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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受聞人語十歲初戀英雄姐姐的影響,郝歡樂當晚迷迷糊糊的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護著童年版的小聞人與一群泥孩子打成一團。待自己打趴了一眾小鬼,耀武揚威的去向她家小語邀功領賞時,那小聞人的臉突然變得模糊不清,她湊近了努力去瞧,卻仿佛隔了層迷霧,隻能看到一點若有若無的輪廓,似曾相識,似是而非……


    她突然就醒了,可那迷糊的感覺直到坐進了聞人語的座駕也依舊揮之不去。聞人語關切地問了她幾次,她也沒好意思說那略微詭異的夢境,隻腆著老臉幹笑,這快20年的山西老陳醋果然勁道夠足,隔了一晚副作用還這麽大。換迴聞人語一記似嗔非嗔的白眼,附加投食一個小籠包。別問為什麽又是小籠包,哼,隻要聞人女大王喜歡吃,唐僧肉她也能給她切兩斤下來紅燒。嗯,最近正在修煉紅燒肉的烹製*,見到肉就兩眼放光,拳頭捏得咯吱響,連賣/豬肉的大叔都嚇得便宜了兩毛錢。好吧,關上腦洞,她又是一個高(悲)貴(催)冷(苦)豔(逼)的上班族。


    發現不對勁是在進了亂哄哄的辦公室後,正想和平時一樣美滋滋的把愛心便當收到飲水機下的冷藏小隔間,突然發現包裏空空如也。咦?我記得今早還從冰箱裏拿出來了,難不成是直接忘了飯桌上就不管了?太可惜,這樣的天氣,會直接壞掉的。早知道這樣,自己昨晚就應該放開肚皮來大吃特吃的。這可是她家小語親自做的水芹菜和鐵板牛肉、油燜大蝦啊。自己遵循最好吃的留到最後吃這個吃貨普遍強迫症,把最好吃的美食特特留到今天秀同事們一臉,昨天可是憑借了強大到驚人的意誌力才生生繞過了下筷子的方向。可飯盒袋子居然是空的?這叫她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隻能委屈自己的五髒肺去將就一下飯堂那各種菜色都能做成一個口味的神奇廚藝了。


    這場小小的打擊自然不會虐到神經比大腿粗的郝歡樂,她隻是捶胸頓足的為那些晾在桌子上自生自滅的美食哀悼三秒,立馬又很沒人權地忙成了狗。


    所以當她在暴曬的車場看到聞人語逆著光緩緩而至時,她和她的小夥伴,不,老司機都驚呆了。


    “聞人?你怎麽來了?”郝歡樂正/欲揉眼睛以判斷是不是幻覺,一隻纖纖玉手就攔住了她那沾了灰塵的爪子,微涼的觸感,是她的阿語無疑。


    “你的便當落車上了,我給你送來。”聞人語又用紙巾替眼前人擦了混了煙塵的臉,這人,怕是剛從車底下鑽出來吧。


    郝歡樂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似乎隱約還能聞到一股子汗臭味,忙條件反射的後腿一步,幹笑兩聲,“剛才檢查車輛,蹭得一身泥。”


    聞人語不悅的皺了皺眉,長腿一跨離郝歡樂更進了一步,手上擦臉的動作不停,“這麽熱的天,查完車了怎麽不早點迴辦公室吹空調?我剛才可是遠遠就看到你和司機們站在地下聊天了。還有啃蘿卜?”


    郝歡樂這才想起手裏還抓了小半截蘿卜,原來剛才與司機一起閑聊吃車上順下來的東西被抓了現行啊。不過常言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們這些靠輪子轉的,自然就會從車上順下來那麽一丟丟的。這是行業規矩,貨主都默認甚至主動相贈的。她也因此偶爾得到幾個紅薯、椰子、火龍果等既好吃又地道的“受賄禮”。隔行如隔山,即便如聞人語這般神通廣大,也未必就懂了吧。她便笑得像朵狗尾巴花似的,“這是拿不是偷,行業小福利,聞人大律師可不要見怪啊。”


    聞人語不小心被說中了心事,又想著之前自己剛遠遠看到人就直接把為她引路的淮經理及莫名湊過來的等等通通打發了的護短行為,臉就悄悄浮起了紅雲,又看到郝某人一副嘿嘿就知道你誤會了的小眼神,氣得嘴角微抽,一手就掐上了那被太陽曬紅了的小白臉。身為知情識趣的貼心實習女友,郝歡樂當然知道她家阿語是惱羞成怒撒撒小嬌了,連忙咧嘴歪臉慘叫連連,獨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笑意盈盈瞬也不順地盯著人家的俏臉猛瞧。傲嬌的阿語寶寶也很可愛呢有木有。


    她們在打情罵俏眉來眼去安度陳倉,看在厚道的司機師傅眼裏那就成了領導欺負下級,而且還多了層女人之間見不得光的暗鬥。這冷冰的好看女人派頭好大,居然讓調度經理和辦公室主任一路送來,小郝這是要糟啊!


    立馬有眼力強的司機匆匆又小刀又削了半個蘿卜過來,臉上的褶子開成朵花,“領導,這是從雲南剛運迴來的水果蘿卜,又脆又甜。你嚐一下好吃不?好吃就提一袋迴去吧。”


    別的司機見狀,也紛紛很默契的湊上來,“領導辛苦,到樹蔭下坐會吧。小郝剛才在和我們討論運輸路線,大熱天的沒帶水才隨便啃了幾口蘿卜,當解渴,解渴而已。”另一個也馬上跟著附和,“剛才還每輛車都量了郵箱裏的油,弄得一身髒,並沒有偷懶。”“小郝還給我們發人體生物節律圖,平時車隊裏都是要求我們自己上去拿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幫腔令郝歡樂既感動又無語,我家阿語這是愛的探班,才不是什麽領導空降查崗呢。倒是聞人語越聽眉宇間就越舒展,想來也在為她在司機中擁有那麽高的人氣自豪。她便也跟著洋洋得意的笑起來,接了那個新蘿卜,屁顛屁顛地往聞人嘴邊湊,還用上了對糖糖寶寶百試百靈的金玉良言,“乖,張嘴,啊。”


    聞人語自然不和她玩過家家,劈手搶過水靈靈脆生生的白蘿卜自個兒津津有味地吃起來,眸光微沉,“什麽時候換得衣服?怎麽眼生得很?”


    郝歡樂這才看了一眼自己沾上機油的小藍領,笑得微微羞赧,“嘿嘿,怕弄髒了衣服才換的工作服。這裏抽煙的人太多,又是煙味又是油臭的。”


    “所以你每天上班都會換衣服,然後隨便用涼水衝幹淨了才換好衣服迴家?”聞人語不冷不熱的接道,看到某人因事情敗露而變了臉色,心裏不由得柔軟成一片。她似乎輕輕歎了口氣,“煙味,酒味,油味都好,對於你,我是不介意的,你下班了還是像以前那樣,迴家了再洗熱水澡吧。”


    “呃”,小算盤被揭穿,,郝歡樂的臉燒成了火燒雲,這種暗暗獻殷勤的小事放上台麵說,還是很難為情的。


    聞人語隻對周圍的司機師傅說了句“抱歉”,就把自己莫名轉換為小媳婦羞羞臉模式的郝媳婦毫不客氣的牽走了。從車場到倉庫,從倉庫到車間,從車間到辦公樓,再收發室、車隊、安管部、財務部一間間走過過路過,直到進了郝歡樂所在的運輸操作部才鬆開了郝歡樂溫熱汗濕的手。全程高跟鞋踩得釘釘響,要多高調有多高調,就像她那輛停在老總座駕旁邊依舊閃閃發光的邁騰一樣。


    這下子,光從眾男驚豔諸女驚奇的目光,就可以預想到明天午間小八卦的頭條了“郝歡樂與總公司超級美女高層(大霧)關係彌篤,疑為親親閨蜜雲雲”。這不符合她家阿語低調冷漠的風格啊?郝歡樂兀自迷惑,聞人語就已經如主人翁般當著眾人的麵硬是把空調又調高了兩度,笑盈盈的迴到屬於郝歡樂的小隔板間溫柔給還在迷糊的郝某人擦著汗,“你剛從外麵迴來,又出了汗,溫度太涼了不好。”眼波之柔情蕩漾,表情之春暖花開,動作之甜蜜溫馨,真真是滿腹深情,情深如許……等等,我家阿語怎麽可能這麽人/妻,這畫風根本不對啊!


    郝歡樂瞪圓臉眼珠,“聞人聞人,你這是怎麽了?”


    聞人語臉色未變,手上動作未停,卻冷哼一聲,“怎麽了,自然是替你辟謠?”


    “辟謠?”郝歡樂略一怔仲,隨即毫不在意地笑了,“你是指那包養的謠言嗎?原來連汐汐沒騙我,都已經傳到總公司了啊。謠言而已,隻要不管它它自己也會散的。”


    聞人語卻皺了眉,“我不在意謠言,我在意的是你這當事人的態度。是真的毫不在意,還是有意為之?”


    “怎麽會有意為之?”郝歡樂矢口否認,但對上聞人語那雙深邃墨瞳,眼神閃爍了幾次,囁嚅了幾次,卻再也說不出話了。


    “怎麽不說了?我一直在等,等你主動叫我幫忙。事實上隻要我從車裏麵出來,一切流言就會噶然而止,然而你沒有。甚至從未提起,就像你每天上班要換工作服,在我接你之前又換迴來一樣。小心翼翼,刻意隱瞞,就是是為了什麽?”聞人語的聲音很輕,卻重重地砸在郝歡樂心上。


    “我,我隻是不想讓身上的煙味熏到你的車,以前坐電單車,風吹一程味道就沒了。”郝歡樂說得很艱辛,畢竟她早已習慣了默默地去做點什麽,而當麵說出來卻是第一次。


    “所以你就洗冷水澡?如果因此感冒了,你會不會拒絕上我的車,而繼續在你的電車上散氣?”聞人語的聲音透著冷意,不是聲色俱厲的冷言冷語,而是從心底透出的涼意,和失望。


    “我隻是……”隻是什麽?隻是太在意?這樣說得好似聞人就不在意自己一樣。果然是自己太自私了麽?


    她那理虧詞窮的樣子讓聞人語深深歎氣,“還有這所謂的謠言,你也是樂見其成的吧。讓我想想,是想利用流言蜚語推掉熱心同事的相親邀請或者大齡司機的執著暗戀吧?在斷了自己後路的同時掩飾自己的蕾絲身份,還保全了我。是麽。”


    “是的。”郝歡樂深唿了一口氣,收迴了臉上誇張的驚慌,“我還沒有能力與你一起肩並肩的站在陽光下,所以隻能做這些彎彎道道的事。是不是很沒用?”有懊惱,有內疚,更有深深的不安。


    “終於肯說出來了。和我在一起,你很不安不是麽?”聞人語含笑望著眼前人,眸光比月色柔比星辰亮,“我其實也同樣害怕呢。但一想到陪在我身邊的是你,就夠了。所以,把你那些彎彎道道用到別的地方去,我不需要你刻意的犧牲,你倒下了,誰和我一起並肩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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