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靜流逝,郝歡樂靜靜坐著,竟也不覺得尷尬無聊。恍惚間才聞到空氣間似有若無的香氣,似曾相識。是了,若是這香味再濃一些,再甜一些,就是那人最喜歡的伊卡露洗發露的味道了。


    曾記她在洗頭後總愛直接散著一頭微卷的,帶著水汽的長發在宿舍的走廊間到處晃蕩,而她就會每次及時地把她拖迴宿舍,用吹風機把那泛著亮澤的頭發吹幹在放人出來。盡管她每次都會嘟嘴抗議她的老媽子突發症,卻也每次都由著她接近,由著她將她的發近乎虔誠的捧在掌心。自此以後,那股香味仿佛沁入了她的靈魂深處,與那人的一切成為她記憶中畢生的珍藏。曾有一次,她在樓道間聞到相似的氣味,還以為是她迴來了,突然間把門打開,還把人家無辜路過的小姑娘狠狠的嚇了一跳。


    苦澀地搖了搖頭,現在的自己竟連這自以為熟悉到骨子裏去的香味也分辨不出了嗎?是好是壞呢?空手套白狼從未勸她放下記憶,也從未勸她找別的人替代,隻告訴她“終有一天,當你需要費力想起關於那個人的事時,你便是自然而然的漸漸放下了。”放下嗎?郝歡樂握緊了拳頭,指甲紮進掌心想讓自己清醒些,卻又忍不住深深吸入這哪怕與記憶中模糊相似的氣味。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郝歡樂的思緒,司報編輯錢姐走進來和聞人語說了幾句話蓋了個章便直奔郝歡樂而來。“這不是小郝麽?怎麽來了不上我那坐坐。錢姐可想你了。”話還沒停,人就餓狼撲食般撲過來,壯碩的胳膊扣住郝歡樂的小腰板狠狠一勒,就把人圈住了。“你們公司今年展示的logo說明是你寫的吧?”


    “呃,那是書記——”要我寫的,隻不過落款是他的名字。郝歡樂心裏憋屈。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會放著你這大才女不用?”


    “logo是學過動漫的同事設計的,我隻是稍加解釋。”有事沒事別找我,嗬嗬。大才女不敢當,大傻筆倒是了。心中繼續碎碎念。


    “你太謙虛了。誰還不知道你的文筆啊。能者多勞,也來幫錢姐一趟吧。”


    果然,就知道會這樣。“可我並不了解總公司的操作板塊啊,怕解釋不了logo的含義。”


    “怕什麽,姐罩著你。logo不用擔心,我辦公室那放著好幾十個。”


    你的意思是連logo都沒選出來是嗎?每個logo都得解釋完了才讓你挑個夠?郝歡樂額上的青筋都要爆了,卻還努力崩著謙遜得體的老好人麵具。“錢姐,這剛過完年,我手上壓著一大堆工作,這事怕是幫不了你了。”


    “這年頭誰的工作做得完了?不都是在拖麽?你擔心的話我給你們經理打個電話?”


    別,就是打給董事長也沒用,他們情願很耐心的等我迴去,也不會替我分擔一丁點的。


    “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錢姐像夾小雞似的把郝歡樂提溜起來,那架勢頗像綁匪挾持人質。


    請問,哪裏決定了,手機都沒掏出來,您和誰商量呢。郝歡樂神色灰敗,隻差沒喊救命了。


    眼看就要被拖出門口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郝歡樂,留下來替我錄合同。”


    冷漠的命令,此刻卻如天籟一般,令郝歡樂頓時渾身舒坦,連忙一扭腰,不著痕跡的掙開了錢姐的挾製,屁顛屁顛的趕到冷麵律師女王身前。


    聞人語絲毫不理會郝歡樂眼中殷切的感激,隻淡定的朝臉黑了一層的錢姐解釋“錢主任,這份合同是急件,您看是不是?”話未完意已盡。


    “沒事,你們忙你們忙。”錢姐勉力擠出笑容,不輕不重的剜了郝歡樂一眼,匆匆離去。合同可是對外賺錢的,她籌備的每年一次的logo創意比賽隻不過是企管部刷存在感的一種手段,再說每屆都潛規則,連她這主辦方都膩味得慌。剛要抓壯丁打發了,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眼看著門剛合上,郝歡樂便大大鬆了口氣,笑眯眯地望向及時施救的聞人女王,此時女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不再是高冷的活雕塑,而是麵冷心熱、俠義心腸的好姑娘,自顧自的熟稔道謝“剛才真是謝——”另一個謝沒跟著出口就被生生吞掉了。


    隻見聞人大律師不知何時站起身來,麵無表情,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居高臨下的冷冷睨著她,完全不像剛才還一條戰線的小夥伴。“好了,開始輸入吧。”丟下冷冰冰的幾個字,她就徑直離開了座位,修長的腿幾步走到還沒反應過來的郝歡樂眼前,深邃的眸子深處似乎泛起了一絲火星,然後一言不發的擦肩而過。


    欸?真要把合同打成電子版嗎?這不是把她從火堆中救出的托辭?郝歡樂好想追問,但兩人間半個頭的高度差竟似天淵之別,充斥著強烈的低氣壓,迫得她眼皮都沒敢抬,乖乖的接受女王的審判。連運輸合同帶價格附表含補充協議加安全條款也就滿滿十五頁的五號字而已,刑罰不重(才怪),但她這‘罪犯’還真不知哪裏得罪了女王大人。餘光偷偷瞄向那個立在窗前的背影,孤傲、冷漠,被早春的雨霧染上一層淡淡的寂寥。像是感覺到郝歡樂的目光,聞人語忽然轉過頭來,目光如電,冷冷盯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某人打了個激靈,果然美女沒有好脾氣,她一邊暗自腹誹,一邊規規矩矩的坐到女王的桌前。聞人女王的桌麵和她的人一樣冷漠、嚴肅:幹淨得能照出人影的桌麵,隻安放了一個電話機,一個按類別整齊插放好筆的筆筒,一個深藍色文件夾,還有一個用來裝別針、夾子之類的小紙盒,再就是一本統一發放的台曆。連一張相片、一個水杯都沒有,簡潔程度令人發指。不對,杯子剛才自己還捧在懷裏,現在正安靜的擱置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她隻有一個杯子?一想到這,郝歡樂的臉就微微發燙起來。傳說中的間接接吻啊。想什麽呢?輕拍了下臉蛋,郝歡樂將注意力強製移到電腦上。


    嗯,聞人女王的電腦桌麵還算正常,郝歡樂表示對那幾朵衝著藍天白雲迎風綻放的小雛菊感到十分滿意,外表冷酷,內在還是蠻小清新的嘛。下一刻又被輸入法隻有五筆一種嚇黑了臉,沒有了親切的小搜狗,她能幹成啥?不安的挪了挪屁股,椅子竟發出疑似放屁的不雅聲,囧得她臉都綠了。


    身後隨之傳來不緊不慢的聲音“怎麽在我這坐不住了,是急著去別的部門幫忙麽?”


    “不急不急,一點兒也不急。”郝歡樂連連擺手,心裏發虛,是錯覺麽,怎麽感覺‘我這和別的’兩個詞咬得特別重啊,“隻是沒有拚音輸入法,用不慣。我們這一輩都不大用——嘶——”


    好吧,咬到舌頭了,必須咬啊。關鍵時刻廢話那麽多幹嘛。這句解釋是遇到不認得的字時向公司會五筆的大叔大姐求助用的。它怎麽就說順嘴了呢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果然就是冰山也在意的年齡。“哦,所以在小郝的眼裏我已經很老咯?”聞人語唇角微彎,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清豔明麗,仿佛冰霜初融的雪蓮,隻可惜笑意未達眼底。


    郝歡樂一麵一瞬不瞬地看得癡迷,一麵在心裏為魔羯座強悍的理性點讚,抽空迴了一句“哪會呢?我是說我們這輩80後的又蠢又笨,字根表都記不住,不如你們90後的聰明。”聞人大律師碩士畢業後工作幾年,穿一身黑還那麽年輕,怎麽的也得是80末或90初吧,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自己這一記簡直不動聲色,返璞歸真,也該過關了吧。


    聞人語不置可否微微頷首,待那人明顯放鬆神色時補上一刀,“我隻比你小一年,請不要把自己的懶惰當成共性。”語畢,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雨幕。


    郝歡樂被狠狠噎了一下,雖然覺得好像有哪點不對,但一時也沒心思追究。哼,長得漂亮了不起嗎?氣質優雅了不起嗎?年輕有為了不起嗎?會用五筆了不起嗎?活生生的例子告訴她,很了不起。於是她隻好泄氣地下載搜狗輸入法。別以為她會就此服輸,大魔羯是不會輕易認輸的,所以她作死的下了個聞人羽捐毒服飾版皮膚的輸入法。這模樣的聞人羽褪下一身戎裝,蒙著紗巾,纖腰展露,*修長,一副大方火辣的異域風情。與黑衣素裹的冰山女王簡直水火之別,卻讓悶騷的郝歡樂笑得異常歡樂。


    她在下載的間隙還偷偷向好親戚淮經理發了求助短信:“今天那份運輸合同你那有電子版麽,發一份給我,律師要修改。”為什麽不打電話?開玩笑,現在還不明白腹黑女王在整她,她不就是傻子了嗎?結果待她打完滿滿十頁字了,手機才不合時宜的響起。


    “打電話不要錢你發什麽短信?”電話那頭傳來粗聲粗氣的男音。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經理,今天你給我的那份運輸合同電子版能給我弄一份麽?律師需要呢。”


    “那什麽我看明天我再和對方聯係吧。你懂的,今天可是節後第一天啊。自己看著辦。”


    果然放了黑假嗎?我就知道,下午辦公室裏眾人詭異的狀態簡直是□□裸的暗示啊!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郝歡樂表示被豬隊友坑得很受傷。這都快五點了好不,按照慣例他們四點都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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