星星,一邊交談著:


    “姐夫,這麽說你以後還是窮光蛋?”


    “嗯。”


    “哎!跟著你真倒黴!你還有其它來錢的法子嗎?”


    “有。”


    “額,什麽法子?”


    “搞事情。”


    “搞事情?啊,這招我也會,我姐姐每次讓我做事情,我總要摳倆小錢兒。”


    “我去!知音呀!”


    楊彬心裏念叼了一句,然後說道:“你姐姐還讓我教你寫字。”


    “我不想學。”


    “我也不想教。”


    “……有什麽偷懶的法子嗎?”


    “……,偷懶的法子沒有,但有取巧的法子。”


    “什麽法子?”


    “漢語拚音法。”


    “漢語拚音?”


    “識字取巧的法子。”


    楊彬一邊迴答著,一邊心裏嘀咕著:“我肯定能偷懶,讓你多寫幾便就是,你是否能偷懶,我就不知道了!”


    “好,別讓外人知道!姐夫你要搞什麽事情啊?”蘇童又問了聲。


    “造酒!”


    “姐夫你再給我講一段故事,我好睡覺!”


    ……


    豬頭肉、豬蹄早己預留好,第二天吃過早點,左右無事,楊彬、柱子、蘇童三個便閑散的往雞鳴寺而去。


    臨出門時,蘇清華喊住柱子,給了他一些碎銀子。


    見此楊彬這才明白,蘇清華並不是控製他的財權,好像是在培養他的老爺氣派——需要銀子動動嘴就行了。


    “望夫成龍!我這老婆倒是心高氣傲之人,要是不成龍,隻怕一輩子在她跟前隻是條蟲!”


    楊彬想著,心裏一陣溫馨,但也有些壓力。


    同時更感覺蘇清華的曆害,有柱子這個臥底,隻怕什麽也逃不過她的眼晴。


    ……


    柱子在前帶路,一邊走,一邊交談著……


    雞鳴寺就是楊彬去過的那座寺廟,兩邊楊柳夾道,鬱鬱蔥蔥,路上善男信女絡繹不絕,柱子說相傳己有五百年曆史,所以古寺香火鼎盛。故地重遊,楊彬心裏不勝唏噓……


    走了一個時辰,楊彬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低低的哭聲,路邊的行人有的還偶爾停下來看看。


    “出什麽事了?”楊彬伸長了脖子。


    而在這時,他赫然看到阿大正在路旁向他招手。


    路西十於米的鬆林下,孤零零有一個小墳,楊彬看到昨晚賞錢的那個正在墳上拔著高草,而那個高瘦的正一身素衣,跪在墳前哀哀哭泣。


    在她的前麵有一個小供桌,上麵有些時鮮水果,身側還有些黃紙、金箔,在另一側也有一個小桌,上麵放著些些筆墨紙張。


    楊彬向著陳常絡行了個禮,抬眼間看到陳常絡眼睛發紅,虎目含淚。


    “這人倒是真性情!”


    楊彬默默退下,氣氛悲涼,話就不用多說了!


    而剛到路旁,就聽一陣壓抑的低吼聲,像是受傷野獸的憤怒的吼叫。


    楊彬愕然轉頭,卻見陳常絡正捶胸長嘯,淚水橫流……


    “老情種呀!”楊彬心裏感慨了聲。


    而路上的行人也被嚇的停了下來,隨即就議論著:“鬼哭狼嚎什麽,這佛門聖地!”


    “是呀!那麽大的人了,把我嚇了一跳!”


    “咦,這人十年前好像來過。”


    “來幹啥呀,真討厭!”


    ……


    “哎!紅塵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


    把別人的悲傷當兒戲,還出言嘲諷,楊彬心裏有些不忿,故意說了句,然後準備離開。


    陳常絡的耳朵一動……


    “紅塵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


    陳常絡心裏念叨著,口中喊道:“小友慢走,我又一事相求?”


    “額,我有什麽能讓他求得?”


    楊彬疑惑著,轉過了身,走了過去。而蘇童畢竟年小,可能被長嘯聲嚇壞了,倒是沒有跟去,而是緊緊捲住了柱子的手。


    ……


    “這位公子叫什麽名字?”陳常洛饒有興趣的問了句。


    “在下楊彬。不知大人叫我有何事?”楊彬拱了下手,迴了句。隱隱間感覺眼前之人身份應該不凡。


    “在下陳常絡,我觀公子才情非凡,不知公子可否為我亡妻寫一篇悼詞。亡妻生前最喜歡詩詞,在下才疏學淺,空有紙筆,卻難描心意,哎!慚愧!”


    “不會寫充什麽大瓣蒜呀!筆墨倒是準備的挺好!”


    楊彬心裏好笑,死者為大,此情此景,他也感覺無法拒絕,而且陳常絡那句才情非凡,也讓他心裏美滋滋的——活了兩輩子,好像第一次有人這麽誇他!


    因此楊彬答道:“好吧,那我就獻醜了!”


    而在這時,他腦袋裏的屏幕上已經顯示著:《江城子》,蘇東坡悼念亡妻王弗之作,十年生死兩茫茫……


    《釵頭鳳》陸遊,紅酥手,黃藤酒……


    楊彬感覺還是上一首比較貼合情景,於是提筆寫下:


    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鬆崗。


    寫完,楊彬遞給了陳常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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