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終於弄清楚了自己的出身,以及前輩所經曆的曆史。


    然而這並沒有什麽卵用。


    麵對著老族長看著自己一臉發財致富的期待,再看看周圍一圈人和看閃閃發光大元寶一樣看著自己的目光,再看看遠處光著屁股在玩泥巴的小屁孩兒,宋桃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自己要在這種地方開館授徒再培養出他十個八個狀元郎這樣的話。


    招不招得到學生是一迴事,招進來的學生有沒有錢交學費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這種全村財產加起來不到二十頭豬三十頭牛一百隻雞的地方,能夠保證溫飽都算不錯了,提高素質那得是第十個五年計劃要管的事兒。


    她估計都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當晚,宋桃躺在據說是特意為她騰出來的,全村排名第二豪宅裏的破硬板床上,看著窗外漏進來的星光,無語凝噎。


    她這到底是抽了什麽風啊,一路死活非要往迴走。


    隨便路上哪個地方停下來租房子掙錢不好麽?


    京城裏隨便抓一個人的身家都能抵上這一個村子裏。


    懊惱到根本睡不者到宋桃,在翻了大半個晚上的烙餅之後,終於睡不下去了。


    據說穿越女主角一般晚上都會睡不著覺,睡不著覺的結果就是出門溜達,然後溜達溜達就會碰到男主角以各種各樣的形式出場。


    比如說追殺落魄正巧被女主救下。


    又比如說解救被惡霸調戲的少女,和女主來一場□□無縫的配合。


    再比如說風姿卓然恰好落入女主鷹隼一樣追逐美男的視線裏。


    套路一般都是這麽寫的。


    想想上一次,自己沒有老老實實待在客棧裏,和孟陵一出門,自己就小賺了幾百兩銀子。


    雖然沒碰上命定的美少年美青年美中年,但起碼是讓自己脫離了貧困線一小步了。


    或許自己也沒那麽倒黴,總不能每一步都和套路擦肩而過吧。


    這個村中沒有人對宋桃的性別提出異議。


    一來可能是前輩穿越過來的時候,原主尚小,村中還無人發覺此事。


    而等前輩接手了,就有了係統的外掛加持,給別人洗個腦迷惑一下性別意識也不算是難事兒。


    畢竟前輩在這裏都能連上wi-fi了,還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到的?


    懷抱著穿越女主角總能夠有那麽一丟丟主角光環的夢想,宋桃最終還是披衣下床,去院子透透新鮮空氣。


    門一開,於滿院銀輝之中,弱冠少年白衣勝雪,光是一個背影就能給人以飄然欲仙的卓然風骨,再配上挺拔的身姿和隱藏在寬大罩袍之下美好的身材與堅實的腹肌,宋桃內心的小人直接沒能擋住攻擊,狂噴鼻血而亡。


    當然,背影欣賞過後,接下來看的就是正臉。


    院子裏的少年於樹影婆娑中迴過頭來,宋桃看著那張足以成為萬千迷妹夢中人的臉,欲哭無淚。


    披著江平外殼的孟陵,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到底站了多久。


    一個男人,無親無故,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半夜三更,站在一個單身女人的門口,到底是護花使者還是猥瑣偷窺,一切都取決於男人的那張臉。


    很明顯,孟陵屬於前者。


    但這一條定律並不適用於宋桃。


    長期以來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教育觀念,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貫穿了宋桃整個的思維方式。


    不管男人長得怎麽樣,就衝大半夜的不睡覺,站在自己房門口的事實,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宋桃努力衝孟陵笑了笑。


    “江公子,有事?”


    孟陵很隨意的嗯了一聲,到底也沒說是什麽事兒。


    宋桃指了指院子裏的小破凳子。


    “要不咱們坐下說?”


    暗衛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挑吃不挑穿也不挑住,隨便什麽地方都能窩得住。


    雖然頂了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皮,但孟陵對於生活條件其實並沒有那麽挑剔。


    “先生有什麽打算?”


    今天宋桃變臉實在變得太快,以至於曹小少爺一直沒能從震驚之中迴過神來,大概到現在還躺在床上默默消化自己學富五車的先生,怎麽陡然之間就變得如此官僚和世俗。


    但從今天的反應來看,宋桃對自己從前的經曆其實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桌上一句實話都沒吐,全在套別人的話。


    但若說是完全不記得,卻又不太像。


    起碼在看到自己房子裏曾今的擺設後,宋桃並沒有表現出陌生感,這就證明她肯定是認識這些東西的。


    不記得,卻又認識,好像宋桃丟掉的,隻是關於自己從前所做過的事情的記憶。


    那些東西很明顯不是每個人都能認識並且知道用途和使用方法的,可宋桃偏生每一件都很熟悉,就好像是已經用得很習慣了一樣。


    大概也就是憑這一點,村裏的人才沒看出宋桃其實已經把他們都忘光了的事實來。


    這的確很奇怪。


    孟陵不太確定自己這具身體所接到的任務,到底是暗中觀察宋桃並及時匯報一言一行,還是隻是暗中保護,確保沒有生命危險。


    去滄州隻是一個意外,應該並不在暗所計算的路途當中,他沒找到來和自己對暗號的同僚也很正常。


    但更有可能的是,或許這一趟任務,從頭到尾都隻有他一個人而已,他需要沿途自己去找到暗樁,接著把消息一層一層往上傳。


    或者在臨行前江平已經被告知了沿途暗樁的特點和聯絡方法,但很明顯,這種極其隱秘的東西,江平肯定不可能白紙黑字寫下來再隨身攜帶,一定是在腦袋裏麵記死了的。


    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泄密是不會有的,而自己也完全失去了和暗樁的聯係。


    換句話說,現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樣才算任務完成,到底要在這種窮鄉僻壤裏待到什麽時候才能重迴京城,更不知道他周圍都有些什麽人。


    在暗所裏循規蹈矩待了一輩子的孟陵,活到第二世,才陡然發覺,什麽消息都沒有的情形,有多麽讓人難受。


    最穩妥的辦法就隻有等了,左不過他的任務是和宋桃相關的,隻要他一直待在宋桃身邊,就沒人能說他做錯了。


    隻要等到宋桃再次迴京,他也就順理成章的能夠迴去了。


    迴了京城一切都好辦,畢竟也是自己待了大半輩子的地界,就算是過了十來年,也一定會有一些熟悉的東西留下來。


    宋桃坐在嘎吱嘎吱響的小馬紮上,愁眉苦臉。


    良辰美景美少年,也不能拯救如今她失落的心情。


    “待在這裏不是辦法,人太少,錢不多,地不肥,除了把人都弄出去,留在這裏肯定沒有出路。”


    費心巴力跑迴來,不到一天就又想跑出去,宋桃自己都覺得自己作得慌。


    孟陵眼睛一亮。


    這姑娘是終於想通了,知道京城店好了?


    然而,宋桃接下來的話,則徹底澆滅了孟陵心中想要迴家的小火苗。


    她說:


    “明天我們去縣裏看看吧,族長不是說,縣丞大人以前還讓我進縣學的麽?”


    孟陵感覺極其失望。


    這姑娘為什麽總是放著捷徑不走非要繞遠呢。


    “先生在京城已有根基,為何非要迴來呢?”


    考上狀元之後會發生的事兒孟陵門兒清,王公大臣一溜兒都會讓你見個遍,好方便為日後為官鋪路。


    宋桃既然高中狀元,可以說一隻腳是已經踏進了京城裏的上流貴族圈子,當年薛從安一介寒門探花都能在京中迅速買房置地,可見這個身份背後所帶來的好處有多大。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宋桃放著康莊大道不走,非要一門心思往旁門左道裏頭鑽?


    宋桃一聽京城倆字就開始搖頭。


    “京城是好,就是規矩太大,牽扯太多,我在京城辦個班,是搶太學國子監的生意,別的不說,光是那些當世大儒第一個就想弄死我,讀書人麽,最講究的就是論資排輩講名聲,我一個狀元能有多少資曆,太學裏隨便一個大儒說我一句不好,天下讀書人都得拿唾沫星子淹死我,這種事情我才不幹,為今之計,隻有慢慢在地方上做大,成為一方勢力,到時候再一舉進京,京城裏那些人也就無可奈何了。”


    自己的前輩在京中辦的那個串講班,來的大多都是沒有門路的寒門舉子,就連地方鄉貢都少,京中太學國子監的學生更是一個都見不到,可見這事兒在京中的風評是有多不好,既然自上而下走不通,那麽就隻有走農村包圍城市這條路了。


    更何況自己要是留在京城,做得不好是丟了天下寒門的臉,做得好了萬一天子一朝想起來,再把自己招個駙馬,那她就好洗幹淨脖子等著被砍頭吧。


    這種涉及人身安全的大秘密,打死她都不能往外說。


    孟陵歎了口氣,不再勸了。


    既然主意已定,想要再改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何況宋桃也不是說完全這輩子就不迴京城了,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勸。


    更何況他也需要一些時間,讓他自己和這具身體磨合得更好,最起碼的一條,就是武功必須得跟上去,否則即便是迴了京城,以江平這具身體的武功,在暗所裏也隻能讓自己去出賣色相。


    光是想想就很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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